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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遍地金黄。
星期一的清晨,苏晴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像是在提醒她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她牵着儿子肉嘟嘟的小手走在去幼儿园的小道上,两只大脚和两只小脚并排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她的心脏。
早上起床,身边照例空空如也。罗绍飞又是彻夜未归,打电话一直关机。
熬粥时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她前天收到的神秘短信,心里反复纠结着要不要去短信上提到的那个地址看上一看。
她害怕看到真相,又渴望真相。
如果罗绍飞不爱她了,她也决不纠缠,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舍不得儿子。
她咨询过当律师的好友,像她这种没工作的家庭妇女如果提出离婚,孩子的抚养权是不可能归她所有的。
除非除非找到老公出轨的证据。
她是个安静的性子。
不想像新闻里的当事者一样抓个奸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即使要找证据她也想自己完成。
走得心思太多,没注意锅里的粥沸了出来把火给扑灭了。
刚起床的婆婆去厕所时路过厨房,听到动静朝里面看了一眼,立即沉下脸来把她训斥了一顿。
无非是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些数落,什么“光知道坐吃等死不知道挣钱的辛苦”、什么“烧个饭都不会,大学是怎么读的,娶了你还不如娶个保姆”、“整天就知道哭丧个脸给谁看,难怪绍飞不待见你”诸如此类。
苏晴已经听得耳朵起了茧子。
以前还会为自己争辩两句,可耐不住婆婆在罗绍飞面前演苦情戏。罗绍飞听了歪曲后的事实,一开始甩脸子给她看,后来干脆大声指责她,她不服,两人便吵起来。
儿子罗辑看到爸爸一副要打妈妈的架式,吓得躲进床底下哭。苏晴见儿子这个模样实在心疼,下次婆婆再数落她,她便忍下了。
谁让她没有工作一直靠人家的儿子养活呢。
好在儿子上了幼儿园,适应了一段时间已经喜欢上幼儿园的生活。
她决定去找个工作,先从经济上独立起来。
即便离婚,她也有了争夺儿子抚养权的资本。
“妈妈,你笑什么”儿子罗辑扬着头眨巴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苏晴蹲下来择出掉进儿子兜帽里的落叶,摸摸小脑袋,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妈妈在畅想未来。”
“未来是什么样子有我吗”爸爸对妈妈的态度,让他明显感觉到妈妈不快乐,隐隐猜出父母的离婚倾向。他虽小却什么都懂,幼儿园的小朋友有几个是单亲家庭的,他经常跑去了解他们爸妈离婚前的情况。
虽然,他也爱爸爸,可他更不想离开妈妈。她的未来一定要有他。
“当然有我的宝贝儿子。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这算是一句她对儿子的承诺吧。以后的日子即便再难,她也要跟儿子在一起,决不会留下儿子让他伤心难过。
罗辑放心的咧开嘴笑起来“妈妈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苏晴温柔的抱住儿子,身后传来脚步声。
“罗辑,这个胖子是你妈妈”一个打扮时尚的小男孩走到罗辑旁边,一脸不屑的望着苏晴。
罗辑俊俏的小脸立即紧绷起来,双目瞪圆凶狠地推了小男孩一把“你说谁是胖子你妈才是胖子。你们全家都是胖子。”
苏晴想不到儿子反应这么大,立即把他拉到身边,抱歉的看了一眼跟在小男孩身后的高个男子。
她知道自己身材走了样,从儿子出生后就在微胖界混了。小男孩虽然说话不礼貌,却也没说错。
她就个胖子。
苏晴无奈地在心里讥讽着自己。
小男孩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又遭到语言打击,一时涨红了脸,挥着小拳头要来揍罗辑。苏晴快速挡在儿子身前。
她一个大人不能跟小孩子计较,更不能让别人在她眼皮底下就这样欺负了儿子,只能让拳头打在自己身上。
高个男子及时出手,握住了小男孩的拳头。
“郭子涵。”他这一声吼不仅震唬住了要打人的小家伙,还把苏晴吓了一跳。
她抬头去看拔刀相助的“英雄”,慌乱的眼神落进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里,一时忘记了说话。
郭子涵在短暂的安静后回过神来,红着眼睛要挣脱自己被禁锢住的小手。
“放开我,放开我。你凭什么不让我打回去。罗辑说你是胖子,说你是猪,你没听到吗”
罗辑立即从苏晴身后探出脑袋来为自己辩解“郭子涵你不说谎能死”
高个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罗辑,又看了眼护犊子的苏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了句抱歉,匆匆把郭子涵夹在胳膊底下,不顾他玩命挣扎强行送进了幼儿园。
苏晴担心儿子到了幼儿园受委屈,对儿子嘱咐了几句小朋友要友爱团结之类的废话,还是不放心那个彪悍的小男孩会欺负了儿子,跟着进了教室向老师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误会,希望老师能格外照看一下,别让两个孩子再打起来。
那个送郭子涵进去的男人悄悄在郭子涵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本来还愤愤不平的小家伙红了眼睛,安静下来。
苏晴跟儿子道别后躲在门外,悄悄观察了十几分钟,见儿子和郭子涵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乖乖的跟着老师在学儿歌,这才慢慢走出了幼儿园。
路过楼道里的玻璃门时,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毫无线条的轮廓几乎把她框成一只水桶。曾几何时,她也是校园里倍受瞩目的窈窕淑女,自从嫁给罗绍飞后,她却把自己活成了一条毫无志气的寄生虫。
她不想再做这样的自己。
苏晴拿着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信息上的内容,融通大厦b座1909。
站在1909门口犹豫良久,她最后还是转身离开,默默走进了电梯。
当她出现在罗绍飞的公司时,面对员工们表面上的客气与私底下的交头接耳,她竟生出一种自我嫌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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