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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是清醒着的!”
望见来人,顾长歌忍不住惊慌问出声,她下意识的朝着前方走出两步,视线又落到了被侍卫抓着的顾筱蝶身上,忍不住身子在微微发抖:“你们放开我妹妹....放开她!”
顾离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朝着那两个侍卫点头。二人旋即会意,瞬间解开顾筱蝶身上的绳索,将她一把推向了顾长歌的身侧。待做完这些动作,二人才朝着顾明绣拱了拱手,而后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顾筱蝶被推了个踉跄,朝着顾长歌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她的嘴巴上还堵着粗布,眼底带着几分惊慌失措,被顾长歌扶住时险些哭了出来。顾长歌心疼的揽住她,将她拥在怀中,有些发抖道:“没事了....没事的,筱蝶。没事......”
明明是安排好了一切.....如今被反将一军的为什么又是她!
为什么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般!
“绣姐姐。”顾离依没有再看二人一眼,走到了顾明绣身侧。她方才醒来,便急急忙忙的跟了过来,也没有来得及提前跟顾明绣说上一声,但是顾离依也不在乎了,她更想知晓的是顾长歌跟顾筱蝶这姐妹二人的态度。
同样的山崖,同样的人物,却是不同的遭遇。
“二姐姐....我们是不是又被....又被算计了.....”顾筱蝶在顾长歌怀中发抖,她哽咽着看了一眼面上有几分悲凉之色的顾长歌,便全然明白了过来。
低低笑了一声,顾筱蝶攥紧她的衣裳,便直起身子扑到了顾明绣面前,恳求道:“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四姐姐你放过我们好不好你、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好——”她睁大眼睛,望见顾明绣没有半分动容,转而去看顾离依,“五姐姐....五姐姐!我们从小一同长大,多多少少还是有情谊在的....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好不好放过我们.....”
她哽咽着朝着二人磕头:“求你们了....若是还不行、还不行的话,你们杀了我!让我去抵我二姐姐一条命好不好你们如今的地位何须还要跟她计较让我一命换一命!求求你们放了我二姐姐!求求你们了——”
她一边哭一边拼命额头,顾长歌绝望而心疼的拼命去拉她:“筱蝶!不要这样!”
顾明绣安安静静的看着二人,顾离依挽着她的手臂,眼圈微微发红,眼底的恨意如同潮水般将她整个人淹没:“呵呵....四姐姐五姐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我们也是那样求你的。”她红着眼圈,漠然的看着抬起头来的顾长歌,重复道,“那时,我们也是.....”
——“同依依有什么关系!她从头到尾都是被你们蒙在鼓里的,何须这般对她!”
——她被人绑到悬崖之上时,望见了顾明绣已被狼狈押在地上。平日里同她亲密无间的顾长歌顾筱蝶姐妹二人却巧笑盼兮,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被绑成一团。脑子里混乱无比,顾离依跪在风中,听着她们一句一句说着她们是如何算计她,算计顾明绣,算计安离,算计将军府,算计这......数年来的姐妹之情。
——那时是怎么样的呢
——是顾明绣将她护在怀中,语气中含着几分恳请,几乎快要掉下泪来:“你们要的....都已经从我这里夺去了,可是依依却没有什么你们想要的。你们厌我碍眼,杀了我就算了,可是她却是无辜的!如今我为鱼肉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我求你们放过依依......”
——是顾长歌巧笑盼兮的凝视着她们二人,温柔笑道:“想来四妹妹这般聪慧,应当明白什么叫做....斩草除根才是。”她拿着帕子,眉眼妩媚,“四妹妹占了这后位,又占了太子身侧的位置这般久,如今我愿意留你们姐妹二人一同赴死,也算全了我们的姐妹之情。”
顾离依安安静静的看着顾长歌,一字一句道:“二姐姐不顾姐妹之情,算计我,算计绣姐姐,可是我却要顾一顾的。若是二姐姐一个人去了,留着六妹妹在这世上孤苦无依的,岂不可怜如今我愿意留你们姐妹二人一同赴死,也算全了我们的姐妹之情。”
最后一句话仿佛来自地狱般的语气,狠狠敲击在顾长歌的心上。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顾离依,眼圈微红,面容便有几分狰狞之色:“你——”
“不不不!求你了!求你放过我们....如今顾府只剩下我们了,如今、如今我们什么都没了,四姐姐五姐姐你们就放过我们,我们保证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顾筱蝶记不得上一世的事情,也不知道顾长歌僵硬的原因,只是哭着求情。
——“既然、既然是这样....你们已经夺去了顾明绣那么多的东西,如今却连她的命都不放过!你们到底是多心狠!”是她从打击中绝望回首,愤然厉喝,“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为何还不能放过她!放过我!”
