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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安静的望着他, 神色像是悲悯的温柔,又像是高寒的冷漠“因为你的母亲与我没有缘分。”
毗沙摩死死的盯着他, 像是要将他现在的模样与语气,狠狠地刻进心里。过了许久,他才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 默然的将头埋进了玉襄的颈窝,但在月神眼中, 却像是眼镜蛇暂且缩回了巢穴, 只为了等待下一次更好,也更致命的袭击。
他蹙起了眉头,看着玉襄提醒道“他的心中布满阴霾。”
毗沙摩听见了这话,身体微微一僵。
玉襄感觉到了, 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脊,安抚着令他重新放软了身段。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 心想关于他有多么阴霾, 我恐怕比你们更清楚
但话可不能这么说。
玉襄轻轻的叹了口气, 回答道“他还小。”
她垂下眼眸,轻拍着毗沙摩的脊背, 轻哄道“好了,毗沙摩,没事了。”
玉襄和毗沙摩就这样暂且住在了王宫。
当天夜里,婆罗与月神似乎准备联手去找那位异域神祗,临行前,月神认真的看着玉襄, 承诺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与你兄长发生冲突。今夜你无须烦恼,虽然我不能在你身边陪伴,但月光便是我的化身。只要月光所及之处,就像我依然守护在你的身边。”
婆罗很不耐烦的站在一旁,以一颗狼头翻了一个白眼,“啧”了一声。
玉襄哄着早已身心俱疲,困顿睡去的毗沙摩躺在床上,坐在床沿看着月神心想,不愧是生育与繁衍之神,不愧是千年来不知被献祭了多少公主的神蛇,这种级别的情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她仰着头好笑的问道“你是不是这么哄过许多人”
“我只是在如实的描述我内心的想法。”月神歪了歪头,“听起来难道不够真实吗”
玉襄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她浅浅的笑了笑,看着月神一步三回头的与婆罗一起离去了。
他们刚刚离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便自虚空中浮现了出来。
玉襄知道,他是随着婆罗一起过来的。
她心想,还好师兄没有瞧见之前月神的所作所为,不然那就太过尴尬了。
而后来所说的“共享一个妻子”如果是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他们过来,恐怕都要炸,不过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本身特异,对于人类的伦理道德虽然理解,却并没有多大感受,因此接受能力强上很多,倒并不会反应过激。
这也让玉襄感觉轻松许多,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她看着他,好奇的问道“师兄,他们说的异域神祇,是你吗”
忘一低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似乎是。不过我没有想砍掉他的头颅,只是准备以剑气勾住他的脖子,制服他。”
他的法器是降妖伏魔索,只是幻境之中困在燕和真人体内以后,只能使用燕和真人的法器与法术,一度导致实力大减,磨合了这么许多年,才总算折中了一下,变成了驭使剑气,用以模拟绳索束缚。
而大约是因为自身为魂魄,又自小与山野精怪相伴长大,忘一会降妖伏魔,却很少会“诛”妖“除”魔。
玉襄便继续道“他们的修为我估算不出,而且感觉古怪的很师兄,你跟他们的太阳神交过手,这里的所谓神祇,有多强”
“要说强并不如燕和真人。只是这地方很少有人类修士,反而多是妖怪。而妖怪修炼的法门,本来就与人类不同,更何况这里的妖怪,与中原的妖怪也截然不同。神通各异,若没有完全碾压的实力,很容易猝不及防吃个大亏。”忘一沉吟了片刻,回答道“那头狼还好只是那条蛇”
“毗沙摩怎么了”
“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只是中原的蛇没有修炼到这个地步的。乍一眼瞧见,我有些惊讶。”
玉襄顿时也有些惊讶道“中原没有修炼到这个地步的蛇吗他这么厉害”
忘一知道她误会成中原的蛇妖没有这么强的了。他笑了笑,解释道“倒也不是多么厉害,只是少见。因为中原的蛇妖修行到一定的地步,便会试着化蛟成龙,很少有一直保持蛇身的。”
“贺摩似乎没有龙的存在,”玉襄想了想,龙毕竟只是中原的特有生物。“所以他或许都不知道化龙是怎么回事吧。”
忘一点了点头,“应当是这样。”
玉襄又道“我打听了一下修罗界和万魂煞血阵,修罗界的阿修罗们,毗沙摩说,是贺摩这片土地上最初的不可接触者。但他没有听说过万魂煞血阵我担心,那可能是魔教教主自己创建出来的。”
说到魔教教主,忘一的视线便落在了毗沙摩的身上。
少年沉睡在柔软的床上,侧躺着,蜷缩着,像是担心自己睡着了以后,玉襄就会离开,他将玉襄的裙裾缠在食指之上,连若是拉住衣角,睡着之后就会不受控制的松手这种事情都考虑到了。
“怎么样”他问道,“这个人”
玉襄也跟着望了过去,她安静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觉得,还是可以试着挽回一下的。”
“但你若要唤醒他心中的善念,就必须要他停留在如今的年少时期,”忘一逻辑清晰的提出了一个悖论“可我们若要知晓万魂煞血阵的秘密,就不得不要他快些长大。”
“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他长大。”玉襄犹豫了一下,“若是在幻境中正常的成长,他还会想出万魂煞血阵吗若是不依循幻境中的发展而非正常的长大,那么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也许都会变成断层,根本不能连续的影响到他分毫。”
