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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此事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给你交代?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贤王府弟子,也敢向武林盟主讨要交代?真是天大的笑话!”
“贤王府弟子如何?武林盟主又如何?难道武林盟主就可以破坏江湖规矩?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连武林盟主都做不到恩怨分明,各门各派势必上行下效。如此一来,中原武林岂非变成一群乌合之众肆意妄为的腌臜之地?还谈什么‘匡扶正义’、谈什么‘为国为民’,简直大言不惭!”
“林方大,你太放肆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
……
翌日清晨,贤王府中堂内传出一阵激烈的争吵,令守在堂外的一众弟子心乔意怯,目瞪口呆。
堂中,以林方大为首的贤王府弟子与以郑松仁为首的武当弟子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清风、孤月、谢玄、慕容白、凌潇潇、雁不归一言不发地坐在两侧,默默聆听着双方的争论,一个个眉头紧锁,神思各异。
面无表情的秦卫单独坐于角落,身后站着目光警惕,手按刀柄的褚茂、屠龙、屠虎等天机阁武官。
双方弟子皆满腔怒火,针锋相对亦彼此克制。虽然一个个咬牙切齿,咒天骂地,看架势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但他们却仅限于唇枪舌剑,并没有大打出手。
毕竟,清风、凌潇潇、谢玄坐在一旁,由不得他们胡作非为。
“啪!”
你来我往地争吵持续约一炷香的功夫,凌潇潇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发出一道刺耳声响,令喧嚣的场面迅速安静下来。
“闹够没有?”面沉似水的凌潇潇用如刀似剑的凌厉目光,依次审视着林方大、郑松仁等人,愠怒道,“武当与贤王府一脉相承,手足同心,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商量,非要急赤白脸地吵架?干什么?是在比谁的嗓门更高?倘若被外人听到,清风盟主与谢府主颜面何存?武当与贤王府如何立足?两家弟子又该如何自处?”
“夫人,我求你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清楚那人是谁?”林方大怒指着一脸冷傲的秦卫,急声道,“他叫秦卫,曾是赵元的鹰犬,府主遇害他难辞其咎。此人是贤王府不共戴天的死敌,清风盟主非但不杀他,反而与他同流合污……”
“林方大!”凌潇潇面色一沉,冷冷地问道,“你说谁‘同流合污’?”
“我……”意识到自己失言,林方大吓得脸色一变,慌忙解释,“我没有侮辱清风盟主的意思,我只是想不通清风盟主为何胳膊肘向外拐?”
“不错!清风盟主包庇杀害府主的凶手,就是在侮辱贤王府。”
林方大此言一出,立刻招至贤王府众弟子的高声附和,刚刚肃静的场面再度喧闹起来。
“难道你们想造反不成?”凌潇潇气得脸色煞白,厉声训斥,“清风盟主是瑾哥的恩师、是我的父亲、是鸿轩与凝语的外公。没有他,就没有今时今日的贤王府。你们说他侮辱贤王府,岂止是忘恩负义?简直是禽兽不如!”
“夫人,我们……”
“你们吵来吵去,无非想要一个交代。其实,老夫昨夜已向谢府主解释清楚,他也认同老夫的想法。”清风轻轻拽了拽凌潇潇的衣袖,示意她不必大发雷霆,从而将目光投向面面相觑的林方大几人,不急不缓地说道,“今日,老夫不介意再和你们解释一遍。众所周知,谋害天瑾的罪魁祸首是柳寻衣和赵元,秦大人当时只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实则,他与天瑾素不相识,更无仇怨。然而,事后若非秦大人刚正不阿,大义灭亲,赵元不可能一命归西,柳寻衣也不可能被朝廷定为钦犯。虽然这些只是秦大人的“无心之举”,但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替天瑾报了仇,也间接帮我们扫除了障碍,让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柳寻衣。算起来,秦大人对中原武林是有恩的,至少……恩大于仇。再者,我们诛杀柳寻衣是替天瑾报仇雪恨,替中原武林惩恶除奸。秦大人追剿柳寻衣是替兴元三府的百姓出口恶气,替大宋朝廷明正典刑。在对付柳寻衣一事上,中原武林与大宋朝廷虽初衷不同,但立场和目标却毫无二致。殊途同归,终究是为家国大义,人间正道。朝廷听说我们抓住柳寻衣,立刻派人向老夫及中原武林表示感谢。老夫邀秦大人参加‘锄奸大会’也是顺水推舟,意在修睦。此举,不仅有助于我们与朝廷消除误会,化干戈为玉帛。更能向天下百姓彰显中原武林的高风峻节,江湖英豪的侠肝义胆。老夫深思熟虑,笃定此事对中原武林百利而无一害,因此……”
“恕我直言,清风盟主此举……有见利忘义,趋炎附势之嫌。”清风话音未落,林方大已心有不忿地小声嘟囔,“昔日,府主宁死都不肯率领天下英雄归顺朝廷。如今,清风盟主‘新官上任’,非但不知一雪前耻,反而忙着结交权贵……照此趋势,想必用不了多久中原武林就会变成朝廷的走狗……”
“林方大,你找死!”郑松仁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林方大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掌门何时说过归顺朝廷?何时忙着结交权贵?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煞有介事地含血喷人!”