——“啧啧啧....现在知道护着顾明绣了真是姐妹情深啊。”
眼泪沿着眼角落下来,顾离依挽着顾明绣,偏过头安静的凝视着二人。她微微弯起唇角,眼底燃着几分喜悦而又痛苦的神情:“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比我更是清楚。”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顾长歌,似是轻轻笑了一声,“真是....姐妹情深啊。”
一句又一句的话语重重的击打在顾长歌心上,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愣愣的看着还在求情的顾筱蝶,顾长歌跌坐在地上,眼底死静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头大笑了几声,冰冷的低下头,“是啊...斩草除根,斩草除根....哈哈哈哈.....”
猛然间,顾长歌站起身子,直接冲到了亭子里头,将里头桌上的酒盏一把拿起往自己嘴里灌了大半壶,顾筱蝶来抢时已经来不及。她推开顾筱蝶,一边咳嗽一边往后退:“哈哈哈哈成王败寇.....顾明绣,我没输!我没输!你能重来...我也能、我一定也能!我没输哈哈哈哈!”
在顾筱蝶惊慌失措的视线之中,顾长歌义无反顾的转身朝着悬崖跳了下去。
“二姐姐!!”顾筱蝶凄凉的喊了一声,扑到悬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登时颓废的倒在了原地,有些无力的昏了过去。
悬崖上安安静静的,顾明绣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有裙摆被风吹得微动。顾离依挽着她,片刻后才颤抖着嗓音开口:“绣姐姐....我们是不是安全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是不是....我们不会再死了....不会了么....”
“还没有结束啊.....”顾明绣抬手拍了拍她的手,宛如自言自语般。她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声,低声道,“我之前一直想不通,是什么人可以瞒过你来算计我们,后来....我才明白过来。若是没有你的配合,那么我们何以查的这般艰难。”
“只是我不明白......你究竟又是为了什么。”顾明绣抬起头,眸色清淡,“顾清月。”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丛林之中顿了顿,有人踏着步子缓缓出来:“四妹妹一向聪明,未曾料到这一次倒也被你发觉了。我自问我隐藏的那么好....你是从哪里知晓的”
顾清月披着淡色的斗篷,手中还抱着一个小暖炉,倒是仿佛来散步般悠闲。
“上一次画舫之事,难道不是你的手笔么,我跟沈淮身上的药都是你下的。而那一次宫宴....也是你使了同样的伎俩罢了。”顾明绣平静的看着出来的人,淡声道,“你一直都隐藏的很好,所以我才不会知晓...在暗处跟宋煊,跟皇后,跟苏微衣联手的人,会是你。”
“你隐藏的十分好,所以教我在顾长歌逃跑之后才会反应过来。偌大的皇宫,只有你跟苏微衣还能有这个本事将顾长歌偷偷送出去了,呵.....只是我到底不明白,你却是为了什么。你百般算计于我,我却是不知,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三姐姐。”
最后三个字淡淡的,含着几分凉薄。
“帝王之位,自然是谁都想要,四妹妹怎么可以怪我呢。”顾清月轻轻笑了一声,面上终究是变了颜色,“至于你....四妹妹,你看,我们同为顾府的女儿,你虽是嫡女却比我更不受宠,我最初是同情你的,甚至愿意同你联手。”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呢....明明是同样的不受宠,你却有了将军府这样的一个后盾,有了文会那样的一个才名,还能让两国太子同时倾慕于你,最后却嫁给了萧王为妻,还要坐上这母仪天下的位置....可是我呢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命运,我却只能嫁为妾侍!除了靠自己谋算便不能靠什么娘家!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我想要的东西,都只能自己算计。旁人若是挡了我的路,我自然要狠狠的报复回去,不管那个人是谁.....四妹妹,你说是不是”顾清月抬起头,看向了顾明绣,语气仍旧无所谓的很,“既然四妹妹已经抓到了顾筱蝶,想来....五皇子也凶多吉少了。不过这一次是我谋算失败,输了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算得起,也输得起。”
悬崖上被清场之后,顾明绣已经站在崖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婉从五皇子的府邸内被平安找到,顾离依得知的时候也被乔无带了回去,崖边便也只剩下几个人罢了。
顾离依朝着乔无摆了摆手,走到了顾明绣的身侧,轻声道:“绣姐姐,结束了。”
“是啊,终于都结束了。”顾明绣回首望向她,浅浅一笑。
“我们回家。”
“他在等我。”
断崖上,紫衣姑娘温柔而笑,眸色浅淡,静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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