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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从相国寺仓促回宫,自然会有人来打听其中缘故,因此梁照水在相国寺受伤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因金明池之事、因彭荣案、因反贼高大山,梁照水在开封城的名头不小,一提起这位秦探花的表妹,知之者甚多。再加梁照水与那些勋贵小公子们曾患难与共,他们一听说梁照水受了重伤,如晋阳侯世子张泗、兵部尚书之子孙年等皆派人送了各种药材来慰问梁照水,就连莘王赵植也送了一堆当归、何首乌等补血的药材。除此之外,兵部官员家中的女眷,如祝英、詹琪等人也纷纷来慰问。
石北忍不住道,“梁姑娘这人缘,实在太好了”
陆管事带着采兰一起过来,采兰入内照顾梁照水,陆管事则忙着接收各个府邸送来的礼品。
收礼是好事,但陆管事也发愁,等梁姑娘伤好后,给各个府邸的回礼是一大笔支出,大人这几个月的俸禄又没了。
萧如韶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太医医术再高,终归是男子,尤其是伤在胸口,也不太方便查看。
“萧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贼子的道。如果下次再遇到,我就躲得远些。”梁照水躺在床上,萧如韶掀开她的衣衫,查看伤势。
外敷的药,是何姑姑给梁照水涂上的。萧如韶皱着眉道,“你并非冲动行事之人,照儿,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不要像你那表兄一样,总让我不说他了。”一提秦继珉,萧如韶就生气。
房内只有梁照水和萧如韶,采兰这会儿去煎药了。梁照水也不隐瞒萧如韶,直接道,“孟朝答应我,会帮忙一起救萧伯父。”
“那你答应了嘉禾县主何事”孟朝与萧家并无往来,怎会救萧家,萧如韶当即猜到,可能是梁照水与孟朝私下谈了什么条件。
梁照水道,“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我一个种花的,身上能有什么值得嘉禾县主看上眼的。而且,我和嘉禾县主都从杭州来,县主有段时间还住在我家,可能是她觉得萧家的遭遇,与她相似吧。都是遭人陷害,无辜蒙冤。”
萧如韶看完梁照水的伤口,又帮她衣衫合上,“你们表兄妹两真像,尤其是骗人的时候。”
“我才不像秦继珉那混蛋,会把岳父一家子都送入大牢,这么缺德的事,他是怎么干出来的”梁照水气愤道。
萧如韶便将这几日在太师府做贼的事,告诉了梁照水。
梁照水沉思道,“确实像秦继珉的行事作风。萧姐姐,我有个大胆的猜测,秦继珉将萧伯父送入大牢,会不会是为了保护他”
萧如韶回想起之前萧侯府被监视,还有阉党对萧家的虎视眈眈,梁照水的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能。“也怪我爹平日口无遮拦的,得罪了不少权贵,他们现在明哲保身,都不愿为我爹向官家求情。”
“萧姐姐,我想好了,实在不行,我就去劫狱。”劫狱二字,梁照水说得很小声。
“不可”萧如韶制止她,“如果是这样,我爹会死在大牢。你让段二他们别乱来。”
段二他们的存在,梁照水对萧如韶是如实告知的,这也是萧如韶信任梁照水的地方,她可以不信任秦继珉,但她绝对相信梁照水。
梁照水道,“我有分寸的。”毕竟在开封皇城,不到最后一步,这招下下策,决不能使用。
“你这回伤得重,就好好待床上养伤。我会每日来看你,给你换药。蒋太医开的方子很好,你要按时喝下。”萧如韶替梁照水盖好被子,“那些堆在外头的补血药材,需适量服用,你这身子目前经不起大补。”
“我都听萧姐姐的。”梁照水乖巧道。
这时,采兰端了药进来。
萧如韶接过药,亲手喂梁照水喝药。
采兰站一旁。
药喝到一半,下了早朝的七公子朝服未换,就赶来看梁照水,“可好些了”
梁照水撒娇喊痛。
萧如韶笑着将剩下的药给七公子,“劳烦赵大人了。我也该回去了。”
“张顺,送一下秦夫人。”七公子吩咐道。
“多谢赵大人。”萧如韶走了出去。
七公子则坐在梁照水床前,喂她喝药。
梁照水道,“我这十天半月下不了床,算是半个废人了。”
“哪有这么咒自己的。昨晚伤你之人,我已派人去查,天子脚下,皇家寺院,若贼子肆意而来,朝廷威严何在”七公子面带愠色,朝堂上不顺心,看到梁照水伤成这样,他心里更难受。
