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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
龙五看着这一幕,忽而眼底有点儿发酸。
接着,方怜雨朝他看来,脸上的笑意与淡然都已不见,只有苍白的凝重与认真,“我们就帮太子殿下这一次。”
门内,憋了许久的龙十二终于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五哥,我腿好麻,快给我松绑”
龙五一腔豪情顿时烟消云散,没好气地回头怒斥,“瞧你那点儿出息”
宫廷之下。
暗夜汹涌。
山雨欲来,风平浪静。
京城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里。
迟静姝被萧厉珏牵着手,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花烛高台,龙凤红囍。
又转脸看身旁的萧厉珏。
但见他含笑盈盈地伸手,将一根红色的绸缎递到自己面前。
迟静姝呆滞,看着那红绸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听萧厉珏的轻声传来,“仓促了些,先把名分安下,以后给你大办。”
名分。
迟静姝瞪了瞪眼,抬起手,想接那红绸,又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生怕萧厉珏笑话自己,又赶紧按住。
萧厉珏却看到她的小脸变得苍白又惶恐,像是从没有人这样对她好过,这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温柔,便已将她击得溃不成军,连身体都发抖起来。
他心疼得不行,眼神却愈发柔和。
也没催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着,直到迟静姝再次伸出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将那红绸握住。
握住后,又用力地攥紧,像是怕丢了。
萧厉珏眼底微涩。
这小女孩儿,为了旁人,可以那样的奋不顾身无畏无惧,可到了自己接受这情意温暖时,却又变得跟个懦弱的孩子似的,得到了又不敢相信,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他靠过去一些,抬手,将一方大红头巾,盖在她的头上。
迟静姝的眼前,便被一层艳丽的红给覆盖。
她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心想着,只要是做梦,就可以不用期待,不用以为这些都是真的了吧
却听耳边再次传来萧厉珏温柔又宠溺的声音,“将就一下,以后给你补上这天下最好的凤冠霞帔。”
凤冠霞帔,金玉良缘。
迟静姝一点点地瞪大眼眶。
就感觉手上的红绸被往前拽了些。
她赶紧跟上,又怕头上的红巾掉了,想抬手去压又顾及着手里的红绸。
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
萧厉珏察觉到了她的慌张,笑了笑,回头,带着一点点调侃地说道,“九儿这是不愿意么”
迟静姝立刻想说,愿意她愿意的
原本一步以外的人却忽然到了近前,按住她的头,低低道,“别怕,九儿,若是
你怕,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迟静姝僵住,片刻后,轻轻地应声,“嗯,我不怕,你带着我。”
萧厉珏笑,他的九儿就是这样乖。
“好。”
他再次牵着她,走到了那花烛红囍的案台前。
双双跪下。
没有唱礼,没有宾客,没有双亲。
“苍天在上,后土为证,今日,我,萧厉珏迎娶迟静姝为妻,结为连理,生同乐死同穴,不离不弃,不背不叛,一生一心,白首不离。但求日月见证,此缘拜结”
迟静姝安静地跪在一旁听着。
这一回,她没有哭,没有呆,也没有出神。
她在心里,默默地跟着萧厉珏,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一遍一样的话。
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黄泉碧落下天琼,只你一人。
但求日月见证,此缘拜结
两人俯身,三叩首。
接着。
萧厉珏转过身来,伸手,将迟静姝的左手抬起,将那枚血玉鸳鸯佩放放在她的手心里。
迟静姝看着手上那枚玉佩,笑了笑。
将玉佩放下,伸手,摘下了自己脖子上一直挂着的仅余的半块血玉鸳鸯佩。
然后,与那半枚,合在了一起。
萧厉珏神色微变。
随即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揭开了迟静姝头上的红巾。
四目相对。
萧厉珏含笑开口,“娘子。”
迟静姝咬了下唇,如花的脸侧,红晕如烟霞滚动。
她笑着,应了一声,“郎君。”
二十多年的悲暗与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真正的烟消云散了。
