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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个小小孩童抱着腿喊“娘亲”, 倒让我吓了一跳, 只当是哪家的孩童一时跑丢了, 认错了娘亲,我正要弯腰哄他几句,对上他那张小脸,却不由一怔。
那孩子生得极是玉雪可爱, 只是太过瘦弱, 脸色泛着些不健康的苍白, 下巴尖尖的,越发显得一双黑玉般的眼睛大得出奇, 忽闪忽闪,湿漉漉地盯着人看,让人的心都化了。
但更让我吃惊的是,这孩童的相貌看起来竟是有些眼熟, 尤其是那眉眼,像极了岩弟小时候的模样。
卫恒立在一旁, 皱眉看着那孩子道:“你们快去找找看, 这是谁家的孩子。”
吩咐完下人, 他上前想要将那孩子从我身边拎走,可那小娃儿却跟个牛皮糖一般抱着我不撒手, 小嘴一个劲儿地嚷嚷着, “娘亲, 娘亲, 娘亲抱我!”
卫恒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一把将那小儿扯开,那小童便一屁股坐倒在地,拿手指抹着脸儿,嚎啕大哭起来。
因为前世曾失去过孩子的缘故,我一见这些小小孩童便心生怜爱之意,何况这小娃儿又有几分长得像岩弟小时候的模样,又这般瘦弱,见他一哭,我便有些心疼。
顾不得理会卫恒,我上前抱住他,柔声哄道:“好孩子,你先别哭,我并不是你的娘亲,你可是和你的家人走散了,把我错认成你娘?”
那小娃儿止住哭声,哽咽道:“宝儿没有认错,你就是宝儿的娘亲!春姨给宝儿看过娘亲的画像,你和画里的娘亲一模一样,你就是宝儿的娘亲!娘亲你别不要宝儿,宝儿好容易才找到娘亲!”
他说完,便伸出瘦骨伶仃的小手,朝我要抱抱。
卫恒再次把他拎起来,丢到一个侍卫怀里,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父亲叫什么?”
那小娃儿似是对这个动不动就把他拎来拎去的人很没好感,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宝儿自然是娘亲的孩子,爹爹当然是叫爹爹了,你还是大人呢,连这个都不晓得!可是宝儿也只在画像上见过爹爹……”
不等卫恒发火,他已然又哭了起来,“呜呜呜……宝儿长这么大,都只有画像上的爹娘陪着我,春姨说爹爹和娘亲是为了宝儿才不能陪在我身边,可是我想娘亲和爹爹……”
他又朝我伸出小手,可怜巴巴地道:“娘亲,宝儿做梦都想见到你,好容易才找到娘亲,你抱抱宝儿好不好?宝儿要娘亲抱……”
本是让人心怜的话语听到我耳中,却让我心间泛起一股寒意。
我捏紧袖口,问那孩子道:“那你口中的春姨又是何人,她长得什么模样?”
小娃儿见我不肯抱他,委屈地瘪了瘪嘴,忽然扭头嚷道:“春姨,我找到娘亲了,可是她都不肯抱抱宝儿!”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褐衣妇人,头上包着块青布,正立在不远处,盯着这边瞧,见宝儿喊她,不但不赶紧过来看看孩子,反而转身就跑。
卫恒立刻吩咐道:“去将那个女人抓回来!”
