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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如意嗯了一声,“原先还约了小六, 他临时有事没来,就剩了我们俩。那个大胃王不来也好, 整张餐桌的气氛和礼仪都得让他毁了。”
“谭铮来做什么?”
“请他来坐坐喝杯茶。”宫如意浑不在意地解释着, 步子走到客厅前时顿了一下,转头问道,“饿了吗?先去用晚餐?”
景川想摇头拒绝, 可视线往前一瞥就看见谭铮正坐在里面。也就是说, 他不去餐厅的话很有可能就要被扔在客厅里一直和谭铮面面相觑了, 那他死也不要。
“……我去吃饭。”
“今天也留作业了吗?”
“说是今晚很多人忙着挨揍会没空写作业, 各科都没怎么留。”
宫如意被逗笑了,她亲昵地捏捏少年的手掌, “不会揍你的, 去吃饭吧。”
景川应声, 又顿了顿,问题在喉咙盘旋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谭铮要留宿吗?”
“留宿?那明天他老头子能把十个相亲对象直接送到咱家门口来。”宫如意说到这里想了想, 又笑了, “可也说不定, 等等就知道了,大不了打发他睡酒店去。”
这无可无不可的答案让景川有点不满, 但他还是乖顺地点点头, 转头绕了条路去厨房开小灶。
宫如意这才进了客厅, 把刚要沏茶的山伯也赶去吃饭,低头找出茶叶罐直接扔给了谭铮,“自己泡。”
谭铮珍惜地接住,差点没摔了,小声抱怨,“你可真是有钱任性暴殄天物。”
“我没听清楚。”
“有个有钱的朋友真好!!”骨气是什么?谭铮完全不知道。
好在谭铮爱茶,这点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很快自己熟门熟路地找出茶具躺好就沏了茶,闻着香气心生陶醉,“我感觉我要醉了。”
“门外荷塘里醒醒酒。”卫天冷不丁地道。
谭铮被他打断了状态,不满地分了卫天一杯茶,“你也就这点肚量……”他说着,提壶要倒第三杯给宫如意,被宫如意给阻止了。
“我不喜欢苦的东西。”她斜倚在沙发里淡淡地道,“人生太苦了,我现在喜欢甜的东西。”
谭铮抬眼打量一圈这栋用“豪宅”来形容都有点不太够范儿的宅子,差点脱口而出“你哪儿苦了?”。可在开口之前,他又低头看了眼手里万金难求的名茶,识趣地把吐槽给咽了回去,生硬地转移话题,“看会儿电视?”
“正好,我有部纪录片没看完,接着放那个。”宫如意抬眼吩咐卫天。
“……我想看看本地新闻……”谭铮的意见当然是得不到采纳的。
卫天设置完了电视,回头兢兢业业地把那部宫如意看了一半的纪录片给调整好了进度条,才点击播放。
宫如意看得很认真,好像是量子物理课上的学生那样一点小差也不开,本来想要说两句话的谭铮也根本没敢发言,偷偷瞥了一眼跟着入神的卫天,选择低头喝他自己的茶。
啊~真好喝!人自己有没有钱有什么要紧,反正有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好朋友就万事大吉了呀!
景川吃了顿饭回来,耐着性子陪山伯说了会话,到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了三个人躺在家庭影院前懒洋洋的样子。
原先三个人沉默不语的样子景川没看见,这会儿倒是谭铮已经喝了个爽,他知识面广,见到什么都能立刻从脑海里找出相应的知识说上几句,宫如意看的纪录片再生僻他也能和她聊得起来,轻声的对话探讨倒是显得客厅里气氛有点温馨。
于是景川停下脚步想了想,上前敲了敲身旁的柜子。
宫如意回头见是他就笑了,“吃完了?”
“嗯。”景川走进客厅里,意有所指地望了眼壁钟,“时间不早了。”
谭铮愣了愣,琢磨了几秒钟才回过味来:这小子是在拐弯抹角提醒他差不多该起身道别了?
