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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贾可电话的瞬间，叶欣桐就知道对方为什么找上自己。
听见外面的鸣笛声，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决定出门把人叫进来。
她没理姜皎，把贾可带进来，落座，给他倒了茶。
贾可今年三十四岁，微微有些秃顶，带着黑框眼睛，看起来斯文温和，像是学校里的老师。
他脸上带着一缕愁绪，收起被姜皎欺骗的哭笑不得，坐下直接说明了来意。
“叶董，我得到消息说董事会有意暂停holo的研究，是真的吗？”
叶欣桐也开门见山的点头，“杜总和其他董事应该都是这个意思。”
贾可眉心拧紧，皱出一条深刻的凹痕。
“但是，张董在的时候，一直支持全息技术的研发。叶董，我们已经研究了六年了，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只要坚持下去，早晚有一天，这项技术会为公司带来巨大的利润……”
叶欣桐默默把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贾可深吸口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抱歉，我有些激动。”
叶欣桐轻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
贾可苦笑：“我没想到，张董刚走，公司就会做这样的决定。叶董，你是张董的妻子，又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求你，留下holo。”
叶欣桐打开电脑，把屏幕挪到他面前，“你看下这个。”
贾可看了一眼屏幕，惊疑的抬头。
这……这是公司的财务报表？是商业机密啊。
叶欣桐点头，示意他继续。
贾可快速的扫视一遍，越看心越凉。
他没想到，holo的研究经费竟然占了这么大的份额。他明白了叶欣桐给他看这个的目的。
叶欣桐等他看完，合上电脑，歉然道：“明天的股东大会不管我赞同不赞同，holo的研究肯定是要暂停的。我手里只有35%的股份，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贾可还是不死心，“叶董，有兴趣看看我们的研究成果吗？”
叶欣桐想了一下，点头。
两人出门，姜皎竟然还等在外面，叶欣桐没理他，上了贾可的车。
研究成果当然是在公司的研究所。
叶欣桐看过财务报表，公司刚成立的时候，特地为holo建了一个研究所，不在公司总部大楼上，也不在高新区，在经开区。
叶欣桐还没去过。
贾可的车在前面走，姜皎立刻开车跟了上去。
他奇怪，叶欣桐去研究所干什么，看看有什么新进展吗？
无论是张先时，还是现在，他都不是一个善于揣摩人心的人，他也没想到，张先刚死，公司就决定要停了他一手扶持的项目。
看到叶欣桐和贾可进了研究所，他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惜他现在进不去，只能把车停在路边等着她出来。
叶欣桐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难免有些束手束脚，想想这些年在这里砸的钱，更小心了，生怕把什么东西碰坏了。
里面还有人在加班，见到贾可纷纷点头，看叶欣桐的目光带着惊艳和好奇。
贾可没向他们介绍叶欣桐的身份，径直带她去了体验室。
这是一间布满了电路和网络的房间，房屋中央放着一个类似于科幻电影的睡眠舱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是竖着的，旁边是一套大型计算机，各种红红绿绿的信号灯不停的闪烁，叶欣桐一瞬间误以为自己闯入了科幻世界。
贾可走到“睡眠舱”旁边，拿出里面的头盔，道：“叶董，这是我们这六年的成果。”
叶欣桐过去，舱门自动打开，她跨了进去，戴上头盔和眼镜。
贾可：“闭上眼。”
叶欣桐闭上眼，等到听到他说好了的时候，一睁眼，叶欣桐就愣住了。
她看到的是……水下的世界？
碧蓝色的海洋，下面生长着美丽的珊瑚，有色彩斑斓的小鱼从她身边游过。她明知道是假的，却仍忍不住伸手想要捞一把，自然捞了一把空气。
她甚至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能感觉到海水微凉的温度，还有水流流过身体的触感。
这太逼真了。
一直到离开这里，叶欣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没想到一直以来只在科幻电影和小说中看过的场景，会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而她竟然要亲手关掉它。
她想起贾可的话：张董说，他第一想感受的，就是被海水淹没的快感。所以，他们的研究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进行。
走到门口，天色已经黑透了。
贾可：“holo是张董和我们的心血，希望叶董……”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他平静的等着最终的结果。
