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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章, 订阅比率不够时显示, 补足订阅刷新立即可看 段承宇一步步走到旋渊阁院中,听到呼声的小厮都聚集了过来, 围住段承宇,他们一个个看着好似恶鬼附身的段承宇, 即不解又害怕,脚步怯怯的, 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夷洲城墙上云依斐被悬尸的那一幕,太过触目惊心, 段承宇受了极大的刺激。
他根本无力分神去留意自己身在何处, 发现云依斐不见了, 他的脑中便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回云依斐。
被这个念头支撑着,段承宇抬脚朝门外走去。众人一见段承宇往外走, 不敢再耽搁, 强忍着心中的惧怕, 上前去拦段承宇。
忽地,段承宇感觉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袖,随即便见有无数虚晃的人影拦住了自己去路。
一股灼烧的怒火漫上他的心头, 所有阻止他去找云依斐的人, 都该死。
段承宇出手毫不留情,不消片刻,便有几名小厮重伤在地, 甚至有两人唇角已渗出鲜血。
旋渊阁里人仰马翻, 混乱中不知是谁惊叫一声“去喊护院”, 便看到一名躲在角落里的小婢女匆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手持棍棒的护院冲进了旋渊阁,段承宇见人就打,他们尚未来及弄清楚眼前的情形,便和段承宇交上了手。
身上有功夫的护院,比方才那些小厮强一些,倒是多拖了段承宇一会儿,但是也就一会儿功夫,眼瞧着护院们渐渐势弱,就要拦不住段承宇了,就在这时,襄王和王妃赶到了旋渊阁。
襄王和王妃一进院中,便见满院子的小厮护院躺在地上哀鸣,皆是鼻青脸肿,满脸鲜血,还有几个正在与段承宇交手。
王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儿子干的,她看着疯魔一般的段承宇,眼眶中瞬间噙满了泪。
襄王则抄起护院掉落在地上的一根棍棒,快步朝段承宇走去。但见襄王腰身一弯,以棍做剑,朝着段承宇小腿横扫过去。
段承宇只觉腿下一疼,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出手更猛,几拳便将剩下的几个护院撂倒在地,襄王自也不是吃素的,趁着段承宇还在与护院纠缠的空荡,手中棍子一转,朝着段承宇的膝盖弯儿就是狠狠一下。
襄王这一击用了八分力,段承宇膝盖一折跪倒在地,襄王又趁机用棍按住了段承宇肩头,几名受伤轻的护院,连忙爬起来,帮着襄王死死按住了跪在地上的段承宇。
段承宇见被牵制,身子无法动弹,心中的绝望到了极点,布满血丝的双眸中,渐渐氲上一层水气。
她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可他却连她的尸体都留不住?她便是厌他到如此地步?死后连尸体都不愿留给他?
是他错了!是他错了……为何过去十年,被鬼迷心窍一般要执迷于权势?明明十年已过,他对钟情早已无所谓爱不爱,为什么要为了皇位答应钟丞相的条件?
他凭什么会以为,即便立后云依斐也会理解他,凭什么会以为,无论发生她都不会离开自己?
他不该一次又一次去冲破云依斐的底线,他不该不去珍惜,更不该一次又一次的忽视她的感受。
为什么直到她离开,他才看到云依斐在他生命中的分量。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占据了自己生命的全部,可他却被权势蒙了眼,居然没有看到,害她一次一次的伤心失望。
两行泪水,从段承宇布满血丝的双眸中落下,滴落在院中的石面上。
傍晚残阳昏黄的光线斜洒在地面上,好似一片血色,他看着地上的水痕,低声呓语:“你不该对我那么好,我不配!”
斯人已去,他再也无法弥补。
自己犯下的错,想来她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自己。他也不敢再去求她原谅,只盼着来生,让他当牛做马,能给云依斐偿还万一。
想着,段承宇用尽全身力气,从护院手里挣脱自己的右臂,从小厮腰中抽出剔骨用的刀,朝自己脖颈抹去。
襄王见此,眸色一惊,一把扣住段承宇手腕,另一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狠狠在段承宇手肘处的麻筋上垫了一下。
段承宇手臂顿失知觉,剔骨刀从他手里掉下,“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尚未来及再动寻死的念头,便觉被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随即,便隐约听到有人在焦急地唤他:“承宇,承宇。”
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且为何听起来,那般的耳熟?
段承宇寻着声音看去,方才眼前一直虚晃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神色凝重的襄王,还有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的王妃出现在眼前。
段承宇见到他们,眼睛不由瞪大,愣了好半晌,方才不可置信般地唤道:“父、父王?母、母妃?”
“醒了?”襄王语气亦如往常般严厉,但眸色中却能瞧见担忧。
段承宇的神思这才慢慢回来,他忙去看周围的环境,身边是一片倒地呻.吟的小厮、护院,那个是李铭德,那个是张千,那个是钱军……
越看,段承宇心中越是震惊,他居然在十年前的王府里。
这怎么可能?
不及他多想,王妃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摸着他的脸,哭着问道:“承宇,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段承宇愣愣地看着王妃,任由她摸自己的脸。
母妃看起来,还是十年前死之前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变,而父王,也是十年前的样子,除此之外,这院里所有他熟悉、不熟悉的人,都是十年前的样子。
莫非他已经死了,现在在地府里,所以当年被越王杀害的家人们,才能得以重聚?
