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 都市小说 > 表妹万福 > 章节目录 115.第 115 章

章节目录 115.第 115 章

聪明人一秒记住 笔搜屋 www.bisowu.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bisowu.com

    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三鼓过, 京城还未从上元夜的漫天烟火炮仗中安静下来,皇宫的东北角方向, 突然传出钟鸣之声,共鸣九道,四方寺院,随之纷纷应和, 钟声回荡在京城的夜色之中, 久久不绝。

    生活在京城中的民众, 对这样的钟声, 并不陌生。

    全城四门,早已戒严。家家户户,相继除灯。

    天未明,全城便已缟素一片,哭声四起。

    慈儿从睡梦中, 也被这钟鸣之声惊醒了。

    他爬了起来,靠在嘉芙的怀里, 揉着眼睛, 人还是半睡半醒的, 嘴里嘟囔着说, 天亮了, 要去看皇爷爷。

    嘉芙知道,就在此刻, 群臣已至殿外, 等待迎接皇太孙过去, 以继位为帝。

    崔银水进来了,于旁垂手等候。

    钟鸣声歇,外头随风隐隐送来一阵宫女太监的哭声,哭声虽甚是遥远,亦断断续续,但因这夜的寂静,依然还是传了进来。

    慈儿也听到了,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醒了过来,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嘉芙。

    皇爷爷已经病了很久,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到了那时候,皇爷爷不希望他难过,皇爷爷希望他能做大魏的好皇帝——皇爷爷先前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这么讲过。

    慈儿的眼睛里,慢慢地溢出了泪花。

    嘉芙一时百感交集,抱住儿子那稚嫩的身子,为他擦去眼泪,亲手一件一件地帮他穿好衣裳,抱他下床,最后再重重地抱了他一下,终于松开了手,将他交给了等在一旁的崔银水。

    崔银水走来,朝嘉芙下跪,叩了一个头,这才起来,引慈儿走了出去,自己跟随在他身后。

    嘉芙站在那里,目送慈儿几步一个回头地望着自己,凝视着他,向他微微颔首。

    她和裴右安,从生下慈儿之后,至今七载,始终没有再生养孩子了。

    早几年,是裴右安对她当年生产一事心有余悸,再不愿让她涉险。他通医道,也不知是从哪个太医那里得来到经验,竟叫他知晓她每月间哪些日子同房容易怀孕,哪些日子不易。后来,渐渐被她也摸到了些门道,但无论她怎么想再生个孩子,在他不和她同房的那些日里,使出各种手段,在他面前撒娇、诱惑、威胁、强迫、抑或是佯恼,他要么岿然不动,要么即便同房了,也绝不让她得逞,再生个孩子的心愿,便一直落空。

    及至如今这几年,不但裴右安,便是嘉芙,也再没有起过再生个孩子的念头了。

    夫妻两人,虽从没就此言明,但无论是裴右安还是嘉芙,从慈儿被立为皇太孙的第一天起,两人便心照不宣。

    在慈儿没有长大之前,他们是不会再要第二个孩子了。

    他们不愿让慈儿感到如被丢弃的孤独,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爱,能够分给除了慈儿之外的另外一个孩子了。

    今夜过后,她的儿子,就将成为大魏的新一代皇帝了。

    慈儿刚来到人世的时候,她从未曾想过,原来上天竟给她的孩子安排了如此一条道路。

    今夜,从他走出这道殿门的第一步起,嘉芙知道,在他往后的成长路上,必少不了艰辛、波折、乃至各种各样如今自己还无法预料的危机。

    但嘉芙相信,终有一日,她的儿子,定能步步前行,最终成为如先帝所盼那般的一代英主。

    嘉芙望着前方,直到那道小小的身影,终于完全消失在了殿外。

    ……

    遵大行皇帝遗诏,七岁的皇太孙登基为帝,从次年起,年号将改永颐。幼帝亲政之前,以裴右安为顾命,行走御前,免跪拜之礼。

    和他同样获此待遇的,还有同时受先帝临终召见的张时雍和刘九韶,二人一文一武,助裴右安共同辅弼幼帝。

    先帝驾崩三日后,北苑亦传来丧报,被囚多年的废周后亡故。照先帝先前所留的遗命,周氏以皇后之礼入葬皇陵,陵寝之中,日后亦将陪葬那些死去的太妃。但先帝并不与后妃同穴,而是独自寝于陵东。地面筑出的那座山坡,若逢阴雨天气,远远望去,矗于天地之间,犹如一尊望像,朝向皇家慈恩寺的方向,烟雨蒙蒙,寂然无声。