他递给我一面出入宫门的玉牌,“此事我自会料理,我命人先送你回宫。”
话虽是同我说的,可是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硬梆梆地丢下这么句话,便转身离去。那抱着孩子的侍卫紧跟在他身后。
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头的人海之中,默默转身上了马车。
那马车虽极是平稳,却仍难免有些轻微的晃动,而我的一颗心更是如飘在冰冷的湖面上,浮浮沉沉,落不到个踏实的所在。
方才那生得和岩弟有几分相似,抱着我喊娘亲的可爱孩童,还有那个头包青布的妇人,虽然当时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可那面目身形,依稀也是我曾见过的,竟似是我被章羽囚禁在零陵他那所宅邸时,被他派来贴身侍候我的一位婢女——逢春。
当日,章羽兵败,零陵城破时,便是那逢春借口带我从密道离开,实则是想将我送到背叛了章羽的副将傅士仁手中,好换回她的情郎。
恰好卫恒带着吴良赶到,将我救了回来。可事实上,傅士仁只是一枚棋子,是吴良为了在卫恒面前邀功,想了个救我出来的法子,故意说动傅士仁反叛章羽,借他之手将我救了出来。
当时傅士仁和他的那些手下,全是被吴良带人料理的,我后来曾问过逢春的下落,卫恒说她被乱箭射伤,被吴良带了回来,我念在她照料了我一场,便求卫恒饶她一命,放她回去。
可若是吴良阳奉阴违,并不曾放那逢春离去,而是始终将她抓在手心……,那么方才街头的那一幕便不是巧合,而是又朝我射来的一支毒箭。
我自问从来与人为善,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只有那吴家兄妹从一开始便对我有着隐隐的敌意。
吴宛一心要分享我的夫君,做卫恒的妾室,卫恒却不肯纳她,吴良也因为假借我的名义去勾得卫玟犯错,而被卫恒严惩,罚他到边疆的苦寒之地去戍边。
若说这世上有谁最盼着我早些死去,除了那些想将女儿姊妹送入宫中之人,便是这吴家兄妹首当其冲。
之前几件针对我的阴谋多半也都是他们暗中谋划的,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如今竟然连这等毒计都想了出来。
为今之计,我也只能静观其变,只看卫恒这一回还能不能继续相信于我。
待得马车驶到宫门口,我推开车窗,将那玉牌在窗缝里给守门的卫兵看过,重又将玉牌收入袖中。
我被送回椒房殿,可是侍奉我的宫人却只有采蓝和采绿她们二人,还有两名通传的小黄门。
采蓝和采绿一见了我便迎了上来,俱是眼圈泛红道:“婢子终于又见到娘娘了,您这几日……?”
卫恒是秘密送我出宫去照看岩弟,我岂可多言,便道:“我无事的,怎么这宫中只有你们几人?”
“其余的宫人还在掖庭里关押着,只我们几人查验过后,被陛下又送回到这椒房殿里。”采绿道。
“那便好。”我微微笑道。
卫恒肯放她们回来,可见我身边的贴身之人当不是我椒房殿中的内鬼。对我而言,这是眼下唯一能让我欣慰的事了。
接下来的半日时光似是无比漫长,又似是转瞬即逝。
到了晚间,卫恒果然没有过来我的椒房殿,我想去九龙殿寻他,却发现我连椒房殿都出不去了。
那两个守在宫门前的小黄门愁眉苦脸地同我道:“陛下有令,为了娘娘的安全,请您这几日先待在椒房殿里,不得外出。”
其中一个小黄门似是怕我会硬要他们打开宫门,还补了一句,“陛下还派了一队羽林军守在宫门外,就是奴婢们把这宫门打开了,娘娘您也还是出不去的。”
我笑了笑,我其实从没想过硬要出去的。我不过是想借此试探一下,看看卫恒如今对我的态度。
我慢慢朝寝殿走去,许是殿中冷清,我又是独守空房,被衾之间触手所及,皆透着股子凉意。
不过几个时辰之前,他还俯首在我耳边亲热地低语,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宫同我醋海兴波、被翻红浪。
我自然知道他当时话里所指并不是真的醋海,而是戏言罢了,可如今怕是一语成谶,不会再有什么被翻红浪,有的只会是这醋海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傍晚,眼见已快到三更时分,我以为卫恒又不会再来了,正想就寝,忽听那小黄门尖细的嗓音高声道:“陛下驾到!”
我忙披上一件外袍,快步迎了出去。
刚走到外间,便见卫恒缓步踱了进来,尹平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昨日抱着我腿,喊我娘亲的那个小小孩童。
那孩子似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缩在尹平怀里抖成一团,咬着拇指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我朝卫恒躬身行礼,他再不像往常那样亲手将我扶起,只是冷淡道了一句,“免礼。”
见他让尹平放下那个叫宝儿的孩子,去门外守着,我才开口道:“陛下为何将这孩子带了过来,难道没有寻到他的亲人?”
卫恒冷声道:“正是因为寻到了这孽种的亲人,朕才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不知是这殿内的烛光太过昏暗,还是怎的,卫恒此时的面色看上去阴沉无比,如黑云压城,比起夏日电闪雷鸣前的阴霾天色还要更晦暗几分,一双憔悴的眼眸中布满红丝,瞧着更是吓人。
他口中那“孽种”二字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心中。难道他已然认定这个孩子当真是同我有关的孽种不成?
我颤声问道:“不知陛下何出此言,难道我这椒房殿里竟有这孩子的亲人不成?”
他满是血丝的双眼直直瞪视着我,话音颤抖的比我还要厉害,“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还不肯承认这小崽子便是你和朕的好弟弟卫玟私生出来的孽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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