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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阮一开始没指望一举就能扳倒林思裕, 毕竟林思裕和史朝恩的计划, 在信中并没有写得那么直白, 要抵赖还是有余地的。
但她没想到杨刚和史朝恩那么帮忙。
当日圣上拿着信召集除林思裕以外的宰辅, 如何商议的,苏阮不得而知,只知道付彦之也很快就被宣召进甘露殿,接着是河西节度使。
河西节度使进甘露殿,只停留片刻,就与尹大敬急匆匆出宫, 召集亲卫一路出了城。
林思裕这时已觉出不对,然而他还没等探听出什么,就也被圣上宣召入甘露殿——留在苏贵妃宫中等消息的苏阮,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允许出宫回家的。
经过两年的营造, 东内大部分殿宇都已落成使用, 南面也开了宫门, 可以直接出宫,苏阮的车就停在这里。
她登车回府, 在街鼓声中,进了家门,付彦之则彻夜未归,直到第二日午后才回来。
“林思裕果然抵赖,说信是伪造的, 但河西节度使与尹公公已赶赴河东, 圣上还另遣了两队使者出京, 一队前往汴州,宣召杨刚,另一队去幽州捉拿范阳节度副使。”
是真是伪,几方一对质就清楚了。
苏阮听的心中砰砰乱跳,“那林思裕现在怎么处置?”
“拘禁宫中,林府也已由禁军团团围住,不许随意进出。”
圣上居然没给林思裕留情面,“你瞧圣上的样子,难道是要因此罢黜林思裕吗?”
付彦之摇摇头:“我瞧圣上并没拿定主意,还是想等其他几方对质。但圣上近年着意追求边功,一心开疆拓土,林思裕竟然与边将合谋,欲令我军大败,以逞私欲,这是圣上绝不能忍受的。”
对呀,刚在西北得了大胜,东北边就还一个大败,这是想打圣上的脸吗?圣上用林思裕,原本就是图得一个放心,现在他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下一步不就是谋反了吗?
“希望圣上这次能下定决心。”
然而外面很快传来消息,说禁军围住林府,是因为有人欲刺杀林相,圣上特意命人前去保护的,如今京兆府正全力缉拿刺客。
圣上此举,固然可以说是为防走漏消息,但更大的可能,是在事情真相未明的情况下,给林思裕留下颜面,以免有损他为相之威。
苏阮有点焦灼不安,此案是她首发,等于是和林思裕撕破脸,若是这次不能伤到林思裕根本,令圣上再不信任他,以后她和付彦之就难以安枕了。
付彦之到底入仕途多年,比苏阮淡定得多,还劝她:“那两封信,圣上已命人验过,印信字迹都确信为真,如今只差证人证言。三路使者,快马加鞭,三五日后,必有消息。”
苏阮心下略微安定,却没想到仅仅两天之后,河东节度使史朝恩起兵造反的消息就传入京中,随后幽州也传来消息,范阳节度副使率众反叛,与范阳节度使于幽州城中激战,溃败后向西逃窜,与史朝恩部汇合。
圣上急命走到半途的河西节度使兼河东节度使,调兵遣将,与范阳节度使夹击叛军,同时将林思裕下狱抄家。
苏阮还没从这连番惊变中回过神,她安插在杨刚那里的人就溜回了京城。
原来信送出去不久,杨刚就发现自己藏起来的信已被掉包,那年轻门客趁其不察,果断逃跑,溜回了京城。苏阮和付彦之亲自见了那门客,门客说完自己脱逃经过,又说史朝恩之所以在河西节度使赶到之前,就起兵造反,应该是杨刚将信件被盗一事通知了他。
之后杨刚被押解进京受审,果然如那门客猜测得一样,信被掉包、身边又有亲信失踪,杨刚心知大事不妙,正惶惶不安,就听说圣上命史朝恩入朝——这道诏令发出,实则在苏阮拿到密信之前——但杨刚并不知情,他只以为事发,正巧范阳节度副使的儿子还没走,他慌张之下,竟找其商议。
那位听完,根本不管杨刚,星夜兼程,疾驰往史朝恩帐下报讯。
圣上看完杨刚的证供,气得差点厥过去,当天就将其赐死。
至于林思裕,在见到什么都招了的杨刚之后,知道自己死罪难免,却仍想见圣上一面。
“他说他绝无谋逆造反之心,求我替他向圣上剖白。”付彦之道。
苏阮冷笑:“求你?他凭什么求你?你凭什么替他剖白?”
