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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入夏,燕国公府上的花开得明媚娇艳。
李文宁才一进来,便被宁亲公主亲切的拉着手,含笑仔细端详了一番,坐在一起含笑说道:“上次见你还是在兴庆宫中,一晃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
李文宁露出了一个略带娇羞的笑容,靠在宁亲公主的身上,压低了声音才敢轻轻说道:“我一直很想念姑母,父亲私下里也时常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可是--”
宁亲公主伸手轻轻的掩了李文宁未出口的话语,直接把屋子里侍候的婢女全部屏退之后,神色间才流露出了一丝的伤感和无奈,柔声说道:“我和太子殿下乃是一母所出,他的处境,旁人不懂,我却是明白的……”
燕国公张说为相多年,辅佐玄宗开创开元盛世,劳苦功高,自然也是位高权重。
此前,玄宗因听信武惠妃谗言,将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贬废为庶人后,甚至将三子一起狠心诛杀,此举令众王颇为胆战心惊。
这种情况下,李亨即使被玄宗册立为太子,依然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更何况,玄宗本身对李亨的太子身份,并无丝毫回护之意,要不然,李林甫等人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对太子百般攻讦。
李文宁如今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女,但是,身为太子第三女,出身宫闱,从小便是在最顶层的权利中心长大,有些东西,耳濡目染,早就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依偎在宁亲公主身边,李文宁并不遮掩,反而是直接说了今日太子李亨在兴庆宫的朝会上得知的消息,只不过,她当然不会提及,自己跑来燕国公府上探望宁亲公主,目的其实是为了向表弟张岱询问西明寺山脚下发生的事情……
“那一日,文宁恰巧和兄长、三弟一起,在西明寺中。”李文宁轻声说道:“后来在西明寺外遇见表弟,也只是打了个招呼便过去了。今日听父亲说了萧六娘遇到的事情之后,文宁越是思索,便越是觉得后怕,忍不住想来看看表弟……”
宁亲公主听了,顿时也是一阵胆战心惊。
徐国公府上,裴氏的名帖今个一早便送了过来,说要登门拜谢,宁亲公主自然也知晓了自家九郎张岱顺手帮了萧家六娘的事情。
但是,她还只当是萧六娘和裴氏失散,然后碰上九郎,两个人便在茶肆中一起坐着等了一会儿,哪里想到,萧六娘此前竟然遭遇了这般危险,并且,那歹人甚至还和自家九郎正面遇上了……
平生第一次的,宁亲公主反而庆幸起来自家九郎从小是个霸王性子,又被燕国公张说给宠得天生骄纵,每次出门从来都是浩浩荡荡带着一大群人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招摇。
可是,便是被人偷偷的指指点点、嘲笑一句纨绔子弟,甚至是仗势欺人,也总比真遇到危险时却身边无人可用要让人安心得多……
“那小混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和我说!”宁亲公主捂着心口,登时也跟着后怕起来,深吸了两口气才算是稍稍平静下来,她握着李文宁的手,想起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喃喃道:“还好你惦记着他,要不然,恐怕直到裴氏亲自前来,我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从精致的雕木窗格里斜着照射进来。
李文宁抬头,估摸着也到了下学的时间,张岱想来就快回来了。
宁亲公主自然也记起这件事,当即便扬声冲着外面侍候的婢女道:“青萝,你去门前等着会儿,九郎回来了,便直接带他来我这处。”
被唤做青萝的婢子立时清脆的应了下来。
宁亲公主又拉着李文宁说了一会儿话,约莫一刻钟后,一阵风也似的轻快脚步声传来,衣衫绸缎无不精致的张岱已经冲了进来,“阿娘,你找我?”
话音落下之后,张岱也见到了正含笑坐在那里的李文宁,不由得也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表姐也在这里?”
李文宁大大方方道:“我听说了萧六娘受伤的事情,想起你那时也在西明寺中,不免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
张岱此时的年纪毕竟还小,心思也直白,听了李文宁的话,根本就没多想,反而还有几分昨日在看起来就特别乖巧的萧燕绥面前没发挥完的英雄气概涌了上来,一挥手,便是一番豪言壮语道:“表姐放心,九郎才不怕那些歹人!”
