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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近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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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吕粒重新走进许卫办公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那条厉馨宁提醒她看的新闻,这时已经在各大新闻网站上占据了重要位置,在网上上更是已经上了热搜的前五。

    许卫和吕粒一起坐在电脑前看新闻和网友的评论留言。

    “现在真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十几年前那一次,可没这么快曝光被大众知道。”许卫很是感慨的说着看法。

    “是啊,”吕粒拿鼠标往上划着看最新的评论,“现在还没看到确诊病例身份的新闻,估计也用不了多久。”

    许卫叹口气,起身去工作室门口抽烟,吕粒一起跟出去,两人找了角落的地方站下。

    “昨晚没睡好吧,看你那黑眼圈。”许卫猛吸一口烟,转头看吕粒。

    吕粒抬手去摸眼睛下面,“又不是黑一两天了,昨晚睡得还行。”她转头盯了眼许卫的烟,有点想抽。

    许卫问起她昨晚跟着那个齐局进去之后的情况,有关林寂是怎么和刑警们一起办案这块他已经知道了,他关心的是林寂的身体,尤其刚才从新闻上知道一位确诊病例已经死亡,就更担心。

    吕粒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林寂和那位已经死亡的嫌疑人之间关系时,手机屏幕一亮,来电显示是林寂现在用的那个手机号码,他终于回电话了。

    吕粒跟许卫说了声是林寂来电话,说完走开几步接了电话,听筒里传来林寂平静的声音,他说自己才看见吕粒来过电话。

    “你还好吧。”吕粒好多话想要问,最后汇总成这四个字。

    “我还好,就是昨晚没怎么睡,现在脑袋昏沉沉的,你干嘛呢。”林寂说话的声音听着没什么不对劲。

    吕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说的,反正她心里的担忧丝毫没减少,反而因为听到林寂的声音,更想马上见到本人了。

    “我能现在去看你吗”吕粒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问。

    手机那头安静了几秒后,吕粒隐约听到林寂好像在低声和什么人说话,又过了两秒,林寂的声音重新清晰,他告诉吕粒现在不能让她来医院。

    吕粒料到会被拒绝,也不再追着问,心里盘算着等下得自己想办法去医院,可以找厉馨宁或者许叔帮忙。

    她和林寂又说了没两句,林寂就说要去做检查了,两人结束通话前约好晚上视频通话。

    许卫看到这边电话说完了就走过来,问林寂现在怎么样,吕粒简单说了下,就问他有没有办法能进去医院那边。

    许卫说目前这情况肯定不可能随便找关系就能进去医院,而且他也不赞成吕粒这时候再去,昨天她跟着那个齐局进去时,他就担心极了。

    吕粒笑着说他们不也是刚解除隔离,之前可是跟传染病擦肩而过了一把,医院也没那么可怕。

    “吕粒。”许卫语气陡然严肃起来,“我现在不希望你处在任何危险区域里,你知道吗我是答应过你妈妈的,要照顾好你,这次去领奖差点出事,你知道我在医院隔离时有担心你吗,担心我自己都没担心你多!”

    吕粒当然知道,她没再像平日那样和许叔斗嘴,只是喃喃地回了句,“我知道,别生气。”

    许卫狠狠白了她一眼。

    这天晚上,吕粒没能跟林寂按着约定视频通话,他们只是通了电话,林寂说他手机出了点问题摄像头不好使了,吕粒一听就知道这是谎话,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让他不跟自己视频。

    凌晨的时候,有关传染病的新闻上了热搜头条,又确诊了一个感染病例,新闻没说具体是什么人,吕粒觉得很可能就是林寂。

    所以他不跟自己视频。

    就在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齐局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第二例确诊的不是林寂,林寂目前虽然还是疑似病例,但状况还算稳定,让她别瞎担心。

    吕粒提出要进医院去看林寂,齐局很肯定的回答说不行,让她在外面该干嘛干嘛,别自己吓自己。

    “我保证不会再让他出事。”这是齐局给吕粒的承诺。

    ——

    四天之后,奉天卫健委在媒体上发布了本市出现不明原因呼吸道传染病的紧急通知,卫生部门的专家组已经进驻医院展开工作。

    吕粒是在许卫工作室看到这条新闻的,今天有好多许卫和妈妈的同事过来,这些人都经历过十几年前那次可怕的疫情,现在看着新闻都说这次的信息公布很及时,希望不会进一步恶化。

    吕粒站在一边听了会儿大家的议论,觉着心口发闷就走出去透气,今天阴天,吕粒抬头看着满天的阴云,想起十几年前那场疫情爆发时的一些事。

    那会儿她还小,只记得每天上学时第一件事就是在校门口先测量体温,确定不发烧后才会进校门上课,到后来就停课都回家了。

    吕粒每天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待在家里,那时候老爸还在博物院上班,那里也因为疫情半休息状态了,可是老爸基本还是每天到了下班时间才回家。

