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 都市小说 > 晨昏 > 58、第五十八章

58、第五十八章

聪明人一秒记住 笔搜屋 www.bisowu.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bisowu.com

    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明苏真想抱着郑宓永远都不松开, 可是不行,身后众多将士还跪着,殿中皇帝还在,今日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还得善后,那些龟缩在府中的大臣, 也是时候召他们入宫来了。

    接下去的事, 既多且杂,少不得耗费心力, 且她到底是逼宫篡位, 拖得越久, 便越易生变, 自然是越快定下越好。可明苏抱着郑宓真的不想放开。

    郑宓拍拍她的肩, 柔声道“去吧。”

    明苏缓缓地松了手上的力道, 她退开一些, 望着郑宓, 她的脸上残余着泪水,明苏抬手替她轻轻地拭去。郑宓任由她的指腹在她面容上停留了片刻, 方抬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又催促了一声“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明苏点了点头, 退开一步,站到她的身旁。

    郑宓便直面那数万跪地的精兵,她抬高声音,望向众人, 高声道“众卿免礼。”

    “谢娘娘”将士们的声音整齐划一,震耳欲聋,他们一齐起身,甲胄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郑宓环视众人,容色庄重,带着略微悲伤,沉声说道“贤妃与五皇子意图谋逆,贤妃在宫中劫持了陛下,屡番伪下诏令,欲与五皇子里应外合,幸而信国公主与众卿奉诏来救,解了宫中之困。”

    底下的将士,不通政务的,只当自己当真是追随信国殿下平了五皇子的谋逆,唯有寥寥几名将军心知肚明,公主已是胜者,胜者岂能有污名,谋逆的罪名只能由旁人来背。这是心照不宣的话。

    而这些话,除了皇帝,唯有皇后说出方最为名正言顺。

    将士们伏拜,齐声道“臣等万死不辞”

    郑宓便转向明苏,道“陛下抱恙,不能理政,朝中大事,皆托付公主了。”

    明苏领命“儿臣必不负陛下与娘娘所托。”

    话到此处,算是将大权粗粗有了个交接,与了明苏便宜行事之权,但更进一步,还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方可。

    明苏便将大事一件件委派下去,先由京防军接替禁军,守卫宫城,再分出五万大军接手京城四门,而后便是派人将五皇子捉拿,再将几位重臣请入宫来。

    分派完后,数万精兵立即散了开去,只留下两队,在紫宸殿外守卫。

    明苏与郑宓走入殿中。

    淑妃站在大殿一侧,正愣愣地出神,不知在想什么,闻得步履声,她朝殿门望了一眼,看到明苏,先是有些恍惚,而后方有微微的少许笑意。

    明苏立即行礼,上下查看她是否安好。淑妃知她担忧,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我无事。在押送至北门的中途,皇后掌控了紫宸殿,命人截住了我,将我带到了这里。”

    她没受什么委屈,惊险也只是虚惊一场。明苏这才安心。

    淑妃却是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番。明苏一向在文事上用功,于武事甚少沾染,故而今日是她头一回穿戴甲胄,佩长剑。可这一身软甲,这一柄宝剑穿戴在她身上,竟是意外的适合,使她瞧上去一身的凛然正气。

    “真好看。”淑妃欣慰道。

    明苏怔了一下,才发觉她在说什么,顿时面上飞红,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转头望向了郑宓。郑宓与她笑了笑,明苏心头滚烫,又觉羞涩,微微低了下头。

    “好了,你与娘娘,定还有事忙,我便不添乱了。”淑妃说罢,便出去了,但也没走远,在偏殿守着,以备在她们需要人手时来帮忙。

    这段时日,宫里宫外消息不通,两边无音讯往来,明苏与郑宓相互惦记着,如何行事,凭的竟是默契。明苏还有许多事要问,但她也知眼下还不是时候。

    “陛下在里头”明苏道。

    郑宓点了头,举步往内殿“你随我来。”

    皇帝已被移到了内殿的软榻上,这软榻原本是他处理政务间隙休憩所用,故而绵软舒适,躺在上头,很易入眠。然而此时,他躺在上头,便似躺在针上一般,愤恨地瞪着守在榻前的无为。

    明苏跟在郑宓身后入殿。

    皇帝一见郑宓进来,眼中的愤恨骤然消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惧意。

    无为朝二人行了一礼,郑宓点了点头,无为便退下了。郑宓说道“殿内我命人看守。”

    明苏会意,接口道“殿外有京防军,无你我手令,无人能靠近紫宸殿。”

    这是要软禁他皇帝盛怒,他瞪着明苏,怒斥“无君无父的畜生”

    明苏却似听不到,镇定与郑宓商议“大臣们很快便会到了,娘娘最好与儿臣一同去见。”

    郑宓颔首。

    她二人十分镇定,好似早已将今日之况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遍,皇帝越发地心惊,方才皇后说她是郑宓,皇帝当时惊惧,但静下心来,又想人死岂能复生,必是这贱人哄骗他。

