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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难过,就像你说的, 我本来就不配被喜欢……是我的问题, 与你无关。”又隔了漫长的一分钟, 他再次开口,“先上药吧。”
季云司走近床边, 把她蒙着头的被子向下拉, 捏捏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努力笑了笑, “不哭了,嗯?再哭就不漂亮了。”
宋潇本来就很心塞, 听他说完刚才的话, 就更心塞了。他说, 他知道他不配被人喜欢…可这话是她当初故意说的气话, 他为什么当真了。
她本来以为他身居高位,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流言,一笑置之。她以为他的内心很强大, 无坚不摧, 只会肆意摧毁别人。可是她为什么从他的话里感受到爱而不得的绝望。
季云司很快拿着药箱,找了只橡木凳子搬到床边,小心翼翼拉下她的被子。像位尽职尽责的医生, 面不改色的开始上药。手法却比护工还贴心, 触碰到的地方都是刚感觉有些疼, 他就很快移开, 再将棉签棒换另一个方向。
他花了近二十分钟上药, 将医药箱放回原位,回头叮嘱她,“先等半个小时,等药剂挥发一段时间,不粘腻了才能盖被子,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些。”
他把空调温度调高后,还亲自用手在出风口感受风的大小和体感温度,解释道,“温度也不能太高,药里有一种修复疤痕的成分,平时都在0度的冰箱冷藏着,温度太高会失效。”
他调到23度之后,又感觉温度太燥,把温度向下调成20度。去隔壁屋子里找了三个充电暖手袋放到她身边。
宋潇看着他忙前忙后,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他,心里依然很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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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她感觉床边一沉,睁开眼睛扭头,看到他半靠在床的那侧,低头注视腕表计量着时间,侧颜美如画。根根分明的长睫毛,手臂抬起的高度和他肩膀及脊背的弧线很恰到,微抿的薄唇,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可是他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称之为薄情……
她到底把他的心伤到什么地步了,只观察他的表情是看不出来的。他始终是做得多说的少,就算被人误解,被人诬陷,他只是皱皱眉,吩咐手下的人去解决。可是现在伤他的人是她,他会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还没留意自己专注盯着他看的时候,不知不觉泪眼迷朦了。
季云司转过头,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沉默的用纸巾把她眼泪擦去,他这次没有再用以前那么宠的方式吻去,只是冷静的对待,和她划分界限。
她心里觉得空了一块,好像一直以来被他宠坏了,他一旦变得疏离她就有些受不了。
她都有些哭红眼了,开始哭就没停下来过,季云司越给她擦她哭的越凶,像是故意给他找麻烦一样。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矫情,像哭哭啼啼的讨人厌的五岁小女孩,她好不容易勉强收住,支支吾吾的解释,“季老师,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听我以前瞎说…怎么会不配被爱,会有很多人喜欢你,你真的很好……”
季云司并没有看她,只是出神的望着对面墙上的艺术画,静止的状态。
过了好几分钟,宋潇都以为他没在听她讲话,他却突然出声开口问,“那我不值得你爱吗?”