伤她的是嘉禾县主,怎么查梁照水心道。
药喝完了,七公子将碗递给采兰。
“萧家的案子,官家不让我插手。”七公子自责道,“如果我救不了萧侯爷一家,我还当什么官”
“本姑娘认识的元和,可不是这样的。你是赵大人啊,在我眼里,赵大人无所不能。”梁照水将刚刚萧如韶告诉她的事,也告诉了七公子,“我那秦表兄,做事常常出人意料,我赌他还留有后招。”
秦继珉每天晚上在太师府做贼七公子听后,也是诧异。
梁照水继续道,“你不当官也好,等我伤好了,你就同我一起回杭州,嗯,到时还有四叔,县主姐姐,我们都住在一起。对了,我们把哲儿也带回去,就算哲儿这辈子稚子心性,我们也可以养他一辈子。噢还有阿夏阿冬,他们也要跟我们走”
七公子被她逗笑,“带这么多人回杭州,梁家都住不下。”
“别笑,说真的,我爹不仅种花种的好,还喜欢到处买宅子。不止在钱塘,富阳也有宅子。”梁照水提及胖老爹一脸骄傲,“我爹最疼我了,养我们这么多人,他不会拒绝的。”
“你想让本官做你家的上门女婿”七公子揶揄。
梁照水道,“只怕你不肯纡尊降贵。”
七公子抬手,抚上梁照水的侧脸,“为了你,我愿意。”
梁照水心跳一加快,伤口更疼了。
七公子察觉,“你再睡会儿吧。”
梁照水拉着七公子的衣袍,七公子宠溺道,“我不走,快睡吧。”
闻着熟悉的书卷气息,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梁照水很快睡着了。
七公子留采兰在旁伺候,自己则走了出去。
院子里,何姑姑在晒衣服。
妙静仙师坐着,同何姑姑聊天。她们主仆两远离宫苑争斗,早已适应了平淡的生活。
“仙师安好。”七公子抱拳行礼。
妙静仙师道,“我这儿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日个一早开始,送礼的人就不断。不是什么侯府世子,就是什么重臣之子的,各个都有来头。想不到我们照儿啊,在开封城内声名远播。”
七公子转头看石北,石北回道,“那些小公子们送来的礼,确是给梁姑娘的。”
“将这些礼品一一记录成册,日后再还回去。”七公子一边训斥石北没有阻拦送礼的人,一边对妙静仙师致歉,“打扰仙师清净了。”
“我无妨。”妙静仙师面容和蔼。
何姑姑道,“那些小公子们同照儿交好是看重我们照儿,只是些补血的药材,也非什么贵重的物件,我们照儿受得起。即便日后我们照儿嫁了赵大人你,就这事也得照儿自己做主是收下亦或退回。”
就这样,七公子被何姑姑数落了一顿。
张顺、贺丰等护卫在一旁看热闹,大人日后在家里的地位堪忧啊,不仅有荣安县主护着,现在又多了仙师和何姑姑。
今日王少宰主审萧家案子,七公子本该去现场,但今早得了官家的训斥,他便不能再管这桩案子了。故七公子人虽在相国寺,却一直想着萧家案子的进展。好在太子和康王去了,有康王在,多少能顾着些萧家。
这时,一个护卫过来对张顺耳语了番,张顺脸色一变,忙向七公子小声回禀道,“公子,童太师回京了。”
朝廷派了童太师去太原,再加上来回的路程,这个时候童太师也不该出现在开封城内,到底是怎么回事七公子匆忙向妙静仙师和何姑姑辞别,随后喊上张顺、贺丰等人,前往大理寺。童太师都去了,即使惹官家不悦,他也得去。
妙静仙师道,“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何姑姑道,“您都在这了,再大的山雨,您也管不了了。”
“先帝虽对我凉薄,但我终是他的结发之妻。我也实在不忍心,看着他的江山毁于阉人之手。”妙静仙师伤感道。
“您啊,就是瞎操心。那么多的皇家子弟,岂会守不住先帝的江山。”何姑姑开解道。
等晒完了衣服,何姑姑就坐在妙静仙师身边,陪她聊天,“奴婢瞧那个嘉禾县主孟朝,心高气傲的,虽穿得一身富贵,奴婢说句您不愿听的话,您那侄孙女,还不如照儿呢。”孟朝身为晚辈,不来请安,何姑姑就这点看不惯孟朝。
妙静仙师道,“我这姑祖母,不仅被废,就连先帝也死了,还有什么希望。孟朝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若想入主后宫,一个即将登基的太子,是她的首选。念在她是我们孟家的孩子,我本想多劝她几句,可看来,她是不愿领情的。人各有命,该有泼天富贵的,逃也逃不掉。若没这命的,如我,即便曾母仪天下,最后不也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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