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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双双被那刀锋一样的气势刺得猛地清醒过来, 脚底板直冒凉气。
狗仔的职业本能驱使聂双双调头就跑, 连习惯性的“大佬饶命”都忘了喊。
空中花园在室外有个安全出口, 聂双双捧着摄影装备在玫瑰花香和寒风里拔足狂奔。
身后两个黑衣保镖在快速追赶。当她穿过安全门时, 相机和手机已经全被他们抢走, 甚至后领已经被人揪住。
只是忽然之间,保镖们好像得到了命令,停止了继续追逐。
男人站在花园的白色玫瑰旁, 看着聂双双小小的奔逃身影,做了个手势便让保镖们全都回了来。
但聂双双不敢大意。
她在安全通道狭窄的楼梯间拼命跑了十几层楼,气喘吁吁逃到一楼从酒店后门溜出去,又在附近的炸鸡店躲了大半个小时,才悄悄溜回停车场, 开着她的白色破车迅速离开。
回家的一路上聂双双都有些恍惚。
脑子里总来来回回想着刚刚在空中花园见到的那个男人。
五官比聂小七成熟、但和小七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男人。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掉出来。
她此刻还能记得刚才男人看她的冷漠神情,和她记忆中那个总会被她逗笑的少年全然不同。
红灯前,聂双双踩着刹车, 抬手抹了把自己的眼泪。
她不会是过于思念小七,以至于出现幻觉了吧?
到了家换了鞋,聂双双回到自己房间,把背包和羽绒服脱了挂在墙上,然后浑浑噩噩去洗漱。
聂双双租住在一栋旧公寓楼里, 与人合租, 她的房间原本是一间储藏室, 小得不能再小, 放入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 便只剩下条仅能走路的道。
深夜熄灯抱着热水袋缩在被窝,聂双双睁眼直愣愣盯着映在天花板上被北风吹得狂舞的树影,总也睡不着。
窗外偶尔传来飙车飞过道路的引擎轰鸣,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快被忘掉的琐事。
聂小七给她捉的小野兔,抱着她时的淡笑,他教她唱的英文歌,他训她时眼角边的无奈……太多太多太多。
她嗅嗅鼻子,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当年聂小七失踪的第一个月,聂双双总是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流氓混混。
他失踪的第一年,她恨他恨得差点给他扎小人。
可越到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是什么都不奢求了。她只希望她所爱的人,平安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好。
——所以,她今晚在空中花园见到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
也亏得聂双双心大,天大的多愁善感睡一觉也就散的七七八八。
第二天是个晴天,冬天的太阳藏在薄雾后,懒洋洋晒着刚刚醒来的城市大道。
出门后聂双双先去买了个599元的新手机,然后补办了手机卡。
搞定这些,聂双双回到停在枯树下的旧车里给手机开机,登陆微信之类的app。
老板“八公公”的催命短信率先跳出来,聂双双懒得搭理,登上她的云端账号,查看昨天偷拍后自动备份的视频。
这份视频如果这次爆出去,她可以分到一大笔钱。
有点手抖地点开那个视频,男女纠缠的画面声音马上被播放出来。
聂双双屏着气把视频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然后又看了一遍。看完再看一遍。
来来回回看了七八次,直把男人那张与聂小七一模一样的脸都看麻木了,可内心却纠成一团。
要不要,到底要不要爆料出去?
就在此时,老板的电话杀了过来。
摁开接听,中年男人的暴躁声音在听筒里炸响,
“聂双双你要死啊昨天一直不接老子电话!许梦涵到底拍到了没有,金主爸爸那边还在等咱们好消息啊,你可别告我你搞砸了还想不想赚钱了!……”
聂双双耳膜被炸得嗡嗡嗡直震,皱着眉脱口而出,“拍到了拍到了吵死了。”
“拍到了还不传过来?!算了算了算了,快点给我滚回公司,赶紧的!”
说完电话立马就被无情挂断。
聂双双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所有动摇烟消云散。
……
八公公娱乐工作室在中环一栋看起来脏乎乎的写字楼里。
到了地方,还没来得及放包,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子就嚎着大嗓门对聂双双指点江山,让她赶紧把偷拍视频弄给他。
这微胖油腻的中年男子就是聂双双的老板,八公公娱乐的创始人“八公公”本公,江湖人称老贾。
喜滋滋拿到偷拍的视频,老贾和另一个技术宅员工凑在一起,观赏这个新鲜的重磅大瓜。
“我呸,老子就说,许梦涵这女的平日里装腔作势扮清纯,背地里发起春来一样骚”
“哎你们女的大冬天光腿穿低胸裙也不冷得慌”
“许梦涵旁边那男的好像来头不小,这么骂她她还倒贴”
老贾边看边评头论足,吵得不行。
“我草他大爷!这小伙子变态啊!!”
