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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现的太巧,还要再查。”赵戈不同意。
莫染霜没敢再多说,回房后安慰白玉茗,“阿弃,你在这里多玩两天,不急着回家。你家正乱着,知道么?寺里出事了。”
白玉茗既要装傻女阿弃,便要装得像,胡乱吵吵了几句,莫染霜拿香喷喷的糕饼哄她,她便眉花眼笑了。
雍王府的点心师傅不错,细腻甘美的红豆沙和厚郁酸甜的玫瑰甜酱混匀做馅,面粉和鸡蛋、白糖做成酥皮,美味可口。
白玉茗津津有味的吃着点心,和莫染霜聊天,“姐姐,光州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呀?”
莫染霜一笑,“除了覃御史的案子,别的没有什么。”
白玉茗咬着点心,晃荡着脚丫,很开心的样子。
知州家如果丢了位七姑娘,一定是新鲜事。莫染霜根本不提,可见这件事并没发生。算算日子,沈氏、白玉莹、白玉格应该已经去过明因寺了,一点风声没有,那应该是白府没声张。
不声张是对的。
但白玉茗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一则要和父母家人团聚,免得他们担心;二则真的阿弃常常在外流浪,但也时不时的会回明因寺的小屋睡觉,如果真的阿弃回去了,那白玉茗的身份岂不败露了么。
白玉茗盘算着脱身之策,可怜兮兮的道:“姐姐,我师父埋在后山,我每天要到她坟前陪她说说话的。我好几天没去见师父了,师父一定以为我出事了,她在地底下也会不安生的……”
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如一湖春水般,这会儿委屈的想哭,水波盈盈。
莫染霜虽畏惧赵戈,见了白玉茗这可怜的模样也心软了,承许她道:“见了世子爷,我再替你说话。”
白玉茗欢快的道:“谢谢姐姐。”吃过糕饼,出门玩耍去了。
说是出门玩耍,其实白玉茗察看着地形,寻思着能不能逃跑。她折了枝杏花拿在手里玩,趁着没人注意,便往墙边走,盼着围墙不高,她能爬得上去,可以爬墙逃走。
她到了墙边,咧开嘴笑了。
墙挺高的,但靠墙不远的地方两株公孙树,可以先上树再上墙。
她见四下里静寂无人,扔下杏花便开始爬树。
“做甚?”冷峻无情的声音,简单明了的两个字。
白玉茗自树枝间探下头,只见赵戈正疑惑的看着她。
他本就生得俊美冷漠,这时身着纯白地绣四爪龙纹锦袍,愈显得如冰如雪。
白玉茗傻呼呼的笑着,几乎没流下口水,“那粉花儿好看,我想摘。”
围墙不仅高,且极为美观,上有许多异草,牵藤引蔓,垂檐绕墙,其中有一种白玉茗叫不上名字的,开着粉色的小花,迎风飘摇,娇嫩美观。
赵戈拍掌叫人,不多时便有两个身手敏捷的年青人架梯子上墙,把那粉色的小花给摘下来了。摘下花,那两人便扛着梯子走了,来的快,走的更快。
白玉茗自树上滑下,赵戈将粉色小花递在她手里。
“谢谢你呀。”白玉茗客气。
赵戈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要回家?”
“啊?”白玉茗呆呆的,小嘴微张,神色迷惘。
赵戈语气生硬,“不是说要跟我走么?为什么又要回家?”
白玉茗眼睛瞪得溜溜圆,“玩泥人就是捏好了玩,玩过揉掉再捏;蜡烛就是融了团,团了融;跟人走也是玩,玩腻了总要回家的嘛。”
赵戈向来镇静,这时也动了气,怒目瞪着这个可恶的小丫头。
转瞬间,两人已用目光交战了三百回合。
荣王府的三公子李简只带数名随从,在远处冷眼旁观。
“老万你说说,赵戈和这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简问。
那被称作老万的随从忙笑道:“瞧这情形,雍王府的世子爷待这小丫头很是不错。这小丫头的底细咱们早打听清楚了,就是明因寺收养的一个傻女。赵世子无论如何看不上一个傻女,之所以待她这么好,一定是想从她身上找到那东西的下落。”
“这小丫头知道东西的下落么?”李简微笑。
老万善于察颜观色,见李简这样,便知李简也对这傻女有了兴趣,靠近李简两步,低低的道:“不如设法将此女掳走,拷打审问,不怕她不说实话。”
李简遥遥相望,含笑道:“我瞧着那小丫头生的倒讨人喜欢,严刑拷打,倒也有些不忍心。”
老万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低笑道:“属下这就设法去办。”
赵戈的目光向这里看过来了。
李简笑着拱手,高声道:“檀兄,小弟打扰了,还请勿怪。”语气中满是揶揄之意。
赵戈不快,吩咐白玉茗道:“你先回房,莫乱跑。”
白玉茗“哦”了一声,忖度了下情形,见李简那一行人在假山旁,便挑了相反的方向走,不愿和这拨人撞上。
赵戈见她如此,瞳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李简哈哈大笑,“檀兄,咱们今天不是要一起审问覃家那小子么?来来来,咱们会会覃大公子。”
白玉茗远远的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
雍王府的人和荣王府的人要一起审问覃观?可别让她遇着覃观啊,覃淡没见过她,覃观可是认识她的……怕什么来什么,她正提着裙子想往没人的地方躲,已有差人押着带了枷锁的覃观过来了,她和覃观正好走了个对面。