“如果清风盟主没有此意,又何必急着出卖贤王府?”林方大性情刚烈,原本对自己的直言不讳心存一丝忌惮,此时被郑松仁一通怒斥,反而怒火中烧,变得无所顾忌。他奋力推开郑松仁的钳制,愤愤不平地吼道,“就算秦卫不是主谋,至少也是帮凶。如今,清风盟主对他以德报怨,是不是有些‘慷他人之慨’,又将贤王府置于何处?”
“啪!”
“放肆!”
见林方大越说越离谱,孤月忍无可忍,立时拍案而起,叱责道:“清风盟主是中原武林的盟主,不是贤王府一家的盟主。他做任何事都要顾及中原武林的兴衰,权衡天下英雄的利弊,岂能因为贤王府一家的恩怨而影响武林大局的稳定?自命清高,誓死与朝廷不相往来……哼!说的容易,可一旦遭遇生死关头,谁能护佑中原各派?谁能扛起武林大旗?难道是你?你护得住吗?扛得动吗?自己有多少斤两莫非心里没数?整天纸上谈兵又有何用?”
“孤月道长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承认自己没有本事,护不住中原各派,也扛不动武林大旗。”林方大羞愤道,“什么武林兴衰、什么天下兴亡,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听不懂,也不想懂。昔日,柳寻衣也曾口口声声‘家国大义’,结果他照样是卖主求荣的叛徒,满腹祸心的奸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有屁用?我只知道,人活一世必须快意恩仇。说一千、道一万,秦卫害死府主,无论是不是主谋,都是贤王府的死敌。你们就算说出大天,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总而言之,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说得好!杀了秦卫,替府主报仇!”
“杀了秦卫,替府主报仇!”
在林方大激昂慷慨地煽动下,贤王府众弟子无不热血沸腾,连声怒吼,场面愈发不可控制。
“都给我住口!”
见林方大“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贤王府众弟子不识时务地煽风点火。又见秦卫的眼中寒光尽显,褚茂等人已暗暗推刀出鞘。再见清风、孤月、凌潇潇、雁不归的脸色愈发阴沉。谢玄担心再闹下去一发不可收拾,于是虎目一瞪,沉声喝断振振有词的林方大:“此事我与夫人反复斟酌,皆认为清风盟主此举实为顾全大局,并无不妥。秦……秦大人虽然不是我们的朋友,但他毕竟是清风盟主请来的客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尔等休要庸人自扰,邑犬群吠!”
“二爷,府主含恨而死,我们与大宋朝廷势不两立,你怎么替他们说话……”
“够了!”凌潇潇蓦然起身,严词厉色,“今天我索性开门见山,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赵元已死,柳寻衣在劫难逃,瑾哥与朝廷的恩恩怨怨即将了结。待‘锄奸大会’结束后,往日一切犹如过眼云烟,谁也不必再提。未来的贤王府,我只希望安安稳稳,踏踏实实,不希望与任何人结仇,也不希望与任何人为敌,都听清楚没有?”
“夫人……”
“林方大,你要体谅清风盟主的良苦用心。”雁不归话里有话地提醒道,“邀秦大人来此,不仅为‘锄奸大会’,也是为化解贤王府与大宋朝廷的旧怨……”
“你们……你们简直疯了!”林方大难以置信地望着凌潇潇、谢玄、雁不归,悲愤交加地放声怒斥,“武当弟子不知内情,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就罢了。你们可是贤王府的人,是府主生前最亲密、最信任、最器重、最仰仗的挚爱亲朋,岂能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眼下府主尸骨未寒,你们竟然……竟然忘记血海深仇,若无其事地和死敌交朋友,简直是一群薄情寡义、厚颜无耻的白眼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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