冷不丁,他突然爆出来这么一句。
聂双双料想老贾必定看到了许梦涵假胸被捏爆的那一幕。
她从饮水机边起身,转头朝向老贾,却见本来叨叨的老贾忽然面色一变,诡异地安静下来,再不说话。
“老贾,你干嘛不出声?”
“这视频里的年轻男人,他他妈好像是……”老贾眯眼辨认着视频里的人。
聂双双瞬间心跳加速,“是谁?你认识?”
老贾早年在报社杂志当记者,三教九流的人上至公司老总下至保洁大妈认识一大把,视频里的男人,也许他认识。
“他,他好像是肖家的那位啊我操……”
老贾说完猛地从桌边拿起瓷杯灌下一口水,看向聂双双,“你个小丫头,居然连他的八卦都能搞回来!”
聂双双捧着保温杯反应不过来似的愣在原地。
什么肖家?谁?
老贾喝了几口水缓过气在那继续叨叨,
“对了肖家你知道不?瞧你这蠢样肯定不知道。这么跟你说吧,就咱以前偷拍的那些玩小明星的二世祖,就是见到肖家的一条狗都得客客气气的,更别提肖家这位了,肖家二儿子,混那圈子的可全都费尽心思上赶着讨好……”
聂双双听得发愣。
老贾见聂双双反应不热烈,不太开心了,“哟你不相信是吧?行啊,那我给你说个更魔幻的——这二少爷以前基本都待国外后来才接手国内公司,但据我所知,其实他曾经在国内失踪过七年!失踪过整七年啊!后来十七八岁的时候才在个破山沟里头被肖家找到——据说回来的时候全身是血,都被折磨得没人样了!……”
老贾满意地看到聂双双的小脸一点点变白,正要继续唠八卦,结果就听“哐啷”一声,聂双双手里的粉红保温杯摔在了地上,热水洒了一地。
“操!聂双双你造反?”老贾跳脚。
聂双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嘻嘻卖乖,反而反常地沉默着。
她蹲下去慢吞吞把杯子捡起来,魂被抽走了似的对着地上水渍发了几秒呆,然后才抬头问老贾,
“我,我琢磨着肖家势力好像挺厉害的,”她咽了咽喉咙,“那我们能不能把这个新闻瞒下来,别爆料了啊?”
说这话时,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握着杯子的手正抖得厉害。
“少瞎放屁!”老贾没注意聂双双的反常,只当她胆小怕事,
“爆,当然要爆!这个料至少值七八十万!干狗仔这一行,不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其实老贾自己也有点心虚。
比起肖家老二曾经失踪过的离谱传言,他听的更多的是——肖家老二是出了名不好惹的狠角色。
且不说他本身性格就不近人情,就说他当年带了批人从北美空降回国进入公司,没几年就揽了大半权势,把所有人压得服服帖帖——年纪轻轻的,没点厉害手段,怎么可能在关系盘根错杂的庞大集团里服众上位、坐稳位置?
可是传言终究是传言,胆子不肥一点,哪能捞得到钱?而且像肖总这种日理万机的人哪有空理会八卦小道!
