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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沟
阵阵大公鸡的鸣叫声里,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李春霞遵循自己跟王明见的承诺,决定带着倪鸿和陈大哥到槐花沟考察一下。毕竟槐花沟是天天妈妈王明芳长大的地方,也是王明芳长眠的地方,李春霞同杨小兵商议着,带着天天回去一趟,祭拜一下王明芳。
天天的记忆里,隐隐约约有娘的模样,春霞一直保留着王明芳的照片,经常跟天天讲述王明芳的事情,生身之母不可忘,在春霞的谆谆教导下,天天对自己的母亲,慢慢有了一定的印象。
“妈妈,到了娘的坟前,我好好跟娘说说话,让娘看看我,我长大了,懂事了,娘生我不容易,我一定好好学习,听爸爸和妈妈的话,让娘放心。”天天懂事的说道。
面对懂事的天天,李春霞心疼的一把将天天搂在了怀里。天天,你是幸运的,有王明芳这样拼着命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娘,更是为了保护你,将自己葬送在车轮底下,天天,记住,不论走到哪里,你都是大山的孩子
当李春霞等人来到村子入口处的时候,在村口的等待的王明见等人,急忙迎了上来。
倪鸿不禁一阵心酸。
迎过来的这群村民,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枯黄的头发上没有一丝光泽,老实憨厚的的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容,身为村支部书记的王明见,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脚上的黄胶鞋破了两个大洞,踩在刚刚下过雨的路面上,不时的哧哧作响。
“大姐啊,真是辛苦您们了,大老远的来到我们这里,咱们先回家里喝点水休息一下。”王明掩饰不住对倪鸿的敬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 对倪鸿说道。
“也好,我们先到王大哥家里休息一会。”李春霞征求着倪鸿的意见。
倪鸿点点头。
在倪鸿的印象里,二十多年前,村民的生活状况也就这样罢了,没有想到,同样是甘肃的山村,村民的生活质量却有这么大的差别。
李春霞和杨小兵拉着天天 手,在王明见的指引下,一行人来到了王明见的家里。
这是一顶年岁久远的窑洞,窑洞外的墙皮,已经根本看出泥土的颜色, 黑乎乎的墙面像是被烟火熏过一样,低矮的栅栏门,根本不能称之位门,轻轻抬腿,就能一脚迈过去。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呆呆的坐在门槛上, 看到王明
见领着一群人走进院子里,老人着急从门槛上站起来,奈何手上实在是没有劲,挣扎了半天,一屁股从门槛上滑落下来。
“老不死的,找什么事摔断了胳膊,摔断了腿,我可不伺候你们”一个站在院子里吐着花生皮的矮矮胖胖,像是个大冬瓜一样的 婆娘,冲着跌落在地上的两个老人恶狠狠的嚷嚷着。
王明见顾不上跟李春霞等人打招呼,急忙跑到老人身边,将老人搀扶了起来。
“爹,娘,你们坐在那里就好了,想起来走走,就喊我,别摔疼了。”王明见心疼的嘱咐着。
“老不死的的,成天吃饱了蹲着,活着干什么,一点用没有”矮冬瓜叫嚣着,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花生,连抬头都没有抬头。
“你怎么能这么跟老人说话呢”倪鸿听到这个无德婆娘的话语,顿时来了脾气,冲着婆娘喊了一句。
婆娘一惊,顾不上嚼花生了,张着嘴吧看着面前的这群人。
王明见这个死鬼,今天来家里这么多人,怎么不跟自己打声招呼关键是这些,穿戴打扮不像是农村人,难道是县城的干部来了
王明见从深圳回来后,村里恰逢举行换届选举,山村的壮劳力几乎都跑到外边打工去了,见过世面的王明见,当仁不让的当上了村里的村支书。
王明见 婆娘矮冬瓜可不愿意了,当这个村支书有什么好呢,一分钱 好处拿不着,还经常到镇上、县上开会耽误工夫,这还不说了,前几天说是参加一个什么村支书的婚礼,愣是把家里的两只大公鸡宰了为了这件事情,矮冬瓜跟王明见好一个闹腾。
矮冬瓜看清是倪鸿冲着自己说话后,一声也不敢言语,灰溜溜的窜回到了屋子里。
三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在院子里玩着泥巴,看到倪鸿等人到了院子里后,好奇的打量着倪鸿等人,倪鸿冲着几个孩子摆摆手,示意几个孩子到身边来。
“来,这是给你们的礼物。”倪鸿拿起手边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些面包和香肠,塞到了几个孩子手里。
