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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降头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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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夏曦随她来到了一处深藏林间的草坪地。此处占地大约方圆700平米,中间靠山的地方,搭建有一排竹木吊脚楼,一层悬空,上层住人。

    夏曦一看,心下顿时恍然,这才是他曾在网上见过的迦普国传统民居。之前那个村落,怎么看都是炎夏汉族风格的老建筑,总让他有种时空错乱感觉。

    不过这里的吊脚楼,却显得更加古老,总共建了七栋,相互间有廊道连接。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住的是什么人。

    夏曦径直跟着兰若爬上木楼梯,去了中间最大的那间。

    这间屋子的门很小,进去后,房间的光线也很幽暗,就只有两旁小窗户那里,斜斜透进来几束天光。

    屋子里显然点了香,不过味道并不呛鼻。青烟在天光下袅袅萦霏,缭绕盘升。地面上色泽深褐的竹席,经人常年坐卧立行,磨润的油光亮滑。

    三位披散着雪白头发的老阿婆,低着头成品字形围坐在竹席中央,夏曦一时看不出她们有多大年纪。

    只见她们右肩袒露,皮肤苍老褶皱,干枯的如同树皮,而左肩上,则披裹着一块老旧灰白的围布,两手指甲极长,此时握着一串念珠,嘴里念念有词。

    夏曦见兰若进来后,并未和她们打招呼,只管自己曲腿跪坐于地,于是他也跟着盘坐在了兰若旁边。

    突然,三位老人一起抬头,凸鼓的双眼,紧瞪着夏曦,同声厉喝:

    “洒姆悲肯威托孟(魔胎)”

    “悲和挡达匹思(圣心)”

    “八飞特婆洛朗(魂种)”

    ……

    阿婆们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夏曦吓得一颤,不过倒不是那声厉喝所致,因为他也听不懂,主要是被那双眼睛给吓的。

    那眼睛竟然诡异的没有黑眼珠,看上去阴郁惨白,死气沉沉。

    或许她们年事已高,得了白内障吧,可骤然看到,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夏曦满脸诧异地看向兰若,只见她闭眼垂头,双手合十抵在眉间,压根就没理他。

    “我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用!”兰若全然无视夏曦的反应,兀自冷冷地问道。

    “我们要他的血。”

    “不可能!”

    “只需一碗!”

    兰若睁开眼,直视三老,像是要看穿她们的真实意图。不过显然,结果让她失望。那双死灰色眼珠,根本什么信息也传达不出来。

    这三个老阿婆,已经不知活了多少岁月,说是人精都不为过。兰若想从她们身上看出端倪,实在是徒劳之举。

    据兰若所知,在上世纪70年代,她们和弟子们逃到这里的时候,就已是这般年纪。

    不过那时候,兰若还没出生,是她家的祖上接纳的她们,也就是山下那汉人村的第一任村长。

    说到这汉人村,最初是上世纪40年代,也就是二战时期,从北面暹(xian)罗逃过来的一支炎夏远征军川军残部。

    他们在兰若祖上的带领下,辗转逃到了这里,但因伤残过半,便选择在此就地驻扎。

    而东瀛及暹罗联军,对他们的追剿从未间断,令他们一时不得北上。

    数年后又因战乱回不了国,于是大家一商量,干脆就在这里定居下来。

    早些年还有许多伤残老兵,去世后托人背骨回乡,要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更多人选择了埋骨他乡,另设祖堂。

    到了70年代,迦普国突然爆发了一场血腥政变。

    当时降头师被划归为迷信毒瘤,因此迦普国国内,针对她们的清剿极为残酷。就如同西方中世纪的“猎巫运动”,但凡有降头师被发现,即刻残杀殆尽,老幼不论。

    不过幸运的是,当她们逃到这里时,在兰若祖上的首肯及协调下,被村民们接纳收留。

    而她们也会帮村里人医伤看病,或是寻找失物。几十年下来,大家便渐渐将她们供奉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她们的风俗习惯,与村里汉人格格不入,再加上平时的行为举动过于神秘,入村没几年,就搬到了后山,独辟了一块地方,只在村民有事相求时,才出手相助。

