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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继续练吧。”
央央从他手里接过弓箭, 看了几眼, 颇为好奇地问:“那我要练到什么时候?世子爷不是说只教我三天吗?今天可是第二天了。世子爷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嬴鸿抬起眼皮子看着她道:“徐大姑娘骑射功夫是有的,只是疏于练习。也无需本世子教什么,你自己多练练就行。”
央央嘀咕:“那你天天巴巴跑来干什么?什么事情也不做,还不如不来呢。”
“你说什么?”
嬴鸿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特别好, 央央嘴里嘀咕的话, 他都听到了。
央央听了三妹妹徐淳的话, 不会跟他对着干,即便心里恨毒了他, 也不会再表露出来,省得让他抓着把柄对付自己。
于是央央咧嘴笑说:“我是说……世子爷您天天准时过来教我,我真是心里过意不去。想着……等我考核过了,要怎么报答您?”
嬴鸿冷漠说:“不必。”
央央自己骑马练习射箭,倒也十分认真,练习到最后, 几乎是箭箭都中靶心。
嬴鸿虽然没什么事, 但也站在那里看着央央。权当她是自己的新兵,新兵练习的时候,他偶也要过去巡查的。
央央练到一半, 便起了心思来,她坐在马背上冲嬴鸿说:“嬴世子, 你的马好像渴了, 我带它去喝点水。”
说罢, 也不等嬴鸿答应,央央直接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往河边去。
去河边,得经过书院的马厩。
央央盯着马厩望了好一阵子,等喂了马儿喝完水回来,央央将嬴鸿的马拴在一边,她自己猫着身子躲进马厩去。
等她一番捣鼓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嬴鸿已经负手立在外面。
央央不知道嬴鸿在外面,她颠颠往外跑,一边嫌臭捂着鼻子,一边又笑嘻嘻的,好似心情不错。可当看到嬴鸿的时候,她立即停住脚步,脸上的笑也瞬间吓得消失殆尽。
悄悄的,也将手背到了身后去。
嬴鸿看着她,她也站着不动看着嬴鸿。看了会儿,才又继续往前走。
“世子爷怎么来这里了?”她有些心虚,不擅长扯谎,说话扯谎的时候,眼珠子乱动,“我……我刚刚听到马厩里有奇怪的声音,所以就过来看看。”
嬴鸿没接她的话茬,只说:“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明天徐大姑娘也不必再来了。”
“为什么?”央央有些惊讶,明显也有些着急跟不情愿。
这两日她正跟三妹筹谋着要怎么恶心他呢,本想着晚上回去再继续好好计划计划,明天还有一次机会……谁想到,他竟然说明天不必再来了。
央央不肯,偏过头去生气说:“说好了三天就得三天,世子爷是堂堂男子汉,不能说话不算数。”
央央的那些小算计,嬴鸿早识破了。
他轻声反问:“是吗?”
“当然!”央央非常认真地点头说,“您说话不能不算数。”
站在眼前的这个,是个没什么心眼城府……却偏要觉得自己很聪明装着有心眼样子的小姑娘,嬴鸿觉得她傻得可以,为了一个顾四,明知道如今他在贵京城的地位,她也敢一再谋划着怎么算计他。
嬴鸿倒也欣赏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懒得跟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计较,只说:“那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谁也没有规定我不能改变主意。”
“你!”央央气得跳脚。
嬴鸿微垂眸睨着她,将眼前小姑娘的抓狂清楚瞧在眼里,他也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情。
“徐大姑娘好自为之吧。”
嬴鸿懒得再与她费口舌之争,只撂下话就要走。
央央猛地扑过去,嬴鸿敏捷侧过身子避让开。但见央央真的整个人朝前面栽去,嬴鸿又及时伸手将人接住。
央央趁机赶紧将丝帕里裹着的马粪塞进嬴鸿衣裳里,也还是怕他会对付自己,央央塞完卯足劲赶紧跑了。央央顾不得任何形象,闷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央央一口气跑出书院,见来接自己跟三妹下学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央央赶紧跑进马车里躲着去,生怕嬴鸿追出来找她算账。
徐淳上车来的时候,抬手捂着鼻子:“你身上真臭。”
央央已经闻不出来自己身上是不是臭了,听到徐淳这样说,她袖子闻起来:“很臭吗?”
徐淳已经坐上来,前头车夫叮嘱了声“两位姑娘请坐稳”后,就打马驾起车来。
徐淳问:“大姐姐做了什么?”
央央便将刚刚的事情说给妹妹听,徐淳一下子离得她老远:“难怪呢。”
央央却挺高兴的:“他定然被我恶心到了。”
徐淳说:“那你小心点,明天可还有一天呢,小心他治你。”
央央忙说:“明天不必去了,他自己说的。再说,这两天我一直在练习骑射,已经很熟练了。”越想越得意,眼睛都闪闪发光,“反正以后也不必再来书院了,我不怕。”
想想两个姐姐,再想想自己,徐淳觉得自己悲催极了。
央央觉得自己总算替顾家哥哥出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是有点用处的人了,实在高兴,晚上跟爹爹娘亲一起吃饭的时候,央央要求再吃一碗饭。
央央一边吃饭一边走神傻笑,徐敬笙捧着碗,筷尾敲着桌子提醒:“吃饭就好好吃,别傻乐。”
三夫人担心地问:“娇娇,你今天怎么了?这么高兴……”高兴得不正常。
央央抬眼看着父母,想着他们有秘密不告诉自己,她也不要告诉他们自己的秘密。
“爹爹娘亲想知道吗?”