老贾横下心,于是接下来就是工作室唯二的两个员工干活的时间。
聂双双负责写通稿,技术宅负责剪视频。
活干到一半,聂双双特意让技术宅给视频里的男人打上厚厚的马赛克。
技术宅平时话不多,此时不由有点好奇,“这个肖先生长得很帅的,不打码引流效果更好。”
“哦,他是我男朋友。我舍不得让他曝光。”聂双双声音发闷。
技术宅点点头,“就你那个感情很好很好,但是在九年前抛弃你远走高飞的男朋友。”
显然没相信聂双双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聂双双有个据说长得很帅,据说考上了T大,据说对她好得不得了的男友,可每个人都当她在吹逼。久而久之,“聂双双的男朋友”就变成了熟人间聊天时的笑料。
“聂双双你他妈牛逼吹上天小心爆炸,还真当自己仙女了哈?人肖总能看上你这整天啃外卖蹲隐私的狗天仙?”一旁的老贾顺嘴嘲讽,接着转头跟技术宅说话,“哎小成你给肖总打个码……”
“……”
聂双双沉默着,难得没有和老贾斗嘴,默默地回自己位置做事。
通稿憋得艰难,打油诗也编不出,她泄气地往桌上一趴,脑袋哐哐砸键盘,然后继续看着电脑视频里男人冷峻的脸发呆。
她可以确信,那个肖家曾经失踪过七年的少爷,就是在大山里生活过七年的聂小七。
视频照片在电脑中放大放大再放大,清晰化处理,她能见到男人左耳浅到快要看不见的耳洞,一整排。
知道小七还健康活在世上,还飞黄腾达了,她应该很高兴激动才对,应该恨不得赶紧去与他相认才对。
可难过复杂的感觉还是源源不断冒上来。
小七,怎么变成这种讨厌陌生的样子。
……
当天晚上黄金时段,许梦涵的重磅八卦发出去,很快在吃瓜群众间掀起巨浪,营销号纷纷下场带节奏蹭热度。
而始作俑者的“八公公娱乐”则博满了大众眼球——公众号半小时内阅读量就超过10万+,首发微博同时间内获得十几万转发,数十万点赞留言。
高赞热评五花八门,
“好了大家都知道许梦涵女士你是骚货了[摊手] 99k赞”,
“许梦涵小姐姐不是说专注事业无心恋爱的吗,难道勾引有钱人就是她的事业[doge] 87k赞”,
“小编你为什么要给许梦涵身边的帅哥打码!明明声音辣么好听! 73k赞”
……
许梦涵的人设崩了个彻底,聂双双他们工作室也收获了超出预期的利益,还有小明星团队找他们联合炒作。
尾款当天就从金主那里汇来,老贾美滋滋拿走绝大部分,聂双双和技术宅分到八万。
通稿发出的第二天,事件还在发酵,老贾这老狐狸就说要去国外度假,收拾行李拍拍屁股跑了。
聂双双心知肚明,老贾是去国外避风头免得被仇家套麻袋,可聂双双舍不得花钱避灾。
舍不得的后果就是——
当天晚上聂双双从超市买了东西回家,还没来得及取猫粮喂流浪猫,就在公寓楼楼下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西装男围住,连恐带喝强行“请”上了辆黑色轿车。
被套麻袋的人变成了聂双双。
车子在路面疾速行驶。
聂双双被壮汉押着,头上兜了块黑布,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车停下,被人半推半押地带着下车,走路,上台阶,进到室内,绕过两个障碍物,黑布才又被解开。
聂双双被带到了一个不知哪里的别墅偏厅里。
外边的天黑得彻底,厅里水晶灯亮着,灯下一桌麻将局,烟草缭绕的。
聂双双早就在车上哆嗦着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顶多就是挨一顿暴打,忍忍疼就过去了……
可此时在看清那个侧对着她,正慢条斯理摸牌的英俊男人后,她却哆嗦得更厉害了。
“小狗仔?”
肖凛打出一枚牌,终于掀起眼皮睨她一眼,“别来无恙?”
“上次在酒店心慈手软放过你,说实话我很后悔。”他说。
T大,全国最厉害的大学!他们大湖村几十年来出的第一位大学生就能上这种学校,以后肯定要发大财的!
乡民们看聂小七的眼神都跟看神仙似的,年纪大的后悔没早点和他攀关系,年纪轻的女孩子暗戳戳瞅着他脸红。
人群中心的少年反应却十分冷淡。
拿到录取通知书,他只漫不经心扫了两眼,面上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激动,仿佛于他而言,被T大录取是极为理所当然的事。
他大约十七八岁,身材劲瘦修长,即使穿着洗得褪色的老旧黑T,耳朵上扎着一排廉价耳钉,也挡不住身上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种明显区别于山里粗糙村民们的、很难一下子说明白的冷冽气质。
大概围观人群有些挤到他了,他眉宇间显出些淡淡的不耐,收起通知书,然后抬头目光在人群寻视,似乎在找着谁。
很快找到了那个刚从门口挤进来的纤细身影。
他不自觉弯了下唇角,于是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双双。”
聂小七穿过人群走向他家姑娘,食指中指夹着装有通知书的信封,轻拍了下她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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