有点好笑的谭铮还没说话,和他隔了一个座位的卫天噌地站了起来,提着谭铮就往外走,“是不晚了,宫家不留外人住宿。”
宫如意还没动,景川开口道,“姐姐不用起了,我送他们出去。”
“……”宫如意像是在忍笑,“去吧,拜托你了。”
谭铮没反抗地被景川和卫天一左一右给挟到了门口才放开,无奈地整整自己的衣服,朝这两人啐了一口,“我又没想赖在宫家住,不然明天什么新闻不都传得到处都是?”
“那你还站着干什么?”卫天面色不虞。
“如意答应送我的瓜片呢,瓜片!”谭铮伸手问他讨要。
卫天一愣,还没说话,跟他一起堵着宫家大门的景川就摊手把个罐子抛给了谭铮。
谭铮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才接住,“真是,姐弟俩一模一样的败家范儿,都是如意给你惯的!”
“她愿意惯我,外人管不着。”景川面无表情。
谭铮一噎,把茶叶罐往口袋里一放,“卫天,车停哪儿了?送我一程。可别说你不送啊,宫家没有这种待客之道的。”
原本还真想拒绝的卫天眯了眯眼,没说话抬脚就走进了雨里。
谭铮正要跟着走,却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立在门口的景川,面上笑容淡了些,“如意一个人撑着宫家很辛苦,我不指望你能帮到她什么,至少也别给她添麻烦头疼。”
“这句话你该留给你自己。”景川寸步不让,“姐姐让你留在国外自然有她的理由,你只要
照她的意思去办。”
谭铮插着口袋望着倔强的少年,想起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时还满怀爱心地想逗弄一下小朋友,结果差点落得和卫天当年一样的下场,就有点唏嘘,“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用不着插嘴。”
景川没有刻意反驳谭铮对他年龄的轻蔑,他也知道如果硬是要回嘴反倒会显得很幼稚。
两人在雨幕里面对峙了几秒钟,还是去而复返的卫天打断了他们没有硝烟的针锋相对。他抹了把短得寸头似的头发,把手机扔给了谭铮,“你家出事了,去酒店将就一晚上吧。”
谭铮脸色一变,握着手机贴着耳朵听了会儿里面的广播,面色才松了下来,“你倒也说清楚点,我还以为我老头子家里出事了,结果不就是公寓房着火了?没事,那是临时租的房子,也没打算久住,烧了就烧了,我去酒店住。”
卫天和谭铮很快一前一后地离开,景川看着他们的车子开出车道老远,才合上了门。
往客厅里面走了没几步,他就看见了宫如意。
宫如意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满天大雨,她的表情平静里带点欣慰,像是冬天雪地里钻出的一簇绿意。
“……姐姐?”景川直觉地知道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当前的思绪里沉浸太久,上前喊醒了她。
“他们俩关系还挺不错的,对吧?”宫如意晃了晃神,回头对景川道。
不知怎么的,景川就是知道刚才宫如意想的不是这件事,但他还是配合地嗯了一声,将宫如意往后拉了拉,伸长手臂把窗户关上了,“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去休息吧。”宫如意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后脑勺,声音很温和,“正好今天可以早点睡。山伯呢?”
“还在厨房。”景川垂眼看着已经比他矮了半头的宫如意,突然问道,“姐姐会不会骗我?”
“?”宫如意想了想,终于笑了,“不会揍你的,无论班主任对山伯告了什么状。安心睡吧。”
景川问得模棱两可,想想自己大约本来就不想要个肯定的答案,应下之后就转身往楼上走,感觉到宫如意不带烟火气的视线一直温温柔柔地跟在他背后,顿时有点五味陈杂。
如果宫如意要骗他,那最好能这么骗一辈子下去,干脆骗他到死算了。
见景川上了楼,宫如意也没直接去餐厅,她在客厅里找了半晌,从一个隐秘角落里找出本本子,翻到某一页,将上面带着日期的一行字给划掉了,又盯着下一行看了许久之后,才将本子仔细地藏回原来的地方,转头去了厨房。
“大小姐。”山伯已经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见宫如意进来朝她弯腰行礼。
“家长会怎么样?”宫如意随手从旁边拈起块发糕,用手指捏了捏觉得还不算太硬,试探性地咬了口。
“学校里当然没有老师会说少爷一句不好。”山伯将家长会上的内容一带而过,“您让我去打听的事情,倒是收集了些信息回来。”
“说。”宫如意顿时有了兴趣。
“是有个不错的女孩子喜欢少爷,前些日子还和他告白了,名字叫韩果果,是……”
山伯的话说到一半就没能说下去,因为宫如意已经把手里的发糕一扔撑住了桌面,严肃地问他,“再说一遍,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不用。”景川生硬地挤出两个字,停顿了一会儿见宫如意一脸促狭,才又一字一顿地补充,“我和她不熟。”
“不熟人家怎么偏偏学校里这么多人里就这么喜欢你一个啊?”