三夫人忙说:“什么高兴的事情,说来听听。让我跟你父亲也高兴高兴。”
央央却将头一偏:“不告诉你们。”
“这孩子……”三夫人笑着摇头,又给女儿夹了菜,“慢点吃,别噎着。”
央央吃饱了饭,丢下筷子就要走。
“回来。”徐敬笙喊住女儿。
徐敬笙搁下碗筷,看向女儿说:“吃完饭不晓得坐下来陪着爹爹娘亲说说话,又去哪里疯?”
央央觉得爹爹现在越来越讨厌了,帮着嬴鸿不说,还爱管自己,都不是以前那个和蔼可亲事事都宠着自己的父亲了。
“我去找二妹妹说话。”
央央有好消息藏不住,三妹妹已经知道了,她忍不住想要告诉二妹妹去。
“今天已经晚了,要去明天再去。”徐敬笙不让女儿走。
央央都快要哭了,跺脚说:“哪里晚了?外面天还没黑呢!”又哼说,“爹爹跟娘亲现在有秘密都不告诉我,我有什么话也不想跟你们说。”
三夫人一脸诧异:“我跟你爹能有什么秘密瞒着你?”
徐敬笙知道女儿心里记着什么仇呢,他咳了一声。
央央说:“昨儿娘亲起得晚,我问爹爹为什么,爹爹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那我现在有事情,你们也不要管我。”
只一句“起得晚”,叫三夫人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她与老爷都上了年纪,这回夫妻两个小别数月,老爷回来后,便馋得跟什么似的。
原本夫君疼爱自己这是好事,但是三夫人总觉得年岁大了还这般贪恋床笫之私,总是难以启齿的,所以便十分难为情。
“娘,您怎么了嘛?”央央觉得不对劲,又去哄娘亲,“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去?”
徐敬笙看着女儿,说:“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别惹你娘生气,你娘就什么都好了。”
央央这回倒是听话了,乖乖陪着娘亲。
央央争气,最后骑射课也得了个优等,她也彻底结束了书院里的功课。
徐敬笙夫妻早给女儿安排好了去处,倒是不必央央费什么心。
三夫人还是怕女儿外头吃苦,特意喊了自己娘家侄儿尹程来,让他外头的时候帮忙照拂央央。
央央不喜欢这个表哥,不想他总跟着自己。
三夫人尹氏虽然也出身伯门,也算是勋贵之家。但是,尹家早是落魄的勋贵,跟正当权的徐侯府自然不能比。
当年若不是徐敬笙瞧中尹氏,坚持要娶其过门来,这门亲事怕也结不成。
徐敬笙倒也有心帮扶尹家这几个妻侄,偏尹家儿郎没什么上进心,徐敬笙也就懒得再管。
“程表哥不必再跟着我,我自己认得路。”
尹程说:“表妹这是往哪里去?”
央央道:“去彩衣轩。”
“去彩衣轩做什么?记得姑父还跟醉仙坊打了招呼,让你去……不如今天先去醉仙坊吧?”尹程建议。
央央偏不依着他:“我为什么要先去醉仙坊?我不爱做菜,我偏要先去彩衣轩!”
尹程笑着快走几步,拦住央央道:“我打探到嬴鸿他们几个这会儿往醉仙坊去了……知道表妹不待见嬴鸿,不如……”
尹程话还没说完,央央眼珠子机灵转了几转,便转身就往醉仙坊去。
央央不愿相信,所以,她要跑出去亲眼看一看。
外头宽阔的大街上,此刻正人头攒动。嬴鸿骑在高大的枣红色大马上,神态微肃。
央央站在彩衣轩门口,即便淹没在人海里,可嬴鸿还是敏捷的朝她望了过去。他感觉到暗中有人在看他,一个转眼,果然,又是那个小女子。
央央瞪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怨愤。
嬴鸿目光淡淡在央央身上扫了圈,之后平静收回去,权当没看到。
“已经走远了,咱们进去吧。”
凤娇挨着央央站,手揽着央央肩膀,十分温柔。
她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人,央央看嬴世子的眼神不对劲,凤娇当然看得出来。
温言软语将人先哄了回去后,凤娇带着央央去了后院。前头是铺子,后面则是凤娇娘晚上歇息住宿的地方。
前头人多闹哄哄的,后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般,特别安静。
凤娇娘也是个极为雅致的人,院子里花花草草的什么都有,虽则院落小,但是景观却十分别致。
“娇娇,我看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不然先在我屋里睡会儿吧。咱们上午休息休息,下午等你有精神了,再忙不迟。”
央央的确不在状态,而且精神也有些不济,总走神。
凤娇娘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听见。
而后轻轻摇摇头:“不必了。”又说,“越休息越会精神不好,现在唯一能够让我打起精神来的事情,就是忙碌。凤姨,没事,别管我,您赶紧先去忙吧。”
凤娇娘耐着性子问:“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有什么心事,可不可以告诉我?”