    但皇帝却无分毫宽心,今日反的若是明寅或明辰,他都能端住皇帝的架子,可偏偏却是明苏。见她二人自顾商议,丝毫未将他放在眼中,皇帝按捺下暴怒,放缓了声“明苏,你过来,朕有件事要告诉你。”说着嫌恶地瞥了眼皇后,却好歹压制住了怒意,和声和气道,“你先让她出去。”

    明苏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只与皇后说话。

    皇帝见哄不住她,又改了口“你既已在此,想必宫中已是你的了,可你想要名正言顺地掌控朝堂,坐上朕的位置,却少不得朕的首肯,你叫她出去,你我父女好好谈谈,不必闹得两败俱伤的。”

    他说罢,明苏仍无动于衷,郑宓却看了过来,淡淡道“陛下不曾经过宫变吧”

    “贱人朕不曾与你说话”皇帝按不住火气,怒喝道。不知无为给他下了什么药,他身子一动都动不得,故而一激动,便唯有面容不住抖动,瞧上去,可笑又可怜。

    郑宓不在意他的口出狂言,接着将话说完“陛下不曾经过宫变,故而不知,到了这关头,陛下是没有发声的资格的。”

    皇帝听了这话,怒不可遏,瞪着明苏道“你便任由她羞辱朕朕是你的父亲,你体自我出,不论朕做了什么,都是你父亲,血脉不可断”

    明苏微微垂了下眼,苦笑了一下,再抬头时,已是冷然“她顾忌着我,已对父皇很是客气了。”依郑家与他的仇怨,能容他在此大放厥词,容他好端端地躺在这舒适的软榻上,全是看在她的面上。

    皇帝一怔。

    殿外隔着门帘响起玄过的声音“娘娘、殿下,几位重臣已在垂拱殿候着了。”

    明苏与郑宓便一言不发地出去了。皇帝转动眼珠,看着她们离开,看着帘子晃动,看着殿外走入两名内侍,那两名内侍也未与他行礼,各自站在门两侧守着。

    他便如阶下囚一般,被看守了起来。

    听闻明苏率京防军来宫时,他虽慌,更多的却是怒。待被下药,身子动弹不得时,他虽惊怒不已,但也不如何畏惧,更多的仍是暴怒。

    哪怕明苏与皇后站在他面前,将他视若无物,他仍旧不如何担忧。他运道一向好得很,九岁那年,父皇驾崩,几位皇叔对皇位虎视眈眈,但郑泓却将他稳稳地扶持上了皇位。

    他记得前一日还在他跟前傲慢无礼,使他畏惧的皇叔跪在他面前,称他陛下。于是畏惧,便成了沾沾自喜。

    他在郑泓辅佐下读书听政,虽有皇帝之名,却不能为所欲为,他总害怕郑泓会将他取而代之,于是求娶他的女儿。他很是惶恐,因太傅之女很得太傅喜爱,且听闻贤淑博学,容貌绝艳,太傅未必肯将爱女许配。

    结果,不几日,郑泓便答允了这场婚事,他又松了口气。

    亲政之后,他怕郑泓只是试探,并非甘愿还政,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接触政务,每下诏令,必再三谨慎,欲韬光养晦。

    结果他的政令推行得十分顺利,臣下无人阻挠,于是韬光养晦便显得十分多余。他甚是得意。

    国舅那事之后,他总怕郑泓会趁机打压他,但他担惊受怕了数月,却是什么都未发生。

    又是虚惊一场。

    郑泓过世,他再忍耐不得,迫不及待地就对郑家下了手。他想着郑泓如此权重,他的子孙也必是弄权之辈,要拔出郑氏,怕是有一场硬仗,结果没了郑泓的郑家竟是如纸般被轻易撕得粉碎,朝堂上那些自以忠耿的大臣,除了奔走求情,拿出郑泓绝无犯心,郑家绝无二意的证据外,便再无旁的举措了。

    他将他们一网打尽,直至案子了解,朝堂上空出了一大片空缺,他才发觉原来覆灭郑家竟是如此容易。

    他一生经的事,再如何惊险,到头来也都是虚惊一场,他总能顺顺利利地得到想要的一切。

    故而,当明苏攻入皇宫,他都未察觉多少危机,隐隐间仍相信着自己的好运道,想着不必做什么,便能化险为夷。

    但听了明苏的那句话,他却突然不敢肯定了,他成了阶下囚,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皇帝突然反应过来,他往后的日子必然极为艰难,他的宫人对他将再无敬意,他会见不得大臣,碰不到政务,被幽禁在某座宫殿。

    皇帝骤然心慌,但他却不后悔,也不觉自己何处错了,只是无比怨恨起来,怨恨明苏目无君上,怨恨无为辜负他信任,怨恨大臣们竟是墙头草,天子处危境,竟无一人来救。

    被皇帝视作墙头草的大臣眼下正在垂拱殿中听皇后训示。

    龙椅边上另设了一座,皇后便坐在此处,对着站在底下的明苏说道“陛下抱恙,不能听政,三皇子与五皇子接连谋逆,大皇子一向不问世事,四皇子又体弱,九皇子年幼,皆指望不上,朝中大事,天下万民,只好托付公主了。”