“别人喜欢我和我没关系。”景川冷漠道。
听他这么说,宫如意反而愣了愣,她点点头,脸上笑意淡了不少。景川就是这个性格,别人不管是讨厌他,喜欢他,崇拜他,怨恨他……这个人全部都没有放在眼中。
宫如意活了十辈子,想尽方法地和他争个高下,胜少负多之间,她已经很相信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景川的人了,没有之一。
调戏了景川十年的宫如意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她花了十年想把景川给拗断,结果十年下来,这人还是这么冷血。
烦人。
“……我的家人只有姐姐一个。”景川接着说道。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宫如意回过神来,转头睨他一眼,无可无不可,“你刚才说什么?”
景川深吸了口气,“我已经拒绝韩果果了。”
宫如意侧着头拖长声音嗯了一声,淡淡地问,“她会就这么放弃自己追了两年半的初恋吗?”
“那和我没关系。”景川重复了一遍,像是有点不耐烦宫如意的车轱辘,“姐姐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宫如意很淡定,“我早说了,只要你喜欢,早恋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你很快就要成年了,碰见喜欢的女孩子、想谈恋爱,就去追、去谈,姐姐永远都是支持你的。”
“无论我喜欢什么人都可以?”景川鬼使神差地问。
“……?”宫如意思考了一下,半开玩笑,“你喜欢男人?还是别的什么无法开口的癖好?”没等景川回答,她自己就笑了起来,“支持啊,只要是你真心想要的,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
景川胸口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地一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什么答案,可是在宫如意这么说的时候,他居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好像解开了什么束缚似的。
景川心情一好,就没多注意宫如意的变化。
宫如意也是晚餐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就因为景川那一句话心情跌到谷底,不由得有点唾弃自己:活了好几辈子的老妖怪了,居然因为宿敌这么轻描淡写、乃至根本不是针对她的短短一句话动摇起来,是嫌死了十次的教训还不够?
等景川回头一想发现宫如意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之前,宫如意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一点多余的破绽也没卖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景川和宫如意的绯闻果然在当天就传遍了整所学校,尽管知情的教员们都哭笑不得,但面对大胆学生们的追问,他们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谁敢在宫如意的地盘上违反她要求保密两人姐弟关系的命令?
于是全校学生只能沸沸扬扬地传着“景川有个比明星还漂亮的年上女友”这绯闻,大多都保持着艳羡不已的态度,让景川烦得头都大了。
他其实大可以直接告诉全效同学宫如意是他的姐姐,可其一是八卦群众不会相信他,第二则是景川也不想把他和宫如意的关系说出口。
涉及宫家,背后牵扯太多,消息一旦走漏出去,后续的麻烦反而会更多。
景川在幼儿园里就见过同龄人能被贪婪的家长影响和教育成什么样子,上小学之前就要求了宫如意在学校里替他保密身份,才一路安安稳稳当了个不太普通的普通学生念到高中。
高中里的孩子都是马上就要成年的年纪,脑子里转的东西更是已经非常接近成年人,一旦攀比和趋炎附势起来简直没个头。
宫家在这个城市,乃至于整个国家是什么地位,景川一清二楚。
那是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在这所贵族学校里就算每天不上课、和人三天两头打架也能安安稳稳上学的宫如意。
昨天缺课了一天的孙冕今天来上课了,他委委屈屈地只坐了小半个屁股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戳了下身旁把书盖在脸上睡觉的景川,“喂景川,昨天如意姐来学校看你了?”