付彦之道:“他是不想连累子孙,谋逆之罪,非同小可。不过,那些被他陷害冤屈至死的忠臣良将们,又有哪一个在临死之前,能有人替他们剖白?”
“不错。再说他家子孙,也算不上冤枉。”
圣上正在气头上,当然是绝不肯见林思裕的,于是最终林思裕处死,诸子皆流放岭南、黔中等地。
权势熏天的一代奸相身首异处,仓促起兵的史朝恩也没能坚持多久,就在河西、范阳两边夹击下,兵败如山倒。
史朝恩最终被部将所杀,平叛有功的河西节度使、范阳节度使皆以此功加官进爵,得到史朝恩首级的河西节度使甚至因此入朝为相。河西尚有副使可以主事,刚经历叛乱的河东,却急需一员大将前去宣抚整饬。
“经此一乱,蕃将确实不堪倚重,然而西北对吐蕃战事未歇,不好调动,朝中也无能臣,朕思来想去,也只有卿有此才干,还能令朕放心了。”
付彦之面对圣上,很有几分恍惚,“臣惶恐,臣资历尚浅,又未曾接触兵事……”
圣上摆摆手:“河东并无大的战事,主职还是宣抚教化,你就以御史中丞职任副使,先让局势稳定下来。”
大约是史朝恩之叛,令圣上警觉,他不再理会林思裕当初的建言,叫娄云庆遥领河东节度使——他身上原本领的朔方节度使职早已经除去——付彦之更是个不能再正统的文臣,如此一正一副、一内一外,圣上方才安心。
话说到这里,付彦之不能再推辞,只提出要携苏阮母女赴任,“臣答应过她,若出镇地方,一定带着她们母女。”
“她若自己愿意,也可。”
苏阮当然没什么不愿意,虽然河东治地远在京城东北的千里之外,但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便是真的去了塞外,她也不怕。
何况这几年的京中生活,已经让她对充满尔虞我诈的京城生了厌倦,对圣上这位暮年君主更是多有失望,唯一不舍的,就是姐妹兄长了。
苏贵妃也很舍不得她:“你还真要跟着去啊?说不定姐夫也只去个一年半载就回来了,你何必带着欣儿折腾一遭?”
“那就当出去散心了。”苏阮笑道,“我一直很羡慕他们男儿年长之后,便能出门游历,如今终于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同他一起去了!”
“游历?你当游历是好玩的吗?路上多辛苦啊!”苏铃也不赞同,“放着舒舒坦坦的府邸不住,去遭这个罪!”
“我这不是也不放心他嘛!圣上交了个苦差事给他,我不亲自照顾他饮食起居,还能安心自己在京中享福?他也是从小在南边长大,没吹过风沙的。”
苏铃瞧了二妹两眼,“不对吧?你是不是怕妹夫离了你,身边养下美妾来?”
苏阮一笑,苏贵妃想了想:“也对,算了,去吧去吧。欣儿也一岁多了,可以给她生个兄弟了,要是让姐夫自己去,该耽误了。”
这么一说,苏铃也没别的话了。
苏阮便专心打点行装,先打发一队家奴带着大件家具行李、跟着赴任的付彦之先行,自己带着欣儿则直等到开春后,才驱车缓行。
她们母女这一路,有圣上钦点的禁军护送,吃得好、住得舒适,也不赶路,慢悠悠走了二十多天才到河东治地。
此时家奴已将住所收拾妥当,虽然屋宇远不及京中徐国夫人府精致华丽,却也轩敞疏朗,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并家奴住下的。
付彦之一手抱着两个多月没见着、因而对他有些生疏的女儿,一手牵着爱妻,笑道:“这便是咱们在此地的家了。”
欣儿牙牙学语:“家。”
“对呀,家。”苏阮踮脚亲亲女儿,“有阿爹,有阿娘,还有欣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家。”
欣儿指指付彦之,“爹,”又指指苏阮,“娘,”最后点着自己鼻尖,“欣儿,家!”
屋宇之下,相携而立的三口人,可不正拼出一个美好的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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