这一瞬间,从不信佛的萧厉珏忽然觉得,老天爷让他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其实就
是为了能叫他迎来这样美好的女孩儿。
他端起一盏酒,递过去,挽住迟静姝的手,笑,“交杯之后,便是夫妻,从今以后,还望娘子,多多照顾了。”
迟静姝的眼底,波光潋滟。
她喝了手里的酒,笑着应下,“嗯,也望夫君,多多垂怜。”
萧厉珏一笑,将她打横抱起。
走到床边,轻轻放下,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然后俯在她耳边笑“自是要多多垂怜的。”
红纱帐落下,莺啼声浅吟。
棱花窗边,盛开的山茶花,摇曳生姿。
月如弯弓,夜色凉如水,细腻暗藏萧杀。
养心殿内。
开元帝躺在龙床上,抬手打翻了王福海端来的药碗。
吐气艰难地喊,“让太女来给朕换血,朕要血朕是神仙”
王福海一脸难色。
扭头吩咐小顺子赶紧再去寻太女时,就见一个常在慈宁宫伺候的内侍,带着个宫女走了进来。
那宫女瞧着有些眼熟,王福海正要多瞧时。
那内侍已经上前,托出慈宁宫的腰牌,笑道,“海公公,小的奉太后娘娘的吩咐,给陛下送一碗养生汤来。这是平时太后娘娘喝的,特别滋养身子骨呢。”
王福海皱了皱眉,又瞥了眼那宫女。
只不过那宫女低着头,也瞧不清具体的模样。
看这内侍一副殷勤做小的模样,倒是也没多为难,只不过还是摇头道,“殿下此时什么也吃不下,这汤就不必了,请太后她老人家莫要怪罪。”
端着汤碗的宫女的手抖了下。
王福海不由又朝她看去。
内侍却笑道,“这海公公,您也是知道太后她老人家的脾气的,这差事若是没办妥,小的回去,必然是要受责罚的。还请海公公通融通融,禀报一声陛下,哪怕就尝一口,小的也能复命了。”
说着,往王福海手里塞了个荷包。
王福海捏了下,瞥了眼那内侍,内侍又一脸哀求地笑。
王福海顺手将荷包一收,点头,“那杂家就进去给你通禀一声”
话没说完,那内侍手上忽然银光一闪。
王福海一惊,还没来得及躲开,就感觉腹部一凉。
不可置信地低头,往后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露出肚子上被插上的匕首
“啊”
周边的内侍宫女纷纷尖叫起来。
御前护卫当即拔刀,朝那内侍杀来
这内侍却是个有轻功极好的,当即转身,踮脚就朝内殿飞去
“护驾”“护驾”
好些人齐刷刷地追了过去。
养心殿前,还留着的几个御前护卫,提着刀,警惕地看向四周。
忽而。
“嗖”
有破空之声袭来,一枚暗箭直接刺中其中一个护卫,那护卫惨叫一声,当即倒下。
“嗖”“嗖”
又是长箭袭来。
萧知才大步奔来,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对身后人道,“母妃到底是女人见识,这样的手段如何能成”
旁边一个身穿御林军统领服饰的男子笑得逢迎,“王爷说得对,要不是您料定先机,今日丽妃娘娘的计策,只怕成不得。”
“哼”
萧知才得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那些御林军,当即举刀砍杀出去。
分明是护卫皇城的兵,此时追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太监,砍杀双拳不敌四手的御前侍卫的模样,跟土匪竟是没什么两样。
萧知才走到一直站在宫门前那端着汤碗的宫女面前,不满地皱眉,“你还在犹豫
什么还不把仙药给父皇端进去”
端着汤碗的喜枝慢慢抬起头来,手上发抖地几乎要端不住手里的汤碗。
她面色发白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王福海,又看了眼周围犹如炼狱一般的厮杀现场。
颤巍巍地又看向面前的康王,似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
被萧知才一推,这才踉踉跄跄地朝内殿走去。
一路上,有宫人的惨叫,尸体,还有血腥遍布。
却无人阻挡她。
她的身后,萧知才笑得志得意满。
一直到了内殿,便看到偌大的龙床上,开元帝喘着气犹如一大团烂肥肉一样地躺在那上头。
浑身散发出怪异的臭味和腥气。
萧知才立时皱了眉,一脸的不爽,冷哼一声,“老不死的。”
听到动静,开元帝又喊了一声,“血血”
生意嘶哑,给破烂的风箱似的,拉扯得叫人心慌。
喜枝僵在原地没动。
她常在柔妃跟前伺候,知道,柔妃一直在通过那个炼药的方士给皇帝下一种药。
具体是什么药她不清楚,却隐约知道是能够控制人的精神常年亢奋的东西。
一旦药停,人便会垂死如老狗,十分不堪。
眼前的皇帝,分明是
她往后退了一步。
萧知才却上前走到了龙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开元帝,笑道,“父皇,您想要什么告诉儿臣,儿臣给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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