他没说完，叶欣桐也明白他的意思。
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贾可面露惊喜，她这话的意思，是说不会让董事会停了holo的研究？
“那叶董，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
“不用。”
两声不用一起响起。
叶欣桐回头，看到站在阴影中的人影，第二句显然出自他之口。
姜皎把手里的烟屁股扔进垃圾桶，插着兜走过来，对贾可道：“我正好顺路，带你们叶董回去。”
贾可去看叶欣桐，她脸色冷淡，显然并不欢迎来人，但姜皎又一副“这是我的女人”的模样。他有些摸不准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叶欣桐没有搭理姜皎，对贾可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贾可迟疑一下，见叶欣桐态度坚决，心道看来叶董和杜总之间没什么，他开车走了。
姜皎脸上立刻乐开了花，结果叶欣桐直接走到路边，伸手要拦出租车。
姜皎：“……”
“这么晚了，女孩子家家的，打车多不安全。”他凑到她身边，“我送你多安全了。”
就是你送才不安全。叶欣桐忍住没说出口，站在路边等。
姜皎见她没搭理自己意思，也不再说话。
经开区人流不大，出租车也不多，等了大约有五分钟，一辆空车开了过来。
叶欣桐连忙伸手拦下。
车刚停稳，她正准备过去，被人抢先一步。
姜皎拉开车门，直接扔进去一张毛爷爷，“谢了，我们不坐了。”说完甩上车门。
叶欣桐：“……”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叫来的车就这么走了。
姜皎冲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从口袋里抽出一沓毛爷爷，道：“你是老老实实坐我的车回去，还是在这儿耗着？”
叶欣桐恼了，“你再这样我还报警，别忘了你还没驾照呢。”
姜皎一点都不慌，反而上前一大步，一下子走到她面前，几乎与她胸前相贴。
叶欣桐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却被他眼疾手快拉住，后退不得。
耳畔一热，她听到他低哑的嗓音：“我刚才听到holo要被取消了，是不是？”
他怎么会知道？
叶欣桐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姜皎盯着她慢慢染上绯色的耳垂勾起唇角，“刚那个男跟你说的，我听见了。”
叶欣桐蹙眉，“关你什么事儿？”
姜皎见她没再挣扎，手继续搁在她腰上，唇角翘得更高。
“我是你们公司开发的游戏的忠实粉丝。在你们的游戏上，我砸了好几百万了。以后你得对我态度好点儿，顾客是上帝，知道吗？”
叶欣桐用力推开他，冷着脸：“你可以不砸。”
姜皎悻悻的收回手，嘀咕一声：“没良心的。”
“叶欣桐。”
他突然叫她。
她回头，男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他开口，嗓音里带着笑意。
“作为一个忠实粉丝，我对全息游戏期待很久，不要让holo流产。”
虽然他只听到了一句，但立刻就推断出了贾可带她来这里的意图。他还在时，那些股东们就对holo很有意见，不过被他强硬的压了下去，项目也顺顺利利的维持了六年。
没想到，他刚离开，他们就先拿holo开刀了。
夏季燥热的夜风呼呼的吹，不时有车辆驶过，光线变换。
叶欣桐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他，她竟然从他吊儿郎当的口吻中，听到认真和严肃。
她没想到，第一个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人，竟然会是这个小痞子。
尽管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喜欢玩游戏。
姜皎趁她出神，一把抓住她手腕，把她塞到车里。
他用最快的速度跳上车，打火，踩油门。
车子飞窜出去。
叶欣桐第一次坐这种加速度快到极点的跑车，再一想身边的人连驾照都没有，吓得脸都白了。
姜皎见状，连忙把车速放慢。
“你怕什么？我科目一可是考的满分。”他冲着她笑。
叶欣桐攥着双手，冷冷道：“开车不要说话。”
姜皎笑了一声：“放心吧，我比你怕死。”
下面车多，姜皎直接上了绕城高速，把速度提到了200。
叶欣桐坐在车里，心怦怦乱跳，脸被风刮得生疼，在心里把姜皎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人真是不要命了，干什么开这么快！
等到了家门口，她腿都软了，拉了好几下车门都没拉开。
姜皎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她手脚发软的模样坏笑。
叶欣桐终于拉开了车门，一只脚刚踏出去，就听哗啦一声，一股浓烈的玫瑰香味落到她怀里。
“呐，路过一家花店，我看这花扎得挺好看，顺手买了送你。”
叶欣桐低头，怀里是一大片热烈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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