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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介绍道:“这就是静姑姑。”
方静跪下给杨萱磕头, “方氏给二姑娘磕头,多谢姑娘赏赐许多布头,去年我跟我娘才勉强应付过冬日,不至于衣食无继。”
见杨萱注意她鬓角白花,又主动解释, “是夫孝, 我家相公去年五月病故了。我婆婆容不下我, 眼下我跟我娘一同过活。”
去年五月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
守母孝要三年, 夫孝一年就够,也有只守九个月或者半年的。
方静被婆家赶出门,却仍然替夫君守孝,可见是个仁义的。
杨萱忙道:“你快起来吧,我也没做什么,当不得你这大礼……听桃花说你的针线活极好,有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
方静起身,用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两方帕子和两只香囊。
帕子是普通的素绢,一方绣着并蒂莲花, 另一方则绣着两枝红梅。针线活儿跟素纹差不多, 比杨萱差一些人,可在乡野间算是顶出色了。
乡间不比城里, 姑娘家有时候也要下地干活, 要养鸡养鸭, 很少只闷在屋里做针线, 更不会请绣娘回家专门教针法。而且手指磨粗了,细针拿不住,没办法绣出更精细的花样来。
能有方静这手艺,已经非常难得了。
杨萱又看两眼香囊,开口道:“你几时有空,帮我绣十只香囊十只荷包吧,不拘什么花样,看着别太花哨也别太寡淡就成。”说罢抬头看眼春桃。
杨萱身上只装着些许散碎银子零用,银钱大都是春桃带着。
春桃心知肚明,从荷包里掏出只五两的银锭子,交给方静,“这是工钱,绣好了送到桃花这里,几时有人进京会带过去。”
方静连忙推辞,“香囊荷包至多二十文一只,用不了这许多银钱。”
杨萱笑道:“过两个月就入秋了,你拿去添置些冬衣米面,夏天好凑合,冬天却是难熬。”
方静泪水在眼眶里滚了几滚,却没有落下,屈膝给杨萱行礼,“二姑娘放心,我一定用心好好做。”
杨萱笑笑,并不久留她,吩咐春桃将桌上点心包了半碟子打发她离开了。
待方静走后,春桃撇下嘴,不满地说:“桃花真是,特特领人来打秋风,姑娘就爱做好心,抓一把铜钱给她也够两三天的嚼用了。”
杨萱叹一声,“桃花才几岁,能懂什么?”顿一顿,笑道:“我又不是济世的菩萨,别人特地来一趟,不就是为了利益?”
那些碎布头是给桃花的,杨萱可没有特地指明分一半给方静。方静该谢的是桃花,却说给杨萱磕头。
来之前分明也做了准备,那两方帕子和香囊专门用布包起来。
即便杨萱不提这话头,她定然也是要“孝敬”给杨萱的,倒不如好人做在头里。
且方静是真的家中贫寒,能帮就帮一把,五两银子虽然不算少,可对于杨萱来说,也并非多大一笔,给了也就给了。
过得少许时候,姚兰摆出午饭来,杨萱陪辛氏吃过饭,陪杨桂玩了会儿就打算歇晌。
迷迷糊糊地刚合上眼,就听院子里吵吵嚷嚷地似乎有人说话,杨萱闭着眼抱怨道:“大中午的,外头干什么呢,能不能让人睡个觉了?”
春桃低声笑道:“姑娘醒醒吧,大少爷和范家三少爷来了。”
杨萱怔了怔,坐起身问道:“在哪呢?”
春桃道:“才刚进门,说是夫子中了暑暍,府学休沐三天,张家媳妇正收拾住处。”
杨萱睡意顿消,穿好衣裳走出去。
辛氏也已经醒了,正在偏厅跟杨桐与范诚说话。
见到杨萱进来,范诚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唤了声,“二姑娘。”
又解释道:“我在京里时候短,阿桐带我四处走走。”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开口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杨萱笑道:“田庄春天的景色最好,满树杏花开了,像是仙境似的。这会儿就只漫山遍野的树木和禾苗,但是比京都凉快许多。”
杨桐便说:“待会儿我们去山上转转,我们带了笔墨纸砚,看看哪里可以作画。”
范诚道:“我瞧见旁边有条河也是极好的。河边有垂柳,正适合入画。不知道里头有没有鱼,坐在树下垂钓岂不悠闲哉?”
