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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寺内的草堂掩映在几棵苍劲的银杏树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此处一派幽静、肃穆气氛,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石墙上绿苔斑斑,正是玄真平日里修行之所。
纪烟雨从未来过草堂,一时间打量四周入了神,没有听清玄真问话。
待听得玄真唤她名字,这才回头,一脸疑惑,“师傅叫我”
玄真微微一笑,“来日方长,观景何必急于一时,为师是问你,想从我这里学些什么为师也好有地放矢的准备。”
纪烟雨咬唇片刻,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物,恭敬地双手递将过来。
玄真诧异地接过,剥开层层丝帕,只见里面裹着一把银勺,“你这孩子,拿这个作”
接着一丝笑意便彻底凝结在嘴角
他猛地将银勺举起,对着阳光细细瞧了半天,眼中大为震动
他轻轻用手指弹了弹,那银勺便发出“嗡”的一声
“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声线带着轻微的起伏,彰显出眼前男子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纪烟雨仔细地看着玄真的神情,没有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师父不是问烟雨要学什么烟雨想学迷魂之术”
玄真的瞳孔微缩,面上带着不可置信,“这是谁给你说的”
接下来,声音微微颤抖,“你见过他了”
纪烟雨轻轻道,“吴逊么”
玄真脸上显出疑惑,“这是谁”
“便是千金阁的主人吴纬之子啊”
玄真还是摇摇头,“不认得,这勺子是吴氏父子给你的”
纪烟雨考虑片刻,还是和盘托出,将吴逊用勺子施展迷魂术之事说了说,只略过魏卿卿一段,只泛泛说吴逊害人,被自己撞见,吴逊害己不成,自己反而用了银勺降服了他。
“师父,”纪烟雨小心翼翼道,“迷魂术有人会无师自通吗”
玄真看了她好一会,“以前没有,现在看来是有了。”
玄真对纪烟雨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太在意,或者说他在意的另有其事。
他郑重举起银勺,好像托着什么眶世珍宝,“你可知吴逊从何处得来此勺”
纪烟雨辨不清他神色,只得道,“听说是玄都观的一个黑衣道士给的,他以后再来,竟然再也没找到此人。”
“他可曾记得此人相貌如何”
“不曾,此人传艺过程甚为诡异,据吴逊告诉,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既没看清此人的容貌,便是声音也模模糊糊的,只是清醒后手里握着这把银勺。”
“是他”玄真飞快地嘀咕一声,紧接着便转过身去。
一双璀璨的眸子向草堂对面一间竹子搭的偏厦望去。
神情既有些凄楚又有一丝苍凉。
“师父,你认得他”
纪烟雨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玄真微微低了头,没有回答,只是径直上前推开了偏厦的门,走了进去。
纪烟雨忙跟了上来。
这是一间小屋,除了一方竹塌没什么正经陈设,简朴异常,四壁犹如雪洞一般,只有西墙上挂着一幅字。
玄真负着手,缓步上前,对着那幅字静默不语。
纪烟雨凑上前去,只见上面写着,“念昔读书客,远人遗世情。南郊道观饷,西郊留劝耕。共游如昨日,笑语绝平生。此士今已矣,宾延再无期。”
一手狂草,酣畅淋漓。
诗中语气亲近,难道竟是师父的友人
既然是师父的友人,自应品行端正,岂会轻易授人迷魂之术
“他”曾教吴逊此术,又所求为何
纪烟雨细细思索,只觉得此人如同迷雾一般,似正似邪,她完全理不清头绪。
“师父您没事吧。”
纪烟雨见玄真久久不语,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
这一语仿佛惊醒了梦中人。
玄真转过身,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要学便学吧你既已有了底子,我再稍稍指点你一二。”
纪烟雨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说,天知道她是费了多少功夫才下定决心向玄真提起此事,方才见他沉湎往事,面带凄凉之色,还以为自己踩了雷点,迷魂之术是万万学不得了。