    这话看似是说给明苏的,实则是说给大臣们听的。

    殿中两侧站立着持刀的京防军,殿外禁军已全部撤下,自北门入宫的大臣亲眼目睹了北门外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战场。

    朝中已无人能与信国殿下相争了。众臣皆跪地道“臣等必尽心竭力,辅佐公主。”

    皇后要说的,便是这一句话,余下的皆交由明苏主持,明苏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众臣仍以民生政务为重,不得乱了日常事务,而后方命中书令审问五皇子与他的一应党羽。

    众臣听她的口气,并无株连太多的意思,各自松了口气,皆是俯首听命。

    这大抵是最为平稳的政权过渡。

    郑宓去了后宫,留下明苏依旧在垂拱殿。

    五皇子在明苏率军回京之时,就被关押了起来。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数日之前,他也想过,禁军与京防两头都在更换将领,他若要在京防营中发动一场兵变,而后率军攻入京城,以京防军的兵力,禁军多半无抵抗之力。

    此事他寻思了多日,越发觉得可行,正要着手去做,结果,明寅下狱了。他顿觉眼前开阔了起来,突然间便不急了。明寅下狱,且还是以谋逆之罪,他再无太子的指望了。

    那余下的皇子里,便唯有他能担当大任。父皇总不至于连一个有能耐的儿子都不留下。

    他安了心,想着不可太过张扬,也不可过于喜悦,以免父皇以为他轻狂,他还约束了门人,要他们克制着些,立太子的诏书下来前,万事皆有变数。

    如此暗喜了几日,明苏便将他想做而未做的事做了,她率领京防军攻入皇宫,幽禁了父皇,并将造反之名安到了他的头上。

    五皇子被囚禁在刑部大狱中惶恐不已,每时每刻都怕会迎来一杯毒酒一条白绫。

    明苏却未如何管他,她只想赶紧将朝堂恢复如常,将皇帝堆积了月余的奏疏都拿来批示。她几乎都忘了她是如何在垂拱殿坐稳的,直至她无意间听到中书令与尚书令私下里交谈她何时会即位,怎么一点动静都无,他们是否该上书恳求公主登基

    她方发觉,原来她篡位篡到一半,还没篡完。

    大臣们如此上道,她不觉得欣喜,反而很慌张。宫变已过去五日,她有五日不曾见阿宓了,她知道阿宓在仁明殿,她想过好几次去见她,但总被什么事绊住。

    眼见外头已天黑了,明苏忙搁下笔,匆匆地往仁明殿去。

    这宫中如今已没有什么她去不得的地方了。到了仁明殿,宫人忙将她迎了进去,但她并未见到皇后。

    云桑笑与她奉了茶,道“殿下稍坐,娘娘正沐浴。”

    明苏便安分坐着等。

    一旁有宫人悄悄地看她,相互间交头接耳,见她望过去,又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明苏好不自在,只觉得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皇后出来,她忙起身行礼。

    “公主免礼。”郑宓说道,坐到了她身旁。

    明苏坐下了,却是目不斜视,坐得端端正正的。郑宓见她很拘束,便将宫人们都遣退了,直至殿中只剩了她们二人,方柔声道“怎么这么晚了过来”

    明苏见没有外人了,这才慎重地将目光转到了郑宓身上,一看之下,明苏的眼睛就看直了。

    郑宓刚沐浴过,因怕明苏久等,发梢还未完全擦干,只随意地绾起,寝衣外头披了件薄薄的长袍便出来了。

    她身上有浅淡的香气,盈盈绕绕的,使人沉迷,她的模样在橘色的灯下,柔婉而勾人。明苏只看了一眼,便连忙转开了头,心跳噗噗直响。

    郑宓哪知她这般易心动,只以为她是在前头遭受不顺了,便想安慰她,替她排解一二“怎么不说话”

    她的声音如此温柔,明苏更是不敢看她,可心又跳得厉害。

    她低着头,甚至不敢看郑宓,轻轻地唤了一声“阿宓。”

    这声阿宓唤出,明苏觉得好不一样,仁明殿不一样了,夜晚不一样了,都焕然一新,全然成了心动的背景。

    郑宓原是镇定的,可被她这样一唤,也跟着紧张起来,但她于上到底较明苏要老练些,还能说得出话,见明苏低着头不敢看她,不由笑道“你怎如此傻气”

    明苏慌了,忙道“我不傻气。”她一面说,一面抬头,对上郑宓被水浸过一般的双眸,气势顿时荡然无存,她低下声,乖乖地顺着郑宓,道“我傻气的。”

    郑宓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了,又是长长的一章。

    特别感谢不知名过客的5个深水鱼雷,船到桥头自然沉的2个深水鱼雷,江蓝生的2个深水鱼雷,阿树的女友粉的深水鱼雷,22461313的浅水炸弹。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