忘一低低的“嗯”了一声,两人一起沉默的凝视着毗沙摩,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过了片刻,他才道“你有想过师尊吗”
这话题跳跃极大,叫玉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什么我当然想啊。”
“我是说,伏凌。”忘一将视线从毗沙摩的侧脸,移到玉襄的面容上,“你就这样跟我一起走了可想过他在广寒峰上是什么心情吗”
“不敢想。”玉襄苦笑了起来,“想都不敢想”
忘一顿时也笑了,“我也是。”
他叹了口气“想都不敢想。”
毗沙摩昏睡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阳高悬,才蓦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便到处寻找玉襄的身影。直到瞧见她就在他身旁盘腿而坐时,才猛地松了口气,又重重的躺了回去。
然后他看着那丝绸垂绕的屋顶,感觉到身下那柔软如云团般的床褥,以及身上的丝被,忽然想起以前在戏院的时候,他都是天不亮就要起来练功的。
但自从跟在玉襄身边,他原本已经养成习惯的睡觉时间与清醒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混乱的厉害了,导致现在也松懈了早起的习惯。
想到这里,他翻了个身,侧卧在床上,呆呆的看向了坐在床边,闭目修行的少女。
他好像不知不觉变了很多。
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小心谨慎,不再朝着她讨好的微笑,恭恭敬敬的叫她主人,乖乖地听话
可是,她却并不在意。
除了开始的那段时间之外,他现在伪装的很不好。
毗沙摩自己心里很清楚,昨天,那位神祇甚至直接开口说,他的心中布满阴霾。
她为什么不厌恶自己呢
她为什么不丢弃自己呢
以她的地位,她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再去找更好看,更乖巧,更听话的仆人。
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不过,应该也快了吧她知道了他的本性以后,一定也迟早会放弃他的。
毗沙摩这么想着,视线在她那仿佛永远不会被时间摧残的年轻面容上停留了许久许久,才垂下了眼眸。
他想起了自己突然便粉碎成沙砾的茫然弱小,那动辄便会被碾为飞灰的无力痛苦,叫他不禁紧紧地攥紧了身下的丝绸被褥。
他想起了毗卢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情,还有月神看似温和实则目中无人的冷漠模样
我一定能做些什么。
毗沙摩在心中发狠的想,我一定能做些什么,叫他们好看。
但他心头刚划过这句话,玉襄便倏忽睁开了眼睛。
她转头望向毗沙摩,叫他一时间下意识的吓至屏息,只能呆呆的看着她,等她反应。
却见玉襄瞧他睁开了眼睛,便对着他粲然一笑道“你醒了休息的还好吗”
毗沙摩整个人缩得更紧了。他移开视线,定定的望着床褥上的一小块地方,低低的“嗯”了一声。
玉襄以为他仍在别扭,仍为昨夜月神的事情心中不痛快,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你不必纠结月神为什么不是你的父亲。”
毗沙摩微微一怔。
“你的母亲即便不是公主,你的父亲即便不是神祇,也阻碍不了你成为一个大人物的。”
她这话说的情真意切,“那些无法借助父母家世,毫无外力帮助,只凭着自己的努力与能力,最终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人,难道不比出身良好,一帆风顺的人,更加令人敬佩,更加的了不起吗”
“可是,”毗沙摩忍不住反驳道“这怎么可能一样”
他想起了那些在戏院里的日子,低沉道“有些人生下来,便是要让人供他享乐的,而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给别人享乐的。”
“有些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是另一些人漠不关心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
“这难道公平吗”
玉襄觉得这快要涉及到哲学领域了她所有应付不来的问题,她都觉得应该归属于哲学领域。
“也许有一天我们能找到改变这一切的办法。”她只能慢慢道“但最起码,当你被人伤害时,得记住自己当时的痛苦,无论怎样,也不能成为与那时伤害过自己的人同样的人。知道吗毗沙摩”
毗沙摩看着她,心中却想,如果我不听话,她就不会再这样温柔的安慰我了吧
她对我好,也是有要求的。
他咬紧了牙根,很想说,“我就不。”
但想到她可能会流露出失望的模样,毗沙摩垂下眼眸,还是沉沉的违心道“我知道,我会走在正道上的。”
可他的样子看起来,分明像是一只狼狈受伤的小动物在悲鸣,玉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直到他重新抬起眼来,不解而茫然的望向她。
“毗沙摩”她难过的说,“我好想帮到你啊。”
如果她是什么心理学家,或者是教育方面的专家学者就好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你。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跟我说好不好也许我能有办法帮上你,也许也许我只能听一听。但是有个人倾诉,你是不是也会好受一些呢”
毗沙摩默然了片刻,侧了侧脸,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
“我尽量。”
他低声的回答,拼命的想要忍住涌上眼眶的酸涩,死也不肯被任何人瞧见他流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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