“我看你……刚刚看嬴世子的眼神,好像不对劲。娇娇,别怪我凤姨说句不好听的话,嬴家的人,不是你得罪得起的。”
“我没想去得罪他,是他自己为身不正。”央央忽而严肃起来,十分坚定地说,“他们嬴家,迟早会遭报应的。”
说罢,央央不想再呆着,直接往前面去。
凤娇娘望着她的背影,只能叹气摇头。
~
央央虽然骄纵,有的时候也爱耍懒。
但是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时候,只要她愿意做的事情,她都能够做好。
因为底子好,所以上手很快,凤娇见央央聪明又学得快,心里十分高兴。
“娇娇,你也歇一歇吧。忙了这大半晌,过来坐下喝杯茶。”凤娇心里明白,这毕竟是侯府的千金,可不是她铺子里的学徒,她必须要好好照顾着才行。
央央摇头:“我不累。”
凤娇知道,央央是个执拗的脾气。她想了想,也就忙自己的去了。
铺子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官兵,穿着神威营的甲装,一进来就冲里面喊:“老板娘在吗?”
看到有官兵来,铺子里小伙计早就跑着去喊凤娇娘出来了。
凤娇娘笑着迎过去说:“这位官爷辛苦了,打哪儿来?赶紧先坐下喝杯茶吧。”
“喝茶就不必了,我来是有要事。”他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珠,才说,“上回在你这里定了一百的兵服,想问问老板娘,什么时候能做得好?”
凤娇亲自端了大碗的茶来,才说:“军爷,您贵人不知道我们这些活计到底有多累。这才半个月过去,恐怕还得再宽容些时日。”又将茶递了过去,“来,您先喝杯茶吧。”
那官兵说:“知道你们辛苦,所以,我也不是来催的。”他端着茶大口喝了后,碗递了回去道了一声谢,才又说,“昨儿又添了十名新兵,怕是得麻烦老板娘,多加十个。”
“好,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劳您亲自跑一趟,实在辛苦了。”
那官兵说清楚过来的目的后,就走了。
凤娇一转身,看到面无表情站在身后的央央后,心拎了一下。
“他是神威营的人。”凤娇解释说,“神威营前些日子招募一百个兵,在我这里定做兵服。刚刚那位官爷说又添了十个,所以……这几日怕是要辛苦些了。”
神威营的兵,那就是大坏蛋的人,央央是不可能替他们做兵服的。
“神威营的人……凤姨,你知道我讨厌他们的。”央央说得严肃。
央央一脸严肃盯着凤娇看,凤娇倒是有些尴尬起来。
“娇娇,咱们彩衣轩是开门做生意的,也不管什么仇家不仇家。你也知道,我一个人混迹在这里,如果不是你娘亲求了你爹爹帮忙暗中打点关系的话,我可能……早就关门了。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不笑脸相迎的?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央央垂着眼眸说:“我明白你的难处,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娇娇?”
凤娇娘追到门口,奈何央央已经上了自家的马车。
央央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尹氏听说女儿大中午的跑了回来,忙过来问怎么了。
“娘!”央央实在委屈,一头扑进母亲怀里,“他太坏了。”
女儿近来只在乎一件事情,所以,尹氏只听了这一句,就知道女儿说的是谁。
“不是去你凤姨的铺子了吗?怎么大中午的跑了回来。”尹氏不提嬴鸿。
央央闷闷地说:“不想去凤姨那里了。”
“怎么了?”尹氏知道自己那个拜把子妹妹性子软得跟什么似的,不可能会欺负女儿,所以,根本不担心这个,只说,“难不成还是你姨欺负你了?你不欺负人家,就算好的了。”
央央这才抬起脑袋来,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娘,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抢属于四哥的功劳?”
尹氏说:“娇娇,你何必一直在这件事情上过不去?快别再管他们的事情了。你也瞧见了,那日在顾宅,顾家人不是一样对他客客气气的?而且,顾四郎受伤,也是他给送回去的。”
“其实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他也未见得就是什么坏人。”
“至少,也有良善的一面吧?”
央央说:“他最擅虚情假意了,顾四哥他们一家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娘,我恨他。”
“既然今儿回来,咱就不去了,一会儿娘打发人去跟你凤姨说一声。你也别难过了,晚上等你爹爹回来,娘找你爹爹说说。”
“你也要体谅你凤姨,她一个女人在京城里讨生活,不容易。要不是你爹爹帮衬她,她也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过。她所嫁非人,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挨打挨骂。到如今,她心里都有阴影,不肯再嫁了。”
央央撇了下嘴巴,又瞪了嬴鸿一眼,这才随着宋玥一道去前头厨房里帮忙给大家做早饭。
等央央宋玥出去后,猫着身子躲在门后面的顾旻才忽然跑出来。
“鸿之哥哥。”
顾旻比央央小一岁,今年十二。女孩子还是个花骨朵儿,长得十分美,却是那种尚未开出娇艳花朵的含蓄美。
于她这个年纪来说,个头倒是不矮,就是那张脸还未脱稚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还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女孩儿。
嬴鸿对这个顾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一直都态度较为温和,但是却也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他也知道这个小姑娘对自己有些钦羡之意,但是在嬴鸿眼里,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孩儿,从未拿她当做女人看待。
昨儿晚上暂时歇在顾宅,不过也是因为天色晚了。
顾家这宅院太小,昨儿歇的人又太多,他只能在顾晏房里干坐一宿,打算今儿一早离开回京。
“顾大小姐。”嬴鸿颇为礼貌冲顾旻点了点头。
客气,却也有些疏远,尽量保持一定距离。
顾旻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呢,却没想到,他忽然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她真的跟做梦一样。
她怕这是个梦,怕梦醒了后一切都是假的,她会空欢喜一场。所以,昨儿晚上一夜没敢闭眼睡觉,就怕一觉醒来,他人又不见了。
顾旻在别人面前特别嚣张,但是在嬴鸿跟前,她总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她在努力找话说,但是绞尽脑汁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前她还是国公府大小姐的时候,每次遇到他,想说话还是能找到话说的。偏偏如今却找不到话,顾旻心又撕扯着疼痛起来。也对,如今两人身份天差地别,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府世子,矜骄富贵,而她只是一个市井小民,他们俩是再不可能的了。
顾旻越想越伤心,最后哭着问嬴鸿:“为什么?”