这些食物,是老陈准备的,唯恐在山上考察的时候,不经常走山路的几个人会感到劳累,用来给倪鸿等人补充能量 ,善良的倪鸿,看到骨瘦如柴的孩子,忍不住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
“大叔,大娘,你们好啊。”李春霞拉着天天的手,来到了两位花白头发的老人面前。
天天知道,面前这 两位老人,是自己的 姥姥和姥爷。
两位老人呆呆的看着面前 孩子,喃喃自语道;“我们家天天应该跟你一般大了,不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连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说完,两位老人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当年王明芳带着天天回到村子的时候,惧怕儿媳妇的两位老人,执意要把天天送给别人,王明芳无奈,只得连夜带着天天走了。要不是当年鬼迷心窍,非要把天天送给人家,闺女也不会横死他乡吧
后悔有什么用闺女死了,外甥被别人领养了,不过据儿子说,领养天天 的是一位心眼非常好的姑娘,这样也好,比让孩子跟着自己受罪强。
王明见招呼着众人喝着茶水,不好意思的对倪鸿道歉。
“大姐,你别跟孩子娘一般见识,她就这脾气,没有念过书,脾气又大的很,说话又不过脑子,虽然说话冲的很,家里的活计还指望着她忙活”王明见无奈的摇摇头。
能怎么办呢就这么个条件,婆娘粗鲁无礼,动辄与两个老人吵闹不休,自己根本管不了她,唉,丢人丢到这个步数了
倪鸿摇摇头,深深的替王明见感到不值。
这么个通情达理的男人,竟然会找这么粗鲁、没有素质的婆娘
如果家境宽裕,不是为了延续香火,谁会找这么个女人呢穷汉不择妻啊
王明见回头,看见站在爹和娘面前的天天,急忙跑到了天天的面前,一把将天天紧紧的 搂在怀里。
“爹,娘,这个孩子,就是我妹妹的孩子,他是天天啊”王明见哭着跟两位老人说道,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两位老人听到王明见的话,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慢慢的流了下来。
面前这位长相清秀,说一口好听的 普通话,穿着打扮干净利索又好看的少年,竟然就是自己的亲外甥天天
王明见的三个儿子也围了上来,天天的干净、阳光,与三个黑乎乎、脏兮兮如同泥猴一样的孩子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姥姥好,姥爷好”天天伸出手去,将两个胳膊揽住了两位老人的脖子。
老人咧着没有牙齿的嘴吧,哇哇的哭了起来。
“天天啊天天,姥姥和姥爷对不住你啊,你那么小,就跟着你娘外出打工了,姥姥和姥爷太没用了,不能保护自
己的孩子”老人羞愧的哭泣着,任凭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王明见擦擦泪水,安慰着两位老人。
“爹,娘,天天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别哭了,好好跟天天说说话,过一会,让天天到明芳坟前烧烧纸,让明芳见见孩子”王明见不敢再说下去,转过脸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大姐,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唉,要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怎么舍得让天天离开我们”王明见低头说着话,不敢看倪鸿的眼睛。
王明芳的 事情,倪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情,跟王明见没有多少关系,家里本来过的清苦,又有个不省事的婆娘,幸亏天天没有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当年春霞坚持抚养天天的事情,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王书记,别自责了,这件事不在于你,不过你这个婆娘真得好好管教管教她这么闹腾,对老人孩子来说,阴影太大了”倪鸿故意提高了声音,冲着窑洞说着。
站在门口偷听的矮冬瓜,一声不敢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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