景川没理他。
孙冕毫不泄气地继续戳他,“她来就来呗,虽然我没看到有点可惜……今天怎么学校里都传成这样了?你也不澄清一下?大家可都把如意姐当成你女朋友了!”
他话里的三个字关键词让景川心里一跳,伸手把脸上的书摘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大家都把如意姐当你女朋友了?”孙冕怀疑地重复一遍,“我没说错啊!大家都这么以为!你要是懒得说,我去帮你公开澄清一下?”
“不行。”景川想也不想地否决。
“为什么?”孙冕睁大眼睛,“这样对如意姐多不好啊!”
景川冷漠道,“我不想在学校背着宫家的名字,在学校会给我带来麻烦,在外面会给姐姐带来麻烦。”
孙冕皱皱鼻子,“这倒是,总有人会心怀鬼胎想来巴结你……但是——”
“而且也能让别人以为我有女朋友而死心。”
“也对哦,这样校花就不会坚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了……可如意姐——”
“她不会介意。”
“……是哦,她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宠你的。”孙冕叹了口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把两根手指对到一起,“我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在想了,如果我是你,有个那么漂亮的姐姐该多好啊。”
景川看他一眼,不容置疑,“不可能。”
“反正我也喊她一声姐,算是半个弟弟了。”孙冕无赖道,“你看看你,平常在学校是冰山大帅哥,回到家里就甩尾巴,比谁都想独占如意姐,要是你在她面前的样子被学校里其他人知道,不知道能惊讶成什么样子。”
“……”景川又一次陷入沉默。他在孙冕忐忑的注视中思考了一会儿,没爆发,而是问道,“我对着她的时候是什么样?”
“什么样?”孙冕抬头看天花板,像是在回忆什么,最后拳头一敲手掌心,“对了!就是隔壁班那个体育委员在校花面前的样子,恨不得把自己最帅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校花看,哪怕校花只对他笑一下他就能乐开花那样。你在……”
孙冕兴致勃勃地举了一个例子,意犹未尽地想要继续说下去,可还没说到第二个例子,身旁的景川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都被他带得翻到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整个教室都寂静无声。
坐在讲台上的自习课老师一愣,“景川?”
景川浑身散发低气压。他在原地站了两秒钟,书包也没提直接转身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看起来像是要去杀人。
教室里的同学愣了几秒钟,纷纷反应了过来,大家跟没事人似的嘻嘻哈哈起来,“是不是又有谁惹到景川,他要去打架啦?表情好吓人哦哈哈哈哈哈——”
景川是真想打人,但那个人是他自己。
为什么他讨厌谭铮、讨厌卫天、讨厌一切接近宫如意身边、能得到她笑脸的异性;为什么他会脱口而出地说自己有个喜欢的人还比校花漂亮一百倍;为什么在被误会是情侣的时候一点也不想反驳;为什么他拒绝坦白两人的名义姐弟身份……
这指向的答案其实已经足够明显,只是景川离得太近,灯下黑,自己迷失了判断的能力。
景川快步进了洗手间,往自己脸上泼了捧冷水也没能冷静下来,脸上好像已经烧了起来,可他抬眼看向镜子里的少年时,对方还是一脸冷厉,好像山顶上从不融化的冰雪。
只是那双眼睛里稍稍透露出来一点懊恼和欣喜,像是冰川里探出的一点儿绿植。
——他怎么会从来没发现?他怎么现在才发现?
宫如意说“只要你喜欢的什么都可以”,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可以?
