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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树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
他的生活阅历可以说是贫瘠的, aha易感期什么的, 也只有从前在课堂上听过。
他只知道那时候的oga千万不要靠近, 更不要去试图招惹。
可他莫名的就是不想挂电话。
他想得很清楚, 自己不会冲动不顾后果地去找他,那么说说话,应该是可以的吧
不过就是通话而已。
虽然此刻对方的状态让他不得不有些担忧, 可许一树就是对江星澜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
如果是他的话, 肯定没问题的吧。
即使他说过自己不喜欢第二性别。
一个aha为什么会讨厌自己与生俱来的东西呢
“喂”许一树不知道说什么, 只小心地捏着手机,不错过对方的一点声音。
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吧, 自从电话接通后对方的低喘明显压抑了不少,但还是能听出主人的痛苦。
他无能为力, 只能遥遥陪伴。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沉默的电流和偶尔克制不住的烦闷喘息。
许一树听得心慌,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试探着叫对方的名字。
他以前从来没有直呼过对方的名字,大概是处于羞涩和别扭, 又或者是因为对方总能替他先找好话题, 不用自己费尽心思开口。
在脱口而出第一个字的时候, 声音几乎有些僵硬, 没法流畅地叫出来。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这才重新喊了一声“江江星澜。”
对方没有回应, 只听得出一声骤然浓重的呼吸。
许一树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生硬了, 又试着努力放低了语调, 继续叫他的名字。
oga的声音软软的,透过电流声,有些许的失真。
“你还好吗江星澜”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
“我没事。”对方开口后却没有再谈这个事情,反而开始催他,“太晚了,你去睡觉吧。”
“哎”许一树没想到话题变换得这么快,“可是你还是很难受吧”
他又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江星澜死死闭着眼,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让自己厌恶的声响。
每多喘息一次,他都要在心里加深一分愤怒。
可愤怒无济于事。
所有的信息素都缠了上来,在嘲笑自己。
你的坚持一钱不值,你就是会被信息素捆绑,受制于它。
学校确实都会有aha易感期的隔离室,里面会有些类信息素的缓解剂,虽然不治本,但总归能有所好转。
可是他太骄傲了,又本能憎恶,怎么可能妥协去那种地方。
他此刻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还在极力抗争着本能的力量,却被电话那头简简单单的几个音节击得溃不成军。
从前也会难受,但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把目标具现化,再转变成自己都觉得恐怖的占有欲。
信息素一涌上来,他就会想起对方背对着自己画画的身影,而想到对方的身影,视网膜上就会不听控制地浮现出那个人的模样,想起他总是带着赧然的表情,和一双澄明清澈的眼睛。
每次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总带着一点怯意,江星澜起先不解,自己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害怕的地方。
后来发现对方好像是生来如此,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事时,眼中又总有与众不同的光。
他话少,孤单,画的颜色却总是很温暖。
而现在,这个oga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他的声音很轻,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却能一下一下地挠着自己的心。
“江星澜、江星澜。”
每一声都像是质问,或者嘲讽。
他早就收到对方的消息了,他想告诉对方,他不忙,要是愿意给自己画画,随便什么样都是可以的。
还想跟他说晚安。
可惜我现在是一个被本能绑架的野兽。
江星澜熬得眼眶发红,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东西仿佛是个笑话,正居高临下地看他出丑。
承认吧,那些东西一钱不值,你终究是信息素的奴隶。
而被他可怖的天性具现化出来的那个人,好像真的很担心自己,又开口叫着自己的名字。
江星澜,江星澜。
你为什么你不说话呀,江星澜。
你看看我,想想你现在心中的欲丨念。
你引以为傲的自律分崩离析,你素来优雅的面目模糊不清。
你想扒掉我的衣服,想蒙上我的眼睛。
想用手掐住我的脖子,掌纹罩住我的喉结,看我因缺氧而情不自禁地张口流涎,双目迷蒙,你便可以俯身吻我,为我渡气,满意地让我所有的空气都只来源于你。
想咬开我的腺体,想圈占我的全部。
想拥有我,想摧毁我。
是不是啊,江星澜。
偏偏oga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还在犹犹豫豫地开口。
许一树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一次的沉默会比平时都要久。
“我,我不困的”
许一树觉得自己就是在趁人之危,又或许是借着江星澜极好的教养和从不拒绝人的性子“为非作歹”。
他咬着牙,心跳得很快。
“我想多陪陪你好么”
说完这句话,许一树自己也噤了声。
这几乎是他能说出来的最直白的话了。
在自己喜欢的aha的易感期。
我不想睡,在没有你的晚安之前。
也许你对所有的oga都是这样,我也不过是一个最平凡的过客,但请容许我有一点点的私心,想借着现在的机会告诉你。
如果你愿意,我想一直陪着你。
“我”他支支吾吾,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方才的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勇气,再说不出其他。
没等许一树想明白,自己却被打断了。
“你不知道易感期的aha有多可怕么。”江星澜的语气沉了下来,听上去几乎是带了点冰冷。
许一树满腔的热情像是忽然被浇灭了,他本来对情绪就十分敏感,即使隔着电话,他也能感觉出来对方此刻心情很坏。
“我知道,所以”
所以我只是跟你打电话,并没有失去理智地要去找你。
这也不行么。
“很恐怖,很卑劣,你不要靠近他们,包括我。”江星澜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会的。”许一树说。
江星澜维持着沉默,想听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你跟别人都不一样,你不是那种人。”开了个头,有些话说起来也没那么困难了,“我说过的,你是个很棒的aha。”
是我喜欢的aha。
最后一句他藏着没说。
“但我不喜欢这样。”江星澜的声音听上去满是挣扎,“我也说过,不想被绑住。”
“你说的绑住,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许一树问,“怎么样的人才会让你觉得,你没有被信息素支配”
会是我么
可我也只是一个最普通平凡的oga,更不可能像你一样,对天性和本能说不。
我不知道。
江星澜听着许一树的问题静默片刻,自己也没有答案。
因为我不知道现在疯狂想渴望得到的你,对我来说究竟算什么。
我不敢说,也不敢动。
更怕伤害了你,让你这样一幅画上蒙了我的灰尘。
“你去睡吧。”江星澜皱着眉头,手撑在地上,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不要再纵容我,不要叫我的名字。
我怕此刻内心的想法会将你吓跑。
许一树还是不肯,不知道为什么江星澜忽然冷了下来。
“挂电话。”江星澜的声音忽然变得强硬,好像在努力抗争着什么,可很快又努力平静下来,放缓了语调,“你不是跟我说了晚安么。挂电话去睡觉,好不好。”
“我”
许一树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听话,小树。”江星澜最后说。
“好。”
对方第一次这么叫自己,他瞬间就失了其他想法。
直到浑浑噩噩地挂断了电话,许一树这才想起来。
可是他没有对自己说晚安。
江星澜听着电话的忙音,仰着头喘气,把手机烦闷地丢到一边。
周身的信息素淡了一些,带着主人的烦躁和懊恼,嘲弄地在屋内盘旋。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不过是一通电话,不过是一次易感期。
对方不过是叫了叫自己的名字。
可他知道,对方每叫一次,嚣张的天性就烧得更烈一分,那些想摧毁破坏和占有的冲动,被他死死捏在手中,蠢蠢欲动。
他自嘲又凉薄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倒了杯水,毫不斯文。
仅仅几个字而已,连面都没有见,在他这里听来,都觉得对方是在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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