嬴鸿最近是有些被央央吓着了,怕惹这样的小姑娘,更怕她们在他跟前哭。如今顾旻一言不合又哭了,嬴鸿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为什么。”嬴鸿问她,语气倒是还算好。
顾旻别开脑袋去,望着别处说:“徐央央说是你害了我们顾家?我虽然不相信她的话,可是……”可是当时离开京城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说顾家是被嬴王府抄的家。
顾家败了后,京城里就只嬴王府独大了。
顾旻之所以昨儿与央央吵得凶,也是因为心里有几分相信她的话。她相信却又不愿相信,所以才自欺欺人跟她吵。
好像只要她吵赢了,就不是嬴王府抄了顾家似的。
“可是……当时京城里的人都说……说是你抄了我们家。”
“旻姐儿!”老夫人由瑛婆搀扶着,步履匆匆走了来,她一脸严肃看着孙女道,“你在胡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回屋呆着去。”
“可是……”
“没有可是。”老夫人平素十分慈爱,对小辈也很是疼惜,但是老人家严肃起来的时候,也是够吓人的。
顾旻不敢跟祖母顶嘴,只能哭着跑回自己屋呆着去了。
老夫人这才对嬴鸿说:“小孩子口不择言,这是我们顾家没有教养好。”
嬴鸿说:“既然只是小孩子口不择言,老人家也无需动气。在此借助一宿,鸿之也得告辞了。”
“这就要走了吗?”老夫人留饭说,“吃了早饭再走吧。”
嬴鸿说:“多谢老夫人,不过鸿之还有要事缠身,就不打搅了,告辞。”
既如此,老夫人便也没再强留。
嬴鸿走到顾宅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央央嬉皮笑脸站在那里等他。
嬴鸿脚下步子似有一滞,而后才继续朝前走去。
央央望着嬴鸿,嬴鸿也在她跟前停下,微肃容垂眸看着央央。
央央说:“我刚刚看到了,你把顾旻惹哭了。你真残忍,竟然连一个小女孩儿都不放过。等回了京城,我要告诉所有人,你就是一个喜欢欺负女孩子的大恶人。”
嬴鸿双手交握置于腹前,闻声却颇为悠闲回应道:“徐大姑娘既有这个闲情雅致,不如好好想想看,到时候如何向陛下皇后解释你会在富阳顾家……”
所以,嬴鸿只让自己的两个副将跟着自己去寻人,吩咐其他人就此歇在这里。
徐敬笙道:“我随嬴世子一道去。”
嬴鸿说:“不必了,徐大人还是留下保护夫人吧。山匪抓走徐大姑娘,想必是知道她的身份。若是徐大人也离开,怕是徐夫人就有危险了。”
尹氏这个时候根本不在乎自己,她只担心女儿安危。
“老爷,你去吧,一定要将娇娇好好带回来。我没事的,有福跟守礼两个都在呢,他们会保护我。”尹氏吓得整个人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她长这么大,还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真怕女儿遇害。
徐敬笙望了眼早已经被打得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两个随从,有些犹豫。
女儿安危固然重要,但是妻子更重要。
徐敬笙只略微思忖片刻,就对着嬴鸿抱手说:“小女就拜托世子了。”
嬴鸿没说话,只冲徐敬笙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副将已经对抓到的几个上匪严厉逼问了,可几个人却一直咬死不说,并且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着嬴鸿几人看。
嬴鸿见几人嘴巴很严实,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直接让人带下去先关起来。看住了,等明天一早再押回京城去审问。
之后,嬴鸿就带着两个副将又折身走了出去。
“老爷……”尹氏很怕。
徐敬笙手握住她的手,安慰说:“放心吧,女儿不会有危险。”
尹氏问:“不想害她,为何要抓她?”