“玉茗。”覃观见到白玉茗,呆滞无神、如同死水般的眼中有了光彩,颤声叫道。
白玉茗脑中嗡的一声。
坏了,还是被戳穿了。千防万防,没想到半中间儿蹿出覃观这个纨绔子弟……
赵戈和李简等一行人越来越近。
“玉茗……”覃观像看到救星似的,低语喃喃。
他这声音虽低,赵戈和李简却都听到了。
“玉明?是这位姑娘的芳名么?”李简笑咪咪的问着话,眼波已从白玉茗头顶落到脚底,见这傻女美丽之极,一脸的惊讶赞叹。
赵戈沉着脸,命人立即将白玉茗送回房。
白玉茗临走之前,迅速的看了覃观一眼,眼神如刀。
覃观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后悔莫及。
李简兴致勃勃,“檀兄,这就是你那天抱走的姑娘吧,明因寺收养的傻女?可惜了,这般的美貌,便放到京城也是少见的。”
覃观慌乱的低下头。
明因寺收养的傻女,明因寺收养的傻女……是了,明因寺好像确实有个傻姑娘,玉茗她为什么要冒充那个傻女?唉,管不得这么多了,她那么美那么好,说什么也不能连累了她。若有人问起,便是大刑加身,也要一口咬定她就是傻女……
白玉茗被送回去之后,便一直谋划着想要逃走。无奈她的院子前后左右都有人看守,干着急没办法。到了饭时,婆子送了饭来,白玉茗虽心事重重,也尽力吃了一饱。有力气才能逃嘛。
天黑时莫染霜回来了,带她出门,到了一个雅致的房间中,把她单独一个人留在了那里,“阿弃你在这里等着,稍后我带你去见世子爷。”
桌上放着茶壶茶杯等,白玉茗一个人等的无聊,拿了茶壶,在几个茶杯中挑了个雨过天青色的,斟上清茶,呷了一口。
温热清香的茶水入口,白玉茗便知道自己方才大错而特错,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几个茶杯有红有绿,有黄有蓝,她偏偏就挑了最为淡雅的雨过天青色,而且这个雨过天青色的茶杯细润明亮,似玉非玉而胜玉,是瓷器中的上品。她一个傻女,怎么在这几个茶杯中就挑了最雅最好的,这难道只是巧合么?
白玉茗懊恼的趴在了桌子上。
她眼前现出男子的袍角,衣料很讲究,颜色很好看,犹如“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正是她所选茶杯的颜色。
她心里把覃观骂了一千遍一万遍,抬起头,向赵戈傻傻的、讨好的笑。
“敢问尊姓大名。”赵戈很客气。
白玉茗呵呵笑,“我就叫阿弃呀。对了,我还有个名字,师父说这名字太好听了,轻易不要告诉人。”
“玉茗。”她轻轻向赵戈吐出这两个字。
“玉茗。”赵戈冷笑。
白玉茗不甘认输,继续装傻女,“你知道我这名字咋来的不?可有意思了,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师父说过的,我是她捡来的孩子。她捡到我的时候,你猜猜是在哪里?是在白色的山茶花下面呀。所以她给我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玉茗。她说太好听了,不要告诉别人,只说阿弃就可以了。”
赵戈无语。
白色山茶花下捡到的孩子,呵呵,这小骗子聪明机灵,巧舌如簧,可真会编。
他伸手拿过那雨过天青色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
白玉茗心虚,笑得愈加讨好,“真的呀,我真的是山茶花下捡到的孩子,我不只一个名字……”
“你到底有几个名字?”赵戈蓦然问道。
白玉茗干笑几声,伸出三个手指头,“阿弃,玉茗,还有个小名……”
“什么小名?”赵戈握住她一只手指,慢慢问道。
“你猜。”白玉茗眨着眼睛。
赵戈拉了她一把,两人面对面坐下,“如果我猜中了,有什么彩头?”
“你要什么彩头呀。”白玉茗细声细气的问。
赵戈探头过来,如冰似雪的一张俊脸逼近她,“如果我猜中了,今晚你值夜。”
白玉茗当然知道赵戈所说的是值夜是什么意思,小脸涨得通红,生气的道:“你若是猜不中呢?”
赵戈很干脆,“我若猜不中,今晚我值夜。”
把白玉茗给气的。
他这意思就是今晚两个人定要共处一室,区别只在于谁值夜?
“猜就猜。”白玉茗这个傻女还要再装下去,咬咬牙,同意了。
赵戈冰山似的容颜上微有得意之色,“阿茶,女子之美称。我猜你的小名定叫阿茶。”
玉茗即白色山茶花,阿茶又是女子的美称,赵戈便想,她没有理由不叫阿茶,她一定叫阿茶。
白玉茗仰天大笑三声,大力拍着桌子,“错了!我的小名并非阿茶,而是小山!小山!”
赵戈摸摸鼻子。
她叫小山,她居然不叫阿茶,叫小山……
白玉茗那白里透粉的小脸娇嫩细腻,笑容狡黠可喜,“你猜不中我的小名,我却可以猜中你的。要不要来打个赌?我猜中了,你放我走;我若猜不中,任凭处置。”
任凭处置。
赵戈心田掀起涟漪。
“你猜。”赵戈道。
白玉茗双手托腮,丹唇轻启,“檀郎。”
因为她的名字意为白色山茶花,阿茶又是女子的美称,赵戈便猜她的小名是阿茶;可以推测一下,或许赵戈的小名便是男子的美称。男子的美称有很多,最为著名的便是潘安的小名,檀郎。
荣王府的那位三公子叫他“檀兄”。
他的小名,一定是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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