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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萧茗三人下了马车后,陆姓男人便引着明笙把马车牵过去,萧茗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便到一处不大的门面,装饰简单,五六张桌子,两三桌客人正在吃酒,大厅最里面摆着几个酒坛子。其中一个大约有一人多高,正有掌柜从里面舀酒出来,门外屋楃上挂着一面老旧的酒旗迎着风使劲儿的摆动。
醇厚的酒香亲吻着鼻尖,香浓甘冽,不似果子酒的温和。
是好酒,不渗水的那种。
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只一闻,萧茗就已经确定了她今年果子酒的底料了。
梨儿已经不停的吸鼻子了,明显被勾起了馋虫。
萧茗好笑道“回去的时候买些。”
陆姓男人回来的时候笑道“这是我一位族叔发明的酿酒法子,用的材料也好,酿出来的味道比别处的地道,如今这地儿已经开了有四十来年了,在这一片很受欢迎。”
很远地方的人都过来买酒,就像闻名的杏林一样。
人的名,树的影。
萧茗点头,一行人便跟着陆姓男人走,又穿过两条深长的胡同巷道,才到目的地,家里已经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凄凄惨惨的,隐隐有哭泣之声。
见男人领着萧茗一行人进来,有一位妇人大声的喊了起来“来了,来了,大哥回来了。”
陆姓男人快步进了屋“娘怎么样了”
“还没醒,眼看是要不行了,当家的这可咋个办”妇人是陆姓男人的家室,见男人进来便急急的把给老娘准备的衣服藏在枕头下。
“萧大夫快看看。”陆姓男人让了道给萧茗。
萧茗上前把了脉,在来之前她就听过病情,老人因身体不好常年卧床,今日突然摔跤便晕蹶过去,不醒人事,心里已有了默算,如今一把脉便确认了病情。
取出针包来在老人身上施针,明晃晃的数根银针精准的刺入穴位,看得在场的人大气也没敢出。
陆姓男人的家室心里默默数了数,好家伙,有十六根呢,这扎在身上不得痛死,突得一见老太太睁开了眼,她心里就一个念头,肯定是被银针给扎醒的。
见人醒了,便有三人急急的围了过来,陆姓男人的家室落后一步,成了第四人。
屋子里除了他们四人,还有两个年轻的小姑娘,一个十一二岁上下,一个七八岁上下,都红着眼站在床边。
“娘,你怎么样”
三人异口同声,关怀急切不似作伪。
老人见到亲人神情激动,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身体也是动弹不得,奋力了半天也只是挤出呵呵啊啊几声。
众人一瞧才发现老人的两片嘴唇怎么也闭不上,嘴角液体流出来。
陆姓男人的家室露出嫌恶的表情来,一旁的另一个妇人见了忙上前,抽出一张灰色手帕细细的给擦干净了。
男人急了,忙着问萧茗道“萧大夫,我母亲这是怎么了”
“是卒中。”萧茗说道,把银针一根根拔出来。
卒中
他们不懂。
“就是中风的意思,老人年纪大了身体孱弱,平素气血亏损,心、肝、肾三脏功能衰退,还有各种外界因素导致的病症,因一摔而触发,患了此病的人全身不得动弹,只能躺在床上,需人照应,病症轻些的神智还算清醒,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够表达出来,病情重的,神智不清,口眼歪斜,连话都说不出来,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而此老人,便是后者。
陆姓男人的家室一拍大腿,大哭道“这不就是像隔壁街的老黄头,病得眼不睁,话也说不出来,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这可要咋个办”
这可是生生磨死后人的病。
陆家众人也是白了脸,毕竟老黄头事件还历历在目,生生熬了几年,上个月才归了天,街坊四邻谁不说黄家可怜,如今轮到他们老陆家了。
陆姓男人的家室一想到此,心就揪得疼,她可是长嫂,当初分家的时候
不经意间抬头,看着体弱多病寡居的弟媳,今年初上一直吃着药,如今身体也好些了,还有出嫁的孝顺三妹,陆姓男人的家室一双小眼胡乱转动着,精明的算计着。
“那要咋个办”陆大问道,白着的脸显示着他此时糟糕的心情。
“只能长时间用汤药针灸缓解病症,静心保养,延长寿元。”萧茗说道,这等病证,一旦患上,几乎没有救治的可能,只能是亲近之人细心伺候,每日擦洗翻身按摩,让病人多活几年而已。
陆大嫂一听又是黑了脸“那得吃多久的药啊”
她其实更想问要用多少银子,老黄家就是被这样吃穷的,天天吃,月月吃,一年复一年,得这个病多少家底都吃得空。
一旁的陆三妹听不下去了,这个大嫂的心思她心知肚明,道“多久的药都得吃,母亲的病要紧。”
她对这个大嫂已经很难再忍下去了,母亲病成这样都不舍得拿银子出来给大哥雇牛车去请大夫,若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母亲也不至于此。
陆大嫂讪讪的笑“三妹别恼,你也知道轩哥儿读书每日纸墨笔砚花费高,母亲长时间服药家里哪开销得起,咱大房就你哥一个劳力,一天能挣几个钱不像弟妹家,远小子已经上工了,弟妹又替人洗洗补补,莲儿每天绣花绣帕子,一月下来能挣不少了。”
陆三妹冷笑,大嫂这算盘打得真精,二房每一个人都算计上了。
“大嫂别急,远儿刚领了工钱,等会回家便让他送来。”一旁的陆二嫂开了口,因为说话急切,便咳嗽起来。
叫陆莲的小丫头,赶紧过来扶着亲娘,一边轻轻的帮她顺着背。
听到有人送钱来,陆家大嫂心头一喜,真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呀还未说话,便听陆三妹不满的声音“二嫂还病着,远小子没成亲,莲儿又这么小又准备了多少嫁妆大嫂何必又借着由头搜刮,再说了分家的时候你们大房占了大头,母亲由你们奉养终老。我们日常米面吃食、四季衣裳每样都不少的供奉,如今难道还要我们出银钱吗轩哥儿念书念了这么些年,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连一个秀才都没捞上,我看也不必再念下去了,正好把银子省出来给母亲养病。”
陆三妹知道这个钱如果二嫂给了,大嫂也会找着由头让她也给些,这个钱最后进了谁的口袋反正落不到母亲头上。
不是她不孝顺,她只是不想被人逼着孝顺,更不想孝顺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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