    先帝的丧葬,虽然留有从简的遗命,但毕竟是天子,再如何从简,这个葬礼亦持续了大半个月。待丧葬完毕,先帝遗诏所言之二十七日斩衰也过去了,天下皆除服,民间并未受到多少皇帝驾崩的影响,照旧嫁娶,行乐无碍,至于朝廷,这两年间,先帝本就已经放手大部分的政务,如今有裴右安为首的内阁执掌,过渡顺利,国事在国丧那段时日短暂停滞之后,恢复了原本的通畅。

    过往之事,该当过去,便由它过去。人生而在世,总归是要朝前看的。

    嘉芙明白这个道理。她知裴右安必定比自己更是清楚。

    皇帝临终之前,裴右安去而复返,来到他的面前,向他行了那个稽首之礼。

    在当时旁观的大臣们看来,裴右安的这个举动,或许应当只是出于感念帝恩。

    但嘉芙却知道,于裴右安而言,在他的心里,那一刻起,他是真正地放下了。

    嘉芙当时不在近旁,裴右安也没有向她详细描述当时的一幕,但嘉芙相信,皇帝当时,应当也是如此。

    他必明白裴右安这回身稽首的含义,那是只有他君臣父子之间,唯二人才能知晓的含义。

    有时候,大音希声,无声胜过有声。

    皇帝在临走前的一刻,心中必也是得了长久以来渴求的一丝慰藉,想是也能走的释然。

    ……

    国丧过后,幼帝登基,裴右安终日忙碌,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半夜,若逢外省急报入京,也须得匆匆入宫。

    这些时日,嘉芙也没闲着,在檀香的助力下,打点东西,奔走于国公府和南薰坊位于皇城东南门旁的一处宅邸之间,择日搬家,以方便裴右安日后出入皇宫,冬天也少受些路上的奔波之苦。

    檀香早几年前便嫁了杨云,生了个儿子,夫妇二人,这些年一直各自助力于裴右安和嘉芙,忠心耿耿。

    至于卫国公府的大房二房,这几年间,又各自是另一番景象。

    三年前,裴修祉莫名失踪了一段时日,直到大半年后,才被裴右安亲自秘密地送了回来。辛夫人后来得知,儿子竟和谋逆的废太子一党有所牵连,虽极力辩白,称是被迫,但若不是皇帝看在丈夫卫国公和裴右安的面上,怕最后也要以谋逆之罪论处的,惊恐不已,打那之后,又见儿子再不复从前的模样,一蹶不振,终日买醉,空挂了个国公的头衔,再看不到有半点前途的迹象,家中又妻妾不宁,自己终日不得省心。

    反观二房,这几年却过的顺风顺水,裴荃自己官途虽无大前途,但裴修珞前年考中了进士,从前结亲的曹家,老丈人如今也升为吏部侍郎,更叫辛夫人暗恨的是,裴右安如今以顾命大臣的身份,辅佐幼帝,势如中天,时人背后称为“裴相”,可谓万人之上,权倾朝野,自己虽名为“亲母”,和他夫妇的的关系却始终尴尬,不冷不淡,这几年,二房那边却逢迎拍马,裴修珞对他夫妇毕恭毕敬,在外处处以裴相之弟而自居,长袖善舞,交游广达,人皆对他笑脸相迎。不但如此,渐渐地,那些平日有所往来的应酬人家的夫人们,仿佛个个都知道了,自己这个“亲母”和长子夫妇疏远,倒是二房的孟夫人,本就是裴右安夫人的姨母,如今关系又好,那些想走门路的,纷纷去寻孟二夫人经营关系,孟二夫人春风得意,笑容满面,叫辛夫人心中又是暗恨,又是眼红,整日患得患失,精神恍惚,脾性变得愈发古怪,夜不成寐,动辄暴怒,身体也渐渐坏了下去。

    裴家的国公爵位,早年既从裴右安这里转至裴修祉身上,有裴修祉撑立门面,则裴右安如今为辅政方便,从国公府里搬迁而出,也是名正言顺。

    到了选定的日子,嘉芙安排好了事情,便从住了多年的卫国公府,搬迁到了新的宅邸。

    迁居之事,她一直是悄悄进行的,并不想惊动外人,但以丈夫如今之地位,自己的一举一动,也无不成为京城诸多命妇的关注焦点,才刚搬过去,拜帖和访客便络绎不绝,更有人借乔迁贺喜之名,送来各种贵重礼品,嘉芙一概推挡了回去,分文不取,如此忙于应酬,陀螺般地转了大半个月,事情才渐渐地消停了下去。