徐敬笙说:“有几条漏网之鱼,抓走她的人,应该是想以她作为人质要挟嬴世子。作为条件,交换他的那几个兄弟。还没谈判,是不会害人。”
徐敬笙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被抓走的那个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是怕的。
凡事都有意外,他怕会出现那个意外。
尹氏是个自己极为没有主见的人,别人说什么,只要说得有道理,她就相信。
何况,还是自己丈夫这样说。
尹氏拎起来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些,但只要女儿一刻没回来,她就还是担心的。
~
嬴鸿训练出来的兵,追踪侦查能力都特别强。
寻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追上了逃脱出去的那只漏网之鱼……还有被漏网之鱼抓在手里的人质徐央央。
两位副将跟嬴鸿配合得也十分莫气,两边夹攻,再使出一招声东击西的法子,便将抓着央央逃出来的那个山匪拿下了。
逃出去的匪徒没走远,而是躲在客栈附近的一个破庙里。
央央手脚都被绑住了,嘴里还塞了布。明显是吓着了,眼睛里水汪汪的,好似哭过。
她是头发才吹干,正准备睡觉的时候,被人强行闯进屋子里抓出来的。这会儿子头发又被雨水打湿了,披在腰后,遮得那张脸更小了几分。
可怜巴巴躲在佛像旁边,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抓住了挟持她的坏人后,她才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眼里发光。
嬴鸿吩咐属下将人看住,他则朝央央走去。
嬴鸿弯腰半蹲在央央跟前,先替她将嘴里的抹布取出来,之后才去替他解绑。
央央盯着他看了半饷,等蹲在跟前的男人忽然抬起眸子朝她望过来的时候,央央又立即别开脑袋去。
“我爹爹呢。”她问。
“徐大小姐是在跟谁说话?”
替她松了绑后,嬴鸿身子没动,依旧蹲在她跟前。
破庙里点了火把,所以彼此看得清楚对方的表情。央央知道他在看自己,所以她就是不去看他。
“我在跟你说话。”
“我是谁?”嬴鸿再次反问。
央央觉得他这是救了自己一次后,开始嘚瑟了,她有种被人拿捏住的感觉,所以特别生气。
“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你还问我?”央央瞪着他,“我知道你这回救了我,我很感谢你。可是,你别妄想我拿你当恩人看。抓我的人说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他就是恨你。”
“我是因为你才成这样的,你应该给我道歉。”
嬴鸿冷漠望着她:“杀他兄弟的人是顾晏,你觉得自己是因为什么被抓?”
央央忙又开心的拍手鼓掌说:“是顾四哥杀了那些山匪?我就知道,四哥就是厉害。”又问嬴鸿,“嬴世子,你带那么多兵过去,怎么还不如人家一个普通老百姓。”
嬴鸿望着央央,目光森冷,没有说话。
反正央央挺得意的,她觉得自己打嘴仗又赢了。
等嬴鸿缓缓站起来,不再管她,只招呼两个下属押着人要回去的时候,央央才觉得事态貌似有些严重。
央央立即爬了起来,一步不离跟了上去。
嬴鸿根本不搭理她,央央就厚着脸皮死赖在他身边。等嬴鸿翻身坐上马背去了,央央也双手死死揪住马缰,自己也要爬到他的马上去坐着。
“就这样?”尹程摇摇头,“这算什么啊。不说你故意做得难吃将来会不会影响你的结业考和前程,你做得难吃,那嬴鸿又不是傻子,他不会不吃吗?”
“那你说怎么办?”央央觉得表哥说得对,若是他不吃,岂不是整不着他?那还有什么意思。
央央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报复嬴鸿,显然是已经忘了,就在前不久,她刚刚包了包马粪塞人家衣裳里。
自然也不会考虑到,这会子去,万一叫他抓到,她该如何应对。
“我有办法。”
尹程笑眯眯的,说罢朝央央招了招手,附在央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央央眼睛亮了亮,旋即又有些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出事?”
表哥说他去买巴豆,让她做菜的时候下在嬴鸿的菜里。央央自然想看嬴鸿出丑,但是……这下巴豆跟塞马粪不一样,万一量没有控制得好,他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只不过是想他在众人面前出个丑,又不是真想害了他……少下点不就行了?”尹程平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正事上不思进取,却总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下功夫。
不过尹家的几个儿郎中,也就这个尹程稍微好些。
虽说游手好闲一副纨绔公子模样,但是小聪明还是有些的,平时待央央这个表妹也是真的好。
凡事会替央央出头,一旦央央犯了什么错,尹程也会挡在她前面。
毕竟是自己娘家侄儿,再烂泥扶不上墙来,三夫人尹氏到底也是会偏疼着些。所以常常的,会喊他到跟前去,说些好话给他听,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走仕途,争取光耀门楣。
三夫人说什么,尹程当着面都老老实实听着,回去后也的确会努力一阵子,但是时间一长,他又恢复本来的样子。
久而久之,三夫人也不想再说他了。
三夫人也知道自己娘家是个什么样,那些哥哥兄弟们都不务正业不思进取,这些子侄们没个好的典范,如何能学好?