没想到玄真居然同意了
然而玄真接下来的举动更让纪烟雨惊讶万分。
他直接将银勺递了回来,“既然辗转到你手中,你收着便是。”
纪烟雨下意识的接过银勺,翻过来掉过去仔细看了几遍,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这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银勺,上面连个装饰都没有,话说自己师父是如何一眼就认出来的呢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玄真道,“为师虽然决意教你,话却得说在前头。此术非正途,除非万不得已,绝计不可对他人使用,有损阴德,你懂么”
纪烟雨郑重地点点头,“烟雨晓得了。”
玄真看了她一眼,忽厉声道,“若让我知你用此术行邪事、谋私利,绝不轻饶”
纪烟雨忙躬身道“是”。
玄真脸色稍霁,“还有一事,你万一遇见他,绝对不要在他面前施为此术,为师尚且不如他,你更不要轻举妄动,要知道施展此术,心门大开,功力低微者难免为强者所制”
纪烟雨看了看墙上的草书,“师父说的是他吧师父,他到底是谁”
玄真颇为复杂地盯了一眼纪烟雨手中银勺,良久才道,“他姓傅,单名一个九字。认出他来,也不难,他目有重瞳,喜着黑衣。”
纪烟雨忙点了点头,暗暗在心中勾划。
玄真自嘲般地牵动下嘴角,用几乎让人听不到的声音默默道,“愿你今生今世都遇不见他”
过了片刻,见玄真面色似有缓和,纪烟雨抿了抿蔷薇色的唇瓣,“师父,徒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玄真一时讶异,眼神流转,“还有何事”
纪烟雨嘿嘿笑了两声,一丝羞赧涌上双颊,嘴巴有点干,“烟雨还想讨几味防身的迷药。”
玄真惊讶地望着她,玉面上的肌肉似乎都僵住了,瞬间的表情比打翻了酱油铺还精彩,“又是迷魂术,又是迷药,你身为侯府嫡女,这是要作什么”
“嘿嘿嘿”,纪烟雨颇为尴尬地搓了搓衣带。
这前因后果可长了,叫她怎么解释呢。
话说纪烟雨用功起来,便日日往玄都观跑,因她正式拜了师,玄真又有国师之尊,纪长卿看在眼里,也不阻拦。
他早在心里暗暗琢磨,之前是以纪烟雨身体欠佳为由,隐隐透露不便与魏延结亲,若是圣人再度提起话茬,实在不行,他想以纪烟雨已加冠正在学艺为由,再拖上一拖。
婚后,他也曾按萧婉儿所说暗示魏卿卿,不过魏卿卿此后没什么动作,魏家亦未主动提起,他就逐渐放心了。
哪知这一日刚回府,就听赖大说夫人正找他,请他到正院去。
纪长卿不知为何,竟然有种不祥预感,不过仍大步向正院方向走去。
他正低头想事,哪知刚行至后园,就见纪江澄打着赤膊,手里还拎着一条鞭子,后面还带着两个眼生的侍卫,兴冲冲地迎面走过来。
平素里纪江澄便没什么,纪长卿每每见他都要训斥一番,今儿见嫡子这副浪荡形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孽障,打扮成这副样子作甚”
纪江澄见是父亲走过来,登时如老鼠见了猫,脸都垮了下来,“父,父亲,孩儿方才在院中空地上练了两趟鞭子来着现在,便回房洗澡。”
纪长卿怒不可遏,指着两个侍卫,“这两人是哪里来的”
纪江澄不知何故,顿时挺直了腰板儿,“是母亲请魏表哥拨给我,陪我练功夫的”
听说是魏卿卿给的,纪长卿有点将信将疑,“你母亲她管这事”
纪江澄顿时来了精气神儿,“母亲听说我喜习武,特地帮我请回来的呢。”
纪长卿望着儿子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亲厚神情,心里暗暗吃惊。
没想到自己这位续弦竟然对嫡子如此上心,短短时间竟连儿子喜欢舞刀弄枪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特地做出了安排到是自己之前防备心太重,倒有些小人之心了。
只是这话绝不能让纪江澄知道。
纪长卿皱了皱眉头,照例一甩袖子,“练武便好好练,这里离你母亲居所甚近,你这光着膀子,让她瞧见,成何体统”
纪江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她又不是没见过,哪都像你这样古板”
纪长卿没听清楚,不过打量也不是好话,遂厉声道,“你说什么”
纪江澄马上堆出一副笑脸,“没有,没有,儿子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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