辛氏忙阻止道:“不许去河边玩,免得落水,河水看着清,里头可是深,每年都有小孩子落水。”
杨桐笑道:“母亲放心,我们不是小孩子,知道轻重,再者只是在河边坐坐,不下水。”
辛氏看着面前杨桐已经十六岁,比自己都高出半个头,而范诚还要大两岁,完全是个成年人了,遂笑道:“我不过也是白唠叨几句,你们都长大了。”回头吩咐文竹,“去问问张家媳妇看有没有鱼竿,再备上茶水点心,现成的果子洗洗带几只。”
文竹应声离开。
杨桐看两眼范诚,笑道:“萱萱也一道去吧,人多热闹,要是阿桂再大几岁就好了。”
辛氏心知肚明,可范诚跟杨萱已经定亲,而且辛氏成亲前与杨修文也是因为时常往来互生情愫,被辛归农瞧出端倪,这才定下亲事。
两人相处得久,情分才会深厚。
辛氏看破不说破,只笑道:“要是阿桂去,你们不用干别的了,就只照看他一人就手忙脚乱的了。”
只字未提杨萱。
言外之意就是允了。
说话的空档,文竹已将钓竿鱼饵等物准备好,茶水点心也都装进竹篮里。
杨桐三人并小厮丫鬟好几个浩浩荡荡地往河边去。
小河名叫青衣河,因河畔遍植垂柳,远远望去像是女子细长的衣袖而得名。
河水其实并不深,但田庄附近原本有处水潭,与小河正连在一起,水潭足有一人半深,若是不熟悉地形之人下了河,稍大意就会走进水潭,所以佃户们都拘着孩子不许下河。
杨萱在田庄住得久,知道在河边玩并不妨碍,只不能往里面走。
不过,也正因为有这处水潭,即便是大旱天,别处河水都干涸了,田庄这里仍会有些许积水可供饮用或者灌溉。
时值午后,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周遭村民都在家里歇晌或者在阴凉地儿闲话,河边很是清静,连洗衣的姑娘媳妇都没不见。
只有细细的清风隔着水面吹来,温润清凉。柳枝低垂,轻轻点着水面,激起层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范诚赞道:“好树好水,尤其天光水影正可入画。”
杨萱抿唇笑笑,吩咐小厮先铺一张油纸在地上,再铺层毡布,最上面则铺着棉布,然后将茶水等物一一摆出来。
等收拾妥当再抬头,发现不远处竟然多了一人一马。
那人穿着鸦青色长衫,许是走热了,正蹲在河边洗脸。旁边枣红马两只前蹄踏在河里,低头饮水,尾巴悠哉悠哉地晃着。
杨萱瞟一眼,很快移开目光,从春桃手里接过鱼竿,扔进水里。
范诚瞧见,走到她身边,笑道:“二姑娘,钓鱼不是这样的,得先挂上鱼饵。”
说着收回鱼竿,将半只地龙挂在钩上,鱼线捋顺了,用力甩出去。
地龙没挂结实,鱼钩还不曾落水,就掉在水面上,瞬间被鱼儿抢走了。
杨萱“噗嗤”笑出声,范诚顿时羞窘得满脸通红,好像立时就能滴出血来似的。
杨萱不好意思再笑,认真地看着范诚从陶瓷罐再寻半只地龙挂上去。
岂知杨萱看得越认真,范诚手抖得越厉害,连着挂了好几次都没挂上。
杨萱于心不忍,索性转过头不去看他,目光落在适才洗脸那人身上,心不受控制般热切起来。
那人已经站起身,身材高且瘦,修竹般颀长挺拔。
很显然,他先一步认出了她,那双黑眸正牢牢地盯着她。
幽深阗黑,教人分不清里面的情绪。
正是萧砺!
杨萱很想走过去跟他说句话或者问声好,可思及秦笙又犹豫不决。
虽然萧砺不会像周路那么卑鄙无耻,可是不到关键时候,谁能知道呢?
且范诚也在,范诚可是她未婚夫婿。
杨萱咬咬唇,回过头,见范诚终于挂好地龙,将鱼钩远远地甩进河里。
范诚把鱼竿交在杨萱手里,“二姑娘好生看着,等鱼漂动了就说明有鱼咬钩,赶紧拉上来就行。”
杨萱道谢,在马扎上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萧砺看过去。
萧砺脱了鞋,鸦青色衣袍的袍摆掖在腰间,正慢慢往河里走。
杨萱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刚要开口呼喊,就见萧砺脚下踉跄,身子猛然倒下去,转瞬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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