老伯爷在的时候,一家子都还知道收敛些。等老伯爷去了后,整个尹伯府都乱了套。
尹程不怕他爹不怕他伯伯叔叔,倒是十分惧怕徐敬笙这个姑父。尹家一家子,也都挺怕徐敬笙的。
徐敬笙瞧着斯文俊逸,却是个武官,外头也带过兵打过仗。生得一副好皮囊,平时逢人也会客客气气露出个笑。但一旦真的发火了,也实在叫人怕。
尹家犯过糊涂,曾经叫徐敬笙整治过,所以现在尹家人心里都怵徐敬笙这个姑爷。
央央正犹豫着,尹程说:“表妹不想,那就算了。”
“谁说我不想了。”央央偏又大胆起来,“你去买,买了回来给我,我指定下他菜里让他出丑。”
尹程装模作样笑着朝央央拱手作揖道:“是,徐大小姐。”
~
尹程去买巴豆,央央则直接去了醉仙坊。
醉仙坊是一家酒楼,京城里像这样的酒楼,其实还挺多的。
嬴鸿几个平时出门吃饭,鲜少会来这醉仙坊,今儿过来,也是因为有人起哄说这醉仙坊近几日来了几个水嫩嫩的女孩儿做菜。所以,务必是要来吃一顿的。
京城如今总共有两所女子书院,最近又到了女孩子们出门历练的时候了,所以某些贵公子就显得有些激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水嫩嫩的女孩儿,谁不爱多瞅几眼。
央央猫着身子躲进后厨去,厨房掌事王大娘见了,忙笑脸迎接过来:
“徐大姑娘,不是说明儿来吗?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央央说:“就想先过来了,明儿再去别处。”
央央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就算屈尊暂且来这里做事,也不必事事交代清楚。见央央来了,王大娘便领着她过去,先带着她将整个后厨参观了一遍。
央央此番心不在做菜上,她筹谋着别的事情,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央央正处于心虚神游之际,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说:“尤二公子今日做东请诸位爷吃饭,说不拘束着是什么菜,但是听说后厨来了几位女子书院的女学生,点了名定要姑娘们亲手做的菜。”
王大娘应着:“行,我知道了。”
原本懒洋洋呆着的女学生们听到后,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来。
其中一个瞧着颇为瘦弱的女子似是不清楚行情,悄声问旁边的人:“尤二公子是谁?很厉害吗?”
有人悄悄告诉她说:“尤二公子你都不知道?他是尤阁老的孙子,今年十六,尚未议亲。尤二公子好则好,但却远远比不得嬴世子,他既然肯做东请客,想必嬴世子也是来了的。”
那瘦弱些的姑娘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谢谢姐姐。”
一般人来吃饭,这些有出身有背景的大小姐们是万不愿动手的。但是嬴鸿一行人来,她们个个跃跃欲试。
她们如今都是十二三四岁的年纪,等书院的课程彻底结束后,就要开始议亲了。跟在嬴世子身边的,都是如今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公子,能随便定下一个,总比将来家里说看的那些要好。
有这近水楼台,何不先摘得这月亮?
再说,万一就摘得了那最大的呢?
央央也要去,有人却拦着央央不让,奚落道:“你不是与顾家公子爷走得近么?顾家可是嬴王府抄的家,你肯给嬴世子做菜?”
央央攥紧拳头,正要与她理论一番,外头尹程冲她吹了口哨喊她出去。
“你傻啊?往前凑个什么劲儿。”尹程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说,“这顿饭你别沾手,回头等她们做好了,你寻个机会下药就是。喏~给你。”
央央接过纸包去,越发紧张害怕了。
“表哥,那我要放多少?”
“每样菜里撒一点,记得撒均匀些,免得叫人看出来。”尹程叮嘱。
“哦。”央央应着。
尹程做贼似的又左右瞧了瞧,继续叮嘱央央说:“我先走,免得有人起疑。你记好了,一会儿千万不能露出马脚来。”
央央其实有些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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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等人要了个包厢,三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尤二靠着窗户坐,伸头往外一看,就瞅着了正从醉仙坊出去的尹程。
“这货怎么来了?”尤二皱眉,“瞧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傅九伸头凑过去看了眼,旋即目光朝嬴鸿那里瞥去,笑得意味深长:“莫不是徐家大姑娘也在这里?徐大姑娘是顾四的跟屁虫,他尹程不就是徐大姑娘的跟屁虫么……”
那日嬴鸿被央央整,沾了一身马粪。可巧了,偏那个时候福郡王府的公子去找他,看到了。
后来,这事儿就没瞒得住,至少是这个小圈子里的人,人人皆知。
都知道,堂堂嬴王府世子爷,竟然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整了。
嬴鸿目光渐渐冷却下去,傅九不敢调笑了,只说:“上回吐你一身,有太子解围,且不与她计较。她又变本加厉塞你马粪,明显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鸿之,你难得任由这个小丫头胡闹?”