她原本要合眼休息,直到迷蒙的听他说话,猝不及防的,她连忙睁开眼睛,对上他认真询问的眼神。
她听的心惊肉跳,只敢在心里说,不是值不值得。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认识一个人,还要和他发展成这样的情感,尽管是被迫,可她确实深陷了。但理智还在拉扯着她不断后退,因为她的内心深处几个声音在交战,告诉她:他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的,把她当成替身的,肆意玩弄她的,要看她笑话的,唯独没有喜欢她这一选项。
她知道自己还是要防着他,可还是情不自禁被他的一举一动感染,她知道自己是个矛盾体,感性和理性在打架。
所以她说,“值得,但是我不能。”
季云司和刚才一样,听到她的话也没什么大反应,依然看着艺术画,那画上画的是一片大沙漠中,独自行走的旅人。最后他轻声说,“该睡觉了。”
他原本一直没动弹的,坐起身替她盖好被子,把空调温度调到合适的,关了灯。
宋潇躲在天鹅被里感觉阵阵发冷,她到底拒绝了怎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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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温度更低了,她迷迷糊糊感觉到他下了几次床,给她测了一次体温,拿了两次药,之后听见他低声说,“发烧了,注意些,别踢被子。”
以前没有受伤前的日子里,夜晚他都是很自然的把她圈在怀里,霸道的揽着她,看着她或迷离或沉睡的样子,他都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以往的睡姿都很安分,之前在医院里也有护工和他轮流值守,但是今天回到家里床上睡,她好像睡的不踏实了,总爱翻身拽被子,他帮她盖好几次,又会重蹈覆辙。
她不清醒着被他扶着坐起来,昏昏沉沉的喝了些药,又躺下继续睡,拽开被子。
刚躺下,季云司把她放好,离她近了些,再次帮她掖好被角。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瞪瞪的不顾一切钻到他怀里,委屈的哭,也不知道清醒没清醒,“季老师,我只是不敢……不要生我的气…抱抱我……不习惯没有你……”
季云司全身僵住,小心翼翼避开她的腿。几分钟后才把她拉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她也感受到了,第一次主动回应,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不抵抗而已。季云司大概是太想她了,不断的浅尝辄止,一遍遍描绘她的唇形,之后扣着她的脑袋、更深的索吻,口舌交融,唇齿相依,她迷离的看向他,他喜欢她甘甜的味道。
他把她放在怀里,她腿上的伤已经好的一多半了,有些已经结痂,只是摸上去粗糙沟壑不少,他心疼的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她靠近他的胸膛,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没有什么敢不敢,我又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是悬崖深渊。”他说。
黑暗中,没有听到,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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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护工已经在床边等着了,她刚想坐起来,挪向床边,女护工见状赶紧扶着她,“宋小姐,您想下床吗?”
“我想试试…”她说。虽然也很没底气,自从受伤后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走路。
她颤颤巍巍的站在地上,睡裙已经挡住了大半的伤痕,她走起路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伤口就算疼也是浮于表面,不太影响走路。
她走到客厅,本来想自己盛饭吃,但是不经意转头,看到客厅一侧的墙上,LOFT风格的格子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便签。
有提醒什么时候上药的,记录她每天恢复状况的,每种药的最佳储藏温度,每种药的禁忌,做饭时不能放绿豆和薏仁,她每天的饮食搭配,昨天发烧了,多少度,打电话咨询医生有没有伤口感染的可能,最下面写着她的习惯改变(只有抱着睡才不踢被子)
每个便签都写着准确日期,几月几号几点几分。
这些时间里,她扫了一遍,大多都是在一日三餐的时间和早上起床晚上临睡前的时间段记录的。
她看着这些,他把这些记在厨房和客厅交界处,应该是每天路过都能及时提醒,也能直观看到她的恢复记录。他每天那么忙,每天下班后和做饭时还要抽空写下这些。
他什么都不说,每件事却事无巨细的为她上心。
她站在客厅里出神,护工跟在她身后说,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还是说了、“宋小姐,我陪您去一楼的露台上看花吧。”
“花?”她疑惑的问。
护工继续解释道,“季先生前段时间说怕您出院后一个人在家里闷,把外面许多花都搬到温室里来养,几天前花都陆陆续续开了,昨天还没来得及让您看。今天季先生却说您快要走了,吩咐我把所有花都剪下来,做成标本。我一直觉得挺可惜的…季先生亲手呵护的花,也没对您说。就是想剪掉之前,我自己的意思,想让您看一眼,毕竟太多了太可惜了……”
宋潇跟着护工走到一楼卧室,打开门后走近露台,她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一室的鲜花,簇拥着盛放。。
没有一枝独秀,没有争奇斗艳,都是在安静的开花,安静的美丽,因为无人欣赏,反而少了些颜色,多了些寂寥。
这是他为她种的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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