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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昔语棠是想到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出的。
当时她尚在狱中,老太后问她有什么要求。那时,她就给自己要了一份脱罪的懿旨。
只是出来以后她才听说陛下与太后母子不和,常是太后说东,陛下就一定要西的。甚至还下了明令,不准太后踏进他寝宫,非必要时两人也根本不会见面。
郁闷的发现懿旨变成了废纸时,她只得又想了另一个法子。
皇城的不远处,一个茶棚被“官府”征用了。每天完成给泰安帝的治疗后,昔语棠就会在来到这处小棚子,免费给闾阳城内得了天葫荽的百姓诊治。
可一连几天,来她这的都是些得了咳嗽风寒的人。
开始时她以为是没人敢来,觉得大家一定认为这是官府的一个手段,是在守株待兔,等着他们自己上钩。结果李行云告诉她说,闾阳城里那些被排查出染了病的人,都已经被秘密“解决”了。
几天下来她的医名倒是大震,只是这些对眼下的事,起不到丝毫的帮助。
本来她也是不怎么慌的,想着毕竟还救了泰安帝呢,怎么也能功过相抵了吧。
可是从泰安帝的表情上来看,他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思绪飘飞间,泰安帝已经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他正要开口,远方一声悦耳空寂的“当啷”,止住了他的声音。那声音悠远低沉,仿佛带着能够洗涤灵魂的力量一般,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当啷,当啷。
声音越来越近。
众人凝眸望去,宫道那头一个骑着盘角青牛的朦胧身影,踏碎晨光一般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怎么来了?”
“是啊,他不是从来不参加朝会的么?”
“难道是有大事发生?”
“哎~不知道啊,只希望是福不是祸吧。”
旭日殿里开始有低低的议论声响起,众说纷纭,讨论的却都是同一件事,同一个人。
御阶前他下牛而上,脚下如有浮花,行走间步步摇曳,姿态悠然,神情高远。
“葛卿怎么来了?”不待人参拜,泰安帝已经吩咐了小太监赐座。
葛远游谢了座却没有坐下,说道“臣此来,是有事向陛下禀报。”
他脸上一片淡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泰安帝心里打鼓,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出口问道“可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葛远游颔首,缓缓说道“近来臣于家中观象,观得帝星暗淡,竟隐隐有坠落之势。”
众人闻言大惊,齐齐抬头去看泰安帝。
泰安帝脸色惨白,神情惊恐“葛卿可是看差了?”他身体不自主的前倾,下意识的想要靠近葛远游,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
“臣瞧得真切。”葛远游轻摆头颅,盖棺定论。说完又话锋一转道“之所以没来告知陛下,乃是因为臣还观得西方有一小星趋近,紫薇之光因其大盛。臣心下大安,知晓定是有贵人而至,能助陛下否极泰来。”
泰安帝慢慢靠回了龙椅,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葛远游继续道“只是,昨夜臣发觉那小星被乌云遮盖,星芒全消,以至帝星式微。臣心下不安,反复推演星盘,算得今日朝会之上,那人有一劫难,恐会使其丢了性命。若是能助其躲过,便可一切重回正轨,令吾主安矣。”
“只可惜。”他顿了顿,似乎叹了口气“臣能力薄弱,算不出那人是谁。”
泰安帝听了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慌乱,见他低迷,倒是反过来宽慰了他几句“葛卿莫要自责。这件事朕知道了,你放心吧。”
在他病重垂危之际出现,今日又有性命之忧的“贵人”还能有哪一个?而且徐家村可不就是在闾阳城西么!
很多大臣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这会儿看昔语棠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傅礼的眉头都快结成一个疙瘩了,他还要上前,却被同僚拉住“诶诶,小傅大人干嘛去?没听见葛监正的话么?那姑娘现在是福星。别说死的是几个兵士,就是将你我都杀了,陛下现在啊,嘿~也只会轻轻拿起,再轻轻放下。算了吧。”
“一百多条人命,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虚无飘渺的星象预言?!”这让他如何甘心!
“年轻啊~”那同僚笑着摇头“小傅大人可知道那站的是谁?葛远游!葛啊!嘿帝号轮转,葛字岿然。你当葛家世代的恩宠是哪来的?他们家祖祖辈辈何时算错过一件?”
“再说你的兵。就那个姓孙的,闾阳八十八坊随便拉出来个百姓,有一个不骂他的,保准就是他娘。”
“我可是听人说,他当时带重兵围了人家家宅,为的是‘务必救出李泗大人’他那小心思你该明白。就他这样的,换了我,我也拿棒子给他打出去!”
见傅礼神情痛苦,他又劝“小傅大人啊,他们江湖的行事作风本就和我们不同。若是他们不反击,那天死的就是他们了。”
道理他都懂,他也听活下来的士兵说了那些人最开始用的箭都是没有头的。可他就是,难过的很
同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朝会散去,昔语棠收到了不少封赏。并没有多开心,反倒有点迷茫。
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见面葛远游好像还不太待见自己,怎么这次主动来帮忙了?还是说真是星象?
快走几步追上正要上牛的人,她小声问道“我真是福星么?”
葛远游斜睨她一眼,一撩阴阳一气袍坐上牛背,看着前方幽幽的道“家母让你过府吃饭。”说完一人一牛扬长而去。
昔语棠愣了一下,吃饭?
喂喂!别走啊!为什么请我?吃什么饭?哪天吃?午饭还是晚饭啊?你什么都没说清楚呢!这是请人吃饭的态度么?喂!
她正气鼓鼓的盯着杨尘而去的葛远游诅咒,一个笑声突然在她身边响起,吓了她好大一跳。
“呵呵,神医啊。我叫杨焕,是吏部的一个主事,月前就派家中管事去贵府递过拜帖的。”
杨焕说完看着昔语棠笑,昔语棠一脸茫然。谁啊?完全没印象啊。
杨焕干笑两声,觉得她记不住也正常,又说道“拙荆将要生产,想请神医去帮忙接生啊。”
昔语棠一拍脑门,想了起来“哦~你就是那个夫人还有半年生产,就开始四处找大夫的主事吧?”她记得青黛特地与她说过,他家管家帮过青黛。
“也没有那么久,还有两个半月就要生了。只是这时时腹痛的毛病还是没好,神医要是方便,能否与在下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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