“晓得的人知道你是宽宏大量,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顾澄之……所以不敢对他的人动手……”
“怕顾澄之?”门外传来一道略微宽厚的声音,音才落下,便有个高大略胖的少年大摇大摆走进来,“顾澄之算什么?给鸿之提鞋都不配!傅九,你这样说,可是讨打了。”
新进来的是福郡王府的世子爷,他与皇室是宗亲,打小便与嬴鸿交好。
福王世子说:“刚刚外头遇到尹程,小子鬼鬼祟祟的,我觉得他有问题,已经逮住了。”
嬴鸿没做声,外头店小二开始上菜来。
包厢里几人正说得热闹,尤二见嬴鸿盯着桌上的菜看,好奇:“这菜又有何问题。”
嬴鸿伸手抹了抹粘在青花瓷碗碟上的褐色粉末子,目光凝重说:“这些菜里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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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央记着表哥跟她说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乱了阵脚。
所以,她被王大娘告知说,尤二等几位公子想见她的时候,还算镇定。反正谁也没有证据,到时候抵死不认就是了。
央央站在包厢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后,才推门进去。
包厢里只有嬴鸿一人,央央进去的时候,嬴鸿正端坐在圈椅里等着她。
央央目光乍一触及到嬴鸿那宛若千年寒霜般的脸的时候,吓得立即要跑。
嬴鸿冷声道:“要是不想你表兄缺个胳膊少条腿,你只管跑。”
以前不管发生何事,爹爹娘亲都是生怕自己会吃一点苦头的。别说眼睁睁看着她吃牢饭又关她禁闭这样的事了,就是哪怕她闹脾气少吃一口饭,娘都要哄她半日。
历经这回事后,她只觉得,爹娘不爱自己了。
爹娘不爱她,那她更要自己对自己好才是。一日三餐,饭是一顿没少吃。
她定要将身子养得壮壮的才行,万一哪天爹娘嫌弃她不要她了,她也得有那个力气撑着去寻顾四哥。央央一点都不绝望,她想着,反正娘不要她了,她正好可以去找顾四哥。
“娇娇?”尹氏等不及,一边推门一边已经喊起来,“娘来看你了。”
红玫紫莲闻声,互望一眼后,都喜上眉梢,立即迎了出去。
“老爷,夫人。”两人请安。
“娇娇,你怎么样?可有哪里磕着碰着了?快叫娘瞧瞧。”尹氏心疼得不行。
而旁边徐敬笙,虽则也关心女儿,却是负手立着动也没动。
央央本来其实已经不太生气难过了,她本也不是那种悲观的性子,常常气性不过三天,就又笑嘻嘻好了。可此番爹爹娘亲来了,她忽又想到这些日子的委屈,一下没忍住,就“哇哇”哭出来。
尹氏再忍不住,一把搂女儿到怀里。
母女两个都哭了。
旁边红玫紫莲见状,也不由抽出帕子来抹眼角。
她们是自小侍奉小姐的,从小到大,老爷夫人老夫人都十分疼爱小姐,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啊?这可是头一遭。
徐敬笙撩袍子弯腰坐下后,这才抬眸看向面前的这对母女。
“差不多就得了,都别哭了。”说罢,徐敬笙吩咐两个丫鬟,“去打热水来,伺候夫人小姐洗脸。”
尹氏忙擦了眼泪,哄着女儿说:“快别哭了,你爹爹有好消息告诉你。”
娘亲还是疼自己的,爹爹却不是。爹爹不但惩罚自己,来这一会儿了,都不关心自己好不好……
央央有些耍小脾气,噘着嘴说:“爹爹能有什么好消息,怕不是见我好好的没罚够,又想罚我吧?”
“别胡说!”尹氏怕因此事他们父女俩会生嫌隙,忙解释,“这回确是你过了,你爹爹罚一罚你,也是为了你好。娇娇,你怎么敢在嬴世子吃的菜里下药,你就不怕闹出人命来?”
“不是□□,是巴豆。”央央纠正,“我就是想看他出丑,没有害他。”
尹氏也舍不得再说女儿,只能哄着道:“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你爹说,那嬴世子都让尤二公子给你爹爹警告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他们必然不依不饶。”
央央撇嘴:“他们都不是好人。”
“是,他们都不是好人。可是,是不是好人也与咱们无关。”尹氏疼爱摸着女儿脑袋,见女儿还能有心情跟力气回嘴,就知道女儿没有因此事心中落下什么阴影,她也就放心了。
“你爹说……要带你去见顾四郎。”
“顾四哥?”央央眼睛立马雪亮起来,“爹爹,可是真的?”
外面红玫紫莲两个端了热水来,徐敬笙抬手指了指说:“先把脸洗了再说。”
央央一下子活了过来似的,忙洗了脸,又问自己爹爹:“爹,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敬笙望着女儿:“带你去可以,但是你得答应爹一个要求。”
“还有要求啊……”央央兴致下去了些,“什么要求?”
徐敬笙道:“让你看看他们其实过得还算好,你回来后,就不许再闹了。”
“哦……”央央应了一声。
闹不闹以后再说,反正机会难得,她一定要见到顾四哥……还有大长公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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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央被解了禁闭,去给老夫人请安。
“已经好了,没事了,你也别担心。”老太太搂着人,心疼得不行,“娇娇,这回的教训定要记着,往后再也不能这样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央央应着。
老太太望向坐在下面的儿子儿媳说:“你们真的决定好了?这可不是小事。”
徐敬笙起身回话道:“儿子已经想好了。恰好这几日有几天假期,便想带着这丫头去一趟,好在富阳离得不远,赶车过去一天也就到了,次日便回来。”
“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老太太有三个儿子,却只这个小儿子出息。
老大骄奢淫逸,常年不务正业,大房里头虽说有老大媳妇管着,还不算多乱,但是老大身为世子却过于平庸无能,总是一件憾事。而老二恰恰相反,对情情爱爱的这些不感兴趣,索性直接带发修行去了。
老太太气也气过了,骂也骂过了,如今倒是想得开了。
好在,他还有一个老三。
都说老来靠子,往后她能靠的,还是这个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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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笙带着妻子女儿去富阳寻顾家,对外称的却是,一家三口去郊外的庄子上玩。
临行前这日,徐蔓徐淳都来送央央,姐妹俩一脸的羡慕。
徐蔓爹娘虽则都在身边,也日日能见着,但爹爹不着调娘亲又过于严厉,她平时总被管着不得自由。而徐淳,父亲母亲都是不管她,但徐淳一月也见不着他们几回面。
相比起来,还是央央好。
所以,她们俩都十分羡慕央央。
“三婶还说拿我当亲闺女待呢,这种出去玩儿的事情,只带大姐姐去却不带我,根本是哄我的。”徐淳闹脾气。
尹氏哄着说:“这回怕是不行了,等下回再一起去,好不好?”