    一转眼,便是四月中了,逢先帝去世满三月之大祭,这日,裴右安代幼帝,领了一干臣子去往位于京城数百里外的皇陵行告祭之礼,这一趟,要三四天后,才能回来。

    嘉芙一人在家,到了傍晚,孟二夫人不请自来,给嘉芙带了些笋干之类的土产,说亲家从老家那里不远万里带来的,自己想到了,给嘉芙送了些过来,道:“婶娘知你向来不收贵重之物,好在这些也不值钱,不过是个心意,吃惯了龙肝凤髓,你和右安也尝个新鲜,若合口,我那里还有,下回再给你送过来。”

    嘉芙向她道谢,收下了,因是饭点,便留她一道用晚饭。饭毕,天已黑了,二夫人依旧谈兴不减,和嘉芙说东说西,最后说起裴右安这几日不在家的事,喟叹了一声:“右安如今位高权重,事情难免要多,只是总叫你如此一人,连婶娘都看的心疼……”

    她握住了嘉芙的手,低声道:“阿芙,我既是你婶娘,也是你姨母,就是把你当自个儿女儿看,才跟你说这个的。你和右安夫妻多年,早年在关外生的那孩子不幸走失,如今也这么多年过去,肚子怎还没动静?我瞧着极是心焦,一直在替你留意,前些时日,听说了一个极灵的寺庙,妇人但凡诚心前去求告,回来的人,一年半载,便都生了儿子。不如婶娘带你过去,你也去试上一试,回来若真灵验,岂不是好事?”

    嘉芙微笑道:“多谢婶娘。下回我若得便,再去麻烦婶娘不迟。”

    二夫人一心要替儿子在裴右安这里再弄个前程,见他夫妇多年未再有孩子,以为是求而不得,遂到处打听,最后打听到了那寺庙,本想讨好嘉芙,见她态度淡淡,有些不甘,正要再劝,只见自家一个下人竟匆匆闯入,面带张皇,不禁恼怒,正要呵斥没有规矩,却见那下人噗通一声跪地,磕头道:“夫人,不好了,家中起火,三爷不见了人,二老爷不在家,三奶奶打发我来叫夫人快些回去!”

    裴荃此次也在祭陵之列,故这几日也不在。

    二夫人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嘉芙虽不喜裴家如今的这些人,但老夫人和国公对裴右安的恩情,却足以盖过裴家这些人的不是,听到裴家出事,又怎可能置身事外?急忙带了几个下人,随二夫人一道,坐了马车,匆匆赶往国公府,还隔了几条街,就见到裴家的方向还有火光,街口被围观之人堵的水泄不通,马车竟无法进入,有五军都督府的人,知裴家失火,不敢怠慢,已赶了过来,以水龙扑火,又驱散围观之人,道路这才重新得以通行。

    嘉芙赶到裴家之时,大火已被隔断,烧完起火的那些连屋,渐渐也就熄灭了。但接下来的所见,才叫她吃惊不已。

    大火是从后厢一间平日用作贮存细软丝绸的库房里开始烧起的,而老三裴修珞,据说,竟是被人反锁在里头,待下人听到他的呼救之声,奋力将他救出之后,他的脸已被烧坏,人也吸入烟气,昏迷了过去。三奶奶趴在他的边上,哭的肝肠寸断,孟二夫人见到儿子这般模样,两眼一翻,人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嘉芙急忙打发人以自己的名义去急召擅长医治火伤的太医,太医赶到,一番救治,往他身上被烧坏的地方抹满伤药,裴修珞终于苏醒了过来,躺在那里,奄奄一息。

    二夫人咬牙切齿,追问他是被谁给关进库房,裴修珞两眼发直,喉咙也被烟火呛坏,只见他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三奶奶哭道:“听下人说,傍晚仿似看到二嫂身边的一个丫头来寻过三爷,定和那边脱不了干系!大嫂子,求你,要给我家三爷做主!”

    三奶奶冲着嘉芙哀声哭泣,求告个不停。

    二夫人见自己原本玉树临风的儿子被烧成了这般模样,就算活了,日后也如同废人,绝不可能再出仕为官,多年养育,如此毁于一旦,想到儿子下半生的绝望,犹如心肝儿被摘了去,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好啊,黑了心的人,自己儿子空占祖上爵禄,成了个扶不起的阿斗,如今就见不得我儿子的好。阿芙,你且替姨母做个见证,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替我儿子讨个公道!”

    二夫人抹去泪,叫媳妇看顾好儿子,带了一帮子仆妇丫头,怒气冲冲往大房那边赶去,半路,见裴修祉走来,满面通红,脚步踉跄,一身的酒气,大着舌头道:“二婶……三弟如何了……”话还未说完,被孟二夫人一口唾沫直直地吐到了脸上,一把就给推开了。

    裴修祉跌跌撞撞,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头摔在地上,人便醉死过去,一动不动。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