    之前帮乐乐看病的村医,就是她们的徒弟。但不管她们与村民的关系多么融洽,兰若却对她们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

    只因在她16岁那年,一次偶然的发现,让兰若对她们从此改观。

    兰若从小就出生在这里,爹妈在她5岁那年出山务工,没几年便在小城里买了房子,于是便把10岁大的兰若,连同她的爷爷奶奶一起接了出去。

    而兰若却对这里的一切念念不忘,只要到了假期,她就会跑来找她儿时的玩伴。

    那年暑假里,她同村里的几个姐妹在后山采菌,连玩带闹的磨蹭到了天黑。但因她性子太野,加上那天玩的有点疯,一不小心与她们走散,独自迷失在了后山。

    临近午夜时分,兰若仍旧没找到回家的路。无奈之下,便爬上了一棵大树,打算在上面冒险趴一夜,等天亮后再说。

    结果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树下一声惨叫把她惊醒。

    只见月光下,五名壮汉将一名手脚都被捆绑的人,倒吊在大树最下面的一截树干上,然后又从旁边,把这三个老阿婆搀扶到树下。

    待三人脱-光衣服,盘腿坐好后。他们便用刀残忍割开了树上那人的脖颈。鲜红的热血瞬间迸射而出,淋洒在她们身上,三个赤-裸的老阿婆,当即就被浇成了血人。

    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把趴在树上的兰若,吓得魂不附体,她几乎把自己的拳头咬烂,才生生克制住尖叫的冲动。

    但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人在离去的时候,其中一名老阿婆还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回味之前的血浴。

    到了第二天,当兰若胆战心惊地爬下树离开时,还壮着胆子看了眼那具尸体。被吊的是一名少女,虽然不是村里人,但那张死后狰狞扭曲的面孔,却让她终生难忘。

    于是,她在回村后的第二天,便早早离开。走之前,她曾同当时的村长,说了自己在山里看到的恐怖情景,并让他千万警惕那些人。

    可几十年的相处,早已让村里人对她们敬若神明,绝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此改观。村长还不停的安慰她,说她是在山里玩疯了发的癔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兰若见自己人微言轻,村长根本不信,也不愿跟她去后山,寻找那具尸体,随即也就放弃了。自己一个人下山,从此再也没回过这里。

    此刻,当兰若听她们说要夏曦的鲜血时,脑海里不期然地想起了那张,曾令她噩梦连连的面孔,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倒不是说她对夏曦有什么特殊情份。说实话,人命对于现在的兰若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她只是纯粹的排斥那种虐杀的做法,那是她内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随后听说她们只要一碗时,心里不禁又犹豫起来。因为就目前来说,那是她摆脱追杀的唯一办法。

    话说昨天她被抬到这里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阿婆告诉她说,有人用她的血给她下了血咒。只要她不死,无论她躲到哪里,那名降头师,最终还是会找到她。

    而中了血咒的人,并不是光靠躲避就能免于被杀,更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内,慢慢丧失意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降头师是不是主动做法,血咒发作的频率,都会越来越频繁。

    而且发作的时候,一次比一次痛苦,直到最后全身腐烂而死。最可怕的是,就连虚无缥缈的魂魄也不得脱壳,将被禁锢于体内一同腐朽湮灭。

    所以这种血咒,即便是在降头师的领域里,也属于禁术。因为它过于歹毒,而且无解,中咒之后,就算杀了施降的降头师也没用。

    对此三位阿婆也无能为力。但就在兰若陷入绝望的时候,其中一名阿婆却说她尚有变数,至于是不是带她来村里的那人,就只有等见到那人,才能确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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