央央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藏不住秘密来,回头把事情给泄露出去,爹爹会怪她。
徐淳撇嘴:“下回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徐敬笙走了进来,问:“都收拾好了吗?外头车已经备好了。”
“三叔。”
看到徐敬笙,徐蔓徐淳请安。
徐敬笙冲两个侄女点头,说:“下回再带你们去玩儿,这回已经安排好了,怕是不便。”
徐淳心里有些难过,徐蔓道:“真是羡慕大姐姐,三叔三婶这样疼她……我跟三妹妹,就没这样的好福气了。”
徐淳说:“大姐姐也有人疼,就我一个没爹娘疼罢了。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不想提。”又说,“大姐好生玩几日,回来咱们再一起念书,我走了。”
“那我也走了。”徐蔓也躬身退下。
尹氏总觉得徐淳可怜,总想着老二夫妻是如何舍得的,那么好的闺女,就这样撂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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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早早便出发,差不多夕阳要落山的时候,才到富阳境内。
徐府的马车正缓缓往城门方向驶去,后头忽然一支马队疾驰而来。
马蹄砸在地上,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如擂鼓般的声音一点点由远及近,尹氏有些害怕。
“老爷,那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这样的阵仗。”
徐敬笙一手搂过妻子,轻声哄着她,让她别怕。而另外一只手则撩开马车侧面的帘子,朝后面望了眼。恰好,跟马队领头的嬴鸿对视上了。
嬴鸿见是徐敬笙,提力勒马稍稍停了会儿。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外面冲徐敬笙抱了抱手,也算是打招呼了。
嬴鸿有军务在身不便多言,正要打马继续往前去,央央却从父亲胳膊下挤出脑袋来,向他挑衅:
“我出来了啊,你是不是很想打我!”
“我爹爹在,你想打也打不着!”
“怎么办?气死你╭(╯^╰)╮”
所以,若说不是为着那事儿,她自己都不信。
尹氏是有话直说的性子,但是她也知道这回是女儿胡闹了,自然不会过分要求什么。
“不瞒你说,昨儿央央回去的确不太高兴。这孩子……我跟她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尹氏停顿了一下,见凤娇垂下脑袋去,一脸为难的样子,尹氏想到她这些年来的遭遇,便握住她手道,“知道你不容易,我怎么会为难你?”
“昨儿晚上我也跟老爷说了,他让我不必管这事儿。我想,也是怕你为难。”
“姐夫……真这么说?”凤娇忽然松了口气,高兴起来,“阿弥陀佛,姐夫平时那么宠着娇娇,竟然会说出这些话?”
“可不是么,现在他对自己那宝贝闺女可严了。”尹氏倒是明白丈夫的苦心,“女儿长大了终究是别人家的,他也是怕娇娇太骄纵,将来去了婆家会吃亏。”
“现在管管虽则迟了些,但是,总比一直不管的好。”
凤娇特别羡慕,羡慕尹氏的好命,也羡慕央央能有那样一个好爹爹。
“姐姐,你这辈子,算是值了。”
尹氏倒不反驳,她也觉得自己这辈子能活成这样,是值了。
“你还年轻,才过三十而已,真的不打算再找吗?知道你是怕了,但是这世上好男人还是多的。”尹氏劝着,“你膝下无子,将来老了怎么办?”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回去跟老爷说,让他帮你留意留意。”
“可别了。”凤娇忙阻止,“姐姐姐夫已经够照顾我的了,别再为我的这点事情操心了。膝下无子又如何?我要是想的话,在这么多学徒中收个义子义女就是,将来一样养老送终。”
“可你总得寻个伴,你这辈子还长呢。”尹氏也是关心她,怕她一个人孤苦寂寞。
夜间无人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凤娇不是不想找,只是眼前有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比着,要她如何将那些普通人放在眼里?
不如就这样算了。
“再说吧。”凤娇依旧笑着,却是有些敷衍了,转了话题问,“那神威营的事儿……就这样了?”
“这是大事,自然是该怎样怎样做。”尹氏还想说刚刚那事儿,凤娇却是站了起来。
“如今我这彩衣轩,规模又大了些。姐姐,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凤娇邀请。
“好啊。”
尹氏也早听说了,如今彩衣轩不仅仅只是一间成衣铺子这么简单。听说,临京城郊的一个县里,凤娇买了宅子办了个染坊。
以后估计得自己纺织染布,再裁剪成型,一条龙服务了。
京城里,规模也大了些,左右隔壁两家也都被她买了下来。不过短短几年时间里,凤娇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尹氏一圈逛了下来,十分羡慕地说:“你就是能干。”
凤娇心里隐隐有几分自豪的,至少,这件事情上,她还算是拿得出手的。
只不过,她拼了命付出那么多,得到的,却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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