宁亲公主搂过自己的小儿子,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听了他的话,只恨不得把他关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背书,别去外面晃悠,平白让她这个做阿娘的担心。
李文宁只是道:“不放心,昨日西明寺那么危险,我至今想来都还在后怕,我和姑母惦记着你,怎么也不可能放得下心。”
宁亲公主赞同的点了点头,李文宁这番话,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了。
听了这几句,张岱却是有些害羞了,挠了挠头,待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精神,也不消李文宁和宁亲公主多问,便一五一十的将昨日自己“英勇神武”的举动全都又显摆了一遍,来让母亲和表姐放心。
说着说着,想起昨天特别安静乖巧的坐在茶肆里听他说话的萧燕绥来,张岱的话语稍稍一顿。
--昨天自己好像还说,要带她去放纸鸢呢!春天就快过去了,等到入夏之后,再要找个风大适合放纸鸢的天气,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萧燕绥手上还有伤,怎么也得等他伤好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她出来玩……
李文宁只是安静的听着,却把重要的事情悉数记在心里,又陪着宁亲公主和张岱一起用过饭之后,才乘了马车,赶在深沉的夜色彻底笼下来之前,回了太子东宫。
李文宁回到东宫之后,先去见了自己的父亲太子李亨,将张岱的言语挑着重点复述了一遍之后,才道:“依照岱表弟所言,那几个歹人确实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地痞无赖,他身边的护卫稍一动手,便将那些人收拾得七零八落,实在不像是什么靠谱的人物。”
太子李亨不由得陷入了思索,喃喃自语道:“西明寺周围,清静许久,哪能那么巧,便有一伙地痞无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昨日撞了上去。”
“许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李文宁道。
太子李亨眉头微皱,兀自陷入了沉思,他随意的摆了摆手。
李文宁见状,也不多言,恭恭敬敬的和父亲行礼后,便安静的退下了。
书房中只剩下了太子李亨一人,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画卷,心中暗自琢磨道,李俶已经画了那三人的画像出来,李文宁又说,那些人很可能就是普通的市井无赖,如此一来,想要找到那些人的下落行踪,倒是不妨在长安城的市井街头,寻个靠谱的掮客,让他们搜寻一番。
毕竟,那些做得了掮客的家伙,别的不说,最擅长的事情,便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都能扯上关系拉上线……
·
窗外,月白风清。屋内,烛火摇曳。
萧燕绥坐在案前,一豆灯火映着她白嫩的面孔,仿佛也将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暖色。
放下笔之后,萧燕绥回想着自己刚刚写出来的皂化反应的全过程,稍一侧头,正好瞥见了整套蒸馏装置,想了想,还是按捺不住,又抓过笔,用因为受伤包扎而不太方便的手指,慢慢的一笔一划的写道:“烧碱、猪油、蒸馏水、香料、长柄铜勺、纯铜锅……”
其实皂化反应很简单,但是,因为瓷器的主要成分含有二氧化硅,尤其是表面部分,而氢氧化钠在高温环境下会与二氧化硅发生反应,生成硅酸钠和水,进而导致实验器材毁损,所以,蒸馏时候用的砂锅就完全被排除在外了,最好选择单质铜构成的铜器作为实验发生的容器。
萧燕绥列好单子之后,直接递给了阿秀,“这上面的东西,明天给我准备一份。”
阿秀点了点头,接过单子低头看了一眼,然后顿时愣住,纯铜锅和长柄铜勺都还好,连同猪油一起,厨房里应该都有现成的,香料的话,六娘的屋子里就有,至于烧碱——
阿秀不免迟疑道:“六娘,烧碱这种东西,太危险了……”
萧燕绥眨了眨眼睛,只是瞅着阿秀,却并没有。
阿秀是素来知道萧燕绥的脾气的,明明是个小孩子,平时表现得却颇为温和,很少会闹小孩子脾气,但是,却也主意特别大。
只要是萧燕绥做出来的决定,平日里很少有人能够让她做出改变,至于让她打消念头,就更难了……
和萧燕绥平静到若无其事的目光对上,片刻之后,阿秀很快就屈服了,低声应道:“婢子明白了,明日一早便差人去置办,想来晌午之前就可以了。”
萧燕绥终于露出一点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得知此时已经有了烧碱,于她自己而言,也是省了不少力气,要不然的话,还得琢磨着从熟石灰里制取氢氧化钠。
不过,顿了一下之后,阿秀仔细看着单子,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六娘,所谓蒸馏水,是何物?”她倒是下意识的瞥了今日用过的蒸馏烧酒的装置一眼,恍恍惚惚有点猜测,但是却又不敢确定。
萧燕绥轻轻的“哎呀”了一声,以前在实验室里说习惯了,再加上今日又正好用山寨的唐朝版蒸馏设备弄了两瓶蒸馏酒精出来,以至于,萧燕绥列单子的时候,顺手就把蒸馏水给写出来了。
不过说实话,单纯想要蒸馏水的话,其实也没必要非得用这个装置,厨房灶台上烧饭的大锅,把锅盖上挂着的那些水蒸气凝结而成的水珠收集起来,其实就已经是现成的蒸馏水了。
想到这里,萧燕绥索性直接道:“明日让厨房里用灶台上的大锅烧水的时候,先把锅盖好好清洗一边,然后直接把锅盖上的水帮我收起来就可以了。”
阿秀立即点了点头,这个容易,明早吩咐厨房的人去做便来得及。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萧燕绥也就从案前起身,转而回了卧室。
——古代没电灯,晚上点烛火,那点微弱的光线确实伤眼睛,再加上,这会儿要是把自己弄近视了,也没地方去配眼镜,所以,即使无聊,萧燕绥依然还是尽量避免在晚上光线不足的时候看书写字。
为了消磨时间,有时候早早就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萧燕绥闲着没事就自己背元素周期表或者心算平方根表——有些东西不好自己写下来,也就只有牢牢的记在脑子里最靠谱了。
学生时代最常见的根号2约等于1.414,根号3约等于1.732,根号5约等于2.236这些考试常用数,萧燕绥早就记忆深刻,虽然平时好像看似不需要,但是数学式这种东西,说不定哪天计算公式的时候就能用上。如今,每天晚上做梦之前都经常在心算,时间久了,以至于萧燕绥脑海中的常用数已经比以前扩充了很多倍——越是没电脑,就越是得多用自己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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