    至于妈妈在忙什么,吕粒回想了半天才记起来,那段时间她几乎没见过妈妈,直到疫情结束了好多天,妈妈才出现在家里。

    可是贺临西究竟干嘛去了她从来没问过,老爸和她都没说起过这些,因为都习惯了日常生活里没有老妈的存在。

    可她现在突然很想知道。

    吕粒给许卫打电话,直觉许叔一定知道老妈那段日子的行踪。

    果然,许卫听吕粒讲完,马上就回答说那段时间他基本都跟贺临西在一起,就一直在市区里。

    “你们就在市里”吕粒还以为老妈那阵在外地。

    “对啊。你今天没问我这个,我也准备跟你说呢,我今天不是来电视台看资料吗,看的就是那段时间我和你妈妈拍的东西。”许卫跟吕粒说这些时,眼前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很珍贵的记录资料。

    “你们拍的什么啊”

    “就是你刚才问我的那段时间拍的,你一问我就知道,你妈什么都么跟你说过,当年疫情最严重的的时期,我跟你妈妈就在市郊一家救治医院里,每天在第一线拍摄医护人员和那些感染的患者。”

    吕粒眼神一怔。

    下午,许卫回到工作室时带回了他说的那个记录当年传染病救治过程的纪录片,这是一段没真正公开过的资料,看过的人自然也不多。

    吕粒完整看完用了四十分钟,视频画面最后停住时,她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陪着一起又看一遍的许卫,她看到许叔眼圈有点红。

    “没想到十几年后,又出了这种事,那时候每天都跟你妈妈在一起,每天一穿上隔离服走进病房就既紧张又兴奋,然后每天很晚下班离开,几乎都是我给你妈妈做完饭一起吃饭,我们那时候就住在医院的宿舍里,直到疫情控制住之前,都没离开过医院……”

    许卫说起这些往事,泛红的眼睛里闪着亮光。

    吕粒默默听着,一直等到许叔说完情绪平复了一些才开口,她问许卫能不能再拍一个这种的纪录片。

    “你是说去医院,拍这次的传染病救治过程”

    吕粒点头,“对,虽然这一次大家都有了经验,情况也不像当年那么凶险和充满未知不可控,但是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还是面临一样的情况,他们应该被记录。”

    许卫听完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窗口透进来的一抹午后阳光,他觉得身上热血涌动,这感觉就很像十几年前的某一天。

    那一天,他看着一身黑衣的贺临西,眼神果决的向他询问,敢不敢跟她一起去最危险的隔离病房拍片子。

    “行,我去申请,你先做准备。”许卫迅速拍板,就跟当年一样毫不犹疑。

    ——

    一天之后,夕阳落下去的时刻,吕粒和许卫走进了医院的隔离区。

    进去就见到了齐局,只不过齐局这次的身份有了变化,吕粒他们看到她时,她正在输液。

    “我也开始发烧了。”齐局说的很轻松,她看到吕粒拿着也做了遮挡防护的摄像机,“进来工作的”

    “是。”吕粒打量着齐局的脸色,不清楚她的状况到了什么程度。

    齐局看人一向犀利,她看出吕粒的心思,就主动说了下自己的身体,她是昨晚开始发烧咳嗽的,起初状态和林寂差不多。

    听她提起林寂,吕粒马上问自己能不能先去看看林寂,她自从那晚隔着病房门和林寂见过后,再没见过。

    齐局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护士,问她能不能把医生喊过来,护士转头出去,齐局才告诉吕粒,林寂的症状又加重了,但是这么多天依然不能对他确诊。

    “严重了怎么还不能确诊会不会弄错了,他其实根本不是疑似,就是别的病被误当成这个隔离了”吕粒脑子里突然就冒出这么个念头。

    如果真是这样,该多好。

    可是被护士喊过来的医生,很快就打破了吕粒的幻想,他说了下林寂的病情,听得吕粒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尽管医生说了最好不要去病房和林寂近距离接触,吕粒还是提出想见面的要求,她是以这次进来拍摄纪录片的名义提出来的。

    吕粒和医生说完,扭头看着病床上的齐局,“我不是单纯因为私人感情才要这么做,这也是我这次进来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吕粒再次隔着病房的门,看到了林寂。