想着,段承宇忽而一笑,伸手一把紧紧将王妃揽进了怀里。
段承宇抱着王妃,抬头看向襄王,轻声唤他:“父王!”
段承宇神色间流露出丝丝依恋,儿子与他素来关系疏离,襄王难得见到儿子对他如此神色,唇边亦是露出少见的笑意,应了下来:“嗯,父王在。”
段承宇忽而想起,若是现在在地府,那么云依斐也应该在,他急忙将王妃从怀里拉起来,捏着王妃的肩头,匆忙问道:“娘,你见到依斐了吗?她应该比我早下来,你见到她了吗?”
王妃神色间流露出一丝茫然:“依斐?哪个依斐?”
段承宇急道:“云依斐啊!就是云将军家,和我指腹为婚的云依斐啊!”
王妃万分狐疑地打量了段承宇两眼,又抬头看了看襄王,踟蹰着说道:“云依斐?她没来过长安。十六年前,云将军去了朔州驻守,除了云将军每隔几年回一趟长安述职,他们一家就没回来过,母妃怎么能见到她?”
段承宇听闻此言,愈发的糊涂,松开王妃的肩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温热的体温在掌心中传来,还有一颗在胸腔内砰砰跳动的心脏。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疑道:“我没死?”
王妃闻言失笑,神色间又是无奈又是担忧,对段承宇道:“承宇,你到底怎么了?你在王府里呆得好好的,你怎么会死?”
段承宇对王妃的话恍如未闻,自顾自地伸手,又去摸王妃脸颊,当他感受到王妃身体的温度,方才慢慢撤回手,恍惚道:“你也没死。”
王妃闻言,彻底没话了,只好转头看向襄王,襄王亦是与王妃对视。
段承宇复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一切确确实实都是十年前的模样。
忽地,他脑中冒出一个异常疯狂的想法——莫非,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说着云依斐站起身,云从愿叮嘱道:“若是实在难受,就请大夫。”
纯熙忙道:“不如我陪公子回房。”
云依斐摇摇头:“这几日你也累了,我还没难受到需要人照看,你好好吃饭。”
说罢,云依斐冲纯熙笑笑,拉开门离去,回了自己房间,早早洗漱睡了。
第二日卯时未到,云从愿便先带着写好的战功册,进宫上朝面圣。云从愿下朝回来,直接去了云依斐房里找她。
来开门的是纯熙,一打照面,就对上纯熙面上的一层愁云,云从愿边往里面走,边疑惑道:“怎么了?瞧着不大高兴。”
纯熙给云从愿行个礼,说道:“回禀将军。公子昨晚就不舒服,怎知今早起来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云从愿一听,忙绕过屏风进到里间,但见云依斐侧靠在榻上,唇上没有半点血色。
云从愿眉心一蹙,走过去在云依斐身边坐下,用手背贴了一下云依斐的额头,关怀道:“不见烧,是哪儿不舒服?”
云依斐道:“许是有些水土不服,肠胃里不大舒服。我已经让小二去帮忙请大夫,爹你放心。只是……今日没法儿陪你去王府了。”
云从愿摆摆手:“小事,你的身体要紧。一会儿大夫来让好好瞧瞧,爹早点儿回来陪你。”
云依斐乖巧地点点头:“嗯,我有纯熙陪着呢,你尽管去忙。”
云从愿陪着云依斐坐了会儿,等时辰差不多,带上在朔州采买的特产,去王府拜见襄王。
云从愿走后,云依斐从榻上坐了起来,让纯熙给她拿湿绵巾过来。
纯熙边给云依斐递绵巾,边不解道:“小姐为何不去王府?还装病骗将军。”
云依斐接过绵巾擦去抹在唇上的珍珠粉,说道:“不是不去王府,而是不想现在去。我自有主意,你听我的便是。”
纯熙撇撇嘴,无奈的“哦”了一声。
休养了一个秋季,段承宇的腿伤,基本已经好全。
清晨的阳光,透过院中几棵柏树,在王府会客厅内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段承宇那套黛青的衣摆上。
他手捏着椅子扶手,时松时紧,眼睛一直看着大门处影壁的方向。
打昨日听到云将军要来府上,他便坐立难安,昨夜更是一宿没睡,今日天刚见点儿亮,便从榻上爬了起来。
听闻这次,云将军是举家同来长安,想来,云依斐也和他一起来了。
从昨日收到消息到现在,他脑中想了几百回两个人见面的情形。
说实在的,从前她只是个世家小姐,和别家的小姐没有区别,可十年磨炼之后的她,周身上下,宛如绽放着炫目的光彩。再兼自己后来的失败,和她站在一起,就好似鸿鹄与燕雀,他不知自己该以怎样的状态去见她。
虽知在十年前的云依斐看来,现在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心中全然是云依斐过去的模样,他委实不知所措。太热情,生怕云依斐会以为他是个轻浮之徒,太平静,他却又怕让云依斐觉得自己不喜欢她,从而撇下他。
就在这般心绪烦乱的煎熬中,段承宇终于听到影壁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手下忽地捏紧椅子扶手,背离靠背坐了起来,身子前倾朝影壁处看去。
不多时,便见王府小厮,引着一位身形高瘦挺拔,身披藏青色大氅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步伐沉稳,周身上下的武将杀伐之气,直逼得段承宇颇觉重压。
想来,他就是人称二郎将的云从愿,云依斐的生父。云从愿与他幼年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只记得云从愿曾来过府上小住,但样貌什么的,早就忘记。不成想,云从愿竟是这般出众的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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