景川撑着洗手池低下头去,干脆用透心凉的自来水往头上冲了十几秒钟,水珠溅进他的脖子里,少年在晚秋里被冻得微微打了个寒战。
他怎么就给忘了。他喜欢谁都行,偏偏就不能是宫如意。
因为宫如意不仅仅是抚养了他的人、宫家家主,更加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对景川来说是连靠近都不应该的人。
景川关了水龙头,随手撸了一下湿透的短发,起身最后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只见到了那双谁见了都要夸奖一句和宫如意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对他?”宫如意轻哼一声,像是不屑又像是唾弃,“……总之,多注意一点就成了。明天让景川的司机不用去接他下课,我亲自去。”
“明白了。”山伯躬身。
吩咐完了这些,宫如意又立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确认自己的做法没有遗漏之后,才让山伯安排完早些休息,自己又回头去客厅找到了刚刚才放回去的那本笔记本,这一次将它带上楼,反锁了自己的房间,才慢慢打开了它。
一个人一辈子的记忆尚且不能从头到尾全部记个清楚,更何况有相同、有不同的十辈子?
宫如意不是那些记忆天才,她不能做到过目不忘,记忆还栩栩如生。
在第一次死亡又重生之后,她那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能记住的一切都记了下来,旷课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完成一个雏形,之后又花费了许久慢慢完善其中的细节。
等到几次重生过后,宫如意才发觉自己前几世的记忆有些地方混淆起来分不清了,这之后才去找了专业的记忆大师,想办法在自己脑中建造了一个叫“记忆宫殿”的东西。
在记忆宫殿中,所有的记忆都能够像是书本一样被存放起来,要用的时候只要从中找出那本书翻开,就能全数记起。
后面的几辈子,宫如意就是靠着这样的方式才将自己庞大繁杂的记忆分门别类地安置起来,就像是自己亲手制作的一本游戏攻略那样详细,就连日期也标得清清楚楚。
可有的细节是每一辈子都需要用到的,有的细节却不是。记忆宫殿里的有些书常常需要翻阅,另外一些却很久没被打开过了。
比如这个叫韩果果的年轻女孩就是那些蒙了尘的记忆片段。
宫如意低头把手头这本笔记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漏下一个字,但还是没找到韩果果的信息。
这也不怪她,毕竟景川已经好几辈子都没有读这所高中,所以她才忘记了。
宫如意冷笑着往躺椅上一靠,很快就进入了记忆宫殿之中,她穿过虚拟的玻璃走廊,很快找到了某一世的记忆房间里,打开某一本书,找到了韩果果的存在。
那是她第三次重生后的事情。
景川也入读了这所高中,也被当时是学校校花的韩果果一见钟情,倒追了好几年他都无动于衷……这些倒是和现在都一样。
宫如意一点也不意外,反正她知道景川就是个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的性格,这么多辈子她忙着把景川赶尽杀绝就算了,景川身边明明围着这么多红颜知己,他居然一个也没有交往过,简直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莫非是个性冷淡?
……说到这个韩果果,她确实是少女心思雷打不动,把景川当成自己的初恋,就算对方一直冷脸不领情她也还是倔强地进行着倒追,甚至三番两次地表白。
于是,在景川三番两次地拒绝她之后,韩果果的其他追求者终于愤怒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词儿,谁都听说过,对吧。
韩果果的追求和仰慕者遍布校内校外,多的是对景川不满的人,其中就有那么一群外校来的小混混,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派出所的常客,小偷小摸的事情做了不少,见景川这么不识相,就打算着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教训教训。
结果消息传到了宫如意耳朵里,她就动了心思,让人找到那群小混混,给钱想让“教训教训”升个级,比如……过失杀人什么的。
然后没成功,甚至不知道怎么的,混混中的一个还偷到了辆车当街把宫如意给撞了。
……重伤不治。
直接杀手当然是那个混混,但宫如意绝不相信对方有那个勇气和心机找到她最脆弱的时候一击杀死。
对,反正宫如意就觉得那肯定是景川在背后推了一把。他们俩之间血海深仇能累到月球去,多这一笔也算不上什么。
曾经的景川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他从贫民区出来,本身骨子里就带着阴狠劲儿,在正常社会里待久了也没有给拧回多少来,只是藏到了冷冰冰的皮下面。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当然反手就是一个以牙还牙。
不过在那之后,景川要么是没就读这所高中,要么是韩果果根本没有出现,久而久之,宫如意也给忘了,等到第十次重生之后再听说景川被人追求,她还当作了笑话来听。
回头看看几天前乐呵呵的自己,宫如意恨不得给自己脑门上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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