    林寂被一个护士扶着从病床上坐起来,护士帮他戴好口罩后,病房里又做了一下消毒处理后,吕粒才拿着拍摄设备推开门走进病房。

    “就站在那儿,别再往前了。”林寂拦住吕粒继续往前的脚步,让她站在和自己十步开外的地方。

    吕粒先和护士说的话,问林寂的体温现在多少,护士回答说五分钟之前刚测量完,三十八度五,还是高烧。

    林寂隔着口罩露出笑容,“这是目前最低的测量结果。”

    吕粒说不出话,只是冲着他用力点点头,然后眼神就锁定在了林寂身上。

    等到护士离开病房,吕粒趁着林寂看房门口的工夫,准备悄悄再往前靠近一下,结果刚一抬脚就被林寂的目光给再次拦住了。

    “我是进来工作的,我和许叔一起进来的,想记录下医护人员和患者的真实情况,我需要离你再近些。”吕粒试图说服林寂让她靠近。

    林寂微微蹙眉,眼神落在吕粒手上的拍摄设备上,“我猜到了,看你拿着这个进来就知道。”

    吕粒吸口气,“那我过来了。”说完就想继续向前。

    林寂这次没说话,他看着吕粒摇摇头,吕粒往前只走了一步,最终停下。

    “外面现在怎么样,你和修复室那边有联系吗,他们还好吧。”林寂忽然问起这个。

    吕粒还真的联系过,她在公布疫情的那天就给林寂师父侯伯平打了电话,问候老爷子身体,也嘱咐他们注意防护,但是并没提起林寂。

    倒是侯伯平跟她问起了林寂,问她这一年来有没有徒弟林寂的消息。

    吕粒和林寂说了和他师傅通话的内容,老爷子身体还可以,就是很惦记失去消息的徒弟,吕粒并没说她已经在医院见到了林寂,跟老爷子撒谎说自己也没任何消息。

    林寂平静的听完,眼神有一阵微微出神,他自己慢慢移动身体坐到了椅子上,吕粒想过来帮忙被他摆手拦住。

    坐好之后,吕粒隔着几步之外都能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因为椅子距离自己又近了点,她更清楚的看到他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林寂整理一下身上的病号服,看着吕粒问他现在的样子上镜可以吗,语气平淡的就像这只是在准备进行一次很普通的采访。

    吕粒上下打量他一遍,“你这么坐着会累吧,要不你还是躺下吧,你现在能长时间说话吗,要是不行我就不录了,我们就……”

    林寂打断她,“我可以的,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吕粒眼圈一热,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脚,都这样还不算严重,那要怎样才算。

    她借口调试下设备,用了几分钟调整好自己情绪后,架起机器准备工作。只是之前做的采访准备,到了用时却想不起来了,着急的情绪全挂在了她脸上。

    林寂看出来了。

    他默了半会儿,忽然说:“要不,今天咱们先熟悉一下,就当预热,我先跟你聊点别的,明天再正式拍。”

    吕粒下意识点点头,做完反应才意识到林寂刚刚说了什么,就问他那要聊什么,边问边把设备关了,搁在脚边。

    “我们之间好多话题都聊了一半,扔下一堆坑,这习惯太差劲了。”林寂看着吕粒,语气非常轻松。

    吕粒无语,他说的没错。

    林寂突然一侧头,拿袖子掩嘴咳嗽起来,虽然不剧烈,可他这样还是让吕粒紧张的一下子站起身,转头就冲着病房门口,大声喊护士。

    “别喊,我没事!”她身后响起林寂的声音。

    吕粒回头看他,林寂的咳嗽还真的就这么很快止住了,脸上因为刚才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吕粒根本没办法相信他说的没事。

    “真没事,你坐下。”林寂指了下吕粒坐的椅子,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吕粒咬咬牙坐下,“你别逞强好吗,不舒服就马上告诉我。”也不知怎么,说着这句眼圈就红了,吕粒连忙垂下头,问林寂可以开始说了。

    “好,就先说那件事吧,”林寂调整下自己的呼吸,“你问过我白警官究竟是怎么殉职的。”

    听到这儿,吕粒目光抬起。

    “严格来说,她的死亡不能说是殉职,我欺骗了很多人,给她留在世上的最后印象做了美化。”

    吕粒感觉自己呼吸一滞,很想扯下戴着的口罩,好好透口气。

    “她是借我的手自杀的,知道这个真相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你爸爸,我母亲。”

    吕粒觉得一阵头晕。

    她想起父亲还在世时跟她说过的那些话,那位白警官是被林寂开枪误伤殉职的,这是那个案子对外公开的说法,可是吕国伟后来告诉过她,真相没这么简单,但是他也没说明到底怎么回事。

    她本以为自己不可能听到林寂亲口说起这事。她曾经迫切想要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可现在却怂了,不敢听了。

    原本就沉郁的心情,更加一落千丈。

    吕粒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会听到什么更可怕的所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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