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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的案子一搁再搁,纵使阉党想早点结案,但官家眼下哪有心思管这些,他只想让太子赶紧登基,他自己南逃避祸。再加秦继珉三两言语的,在旁加柴添火,让官家感觉敌军不日就要攻打过来了。
这半个月,梁照水的伤势渐好,也能下床走路了。不能走、不能动的日子,实在把她闷坏了。七公子将梁照水接回府的时候,妙静仙师和何姑姑还舍不得梁照水走,大半时日的相处,她们已经把梁照水当做亲人了。
赵府与萧府之间挖的地洞,是极为隐秘的事,但七公子没隐瞒梁照水,带着她自由出入,去见秦继珉。
秦继珉的脸色愈发苍白,解药没研制出来,而童太师责怪玉汋办事不力,就当惩戒,不给他解药,让他继续痛苦。
太原和谈的事,还未等七公子去查证,敌军就真的攻打过来了。东路敌军渡黄河,直逼皇城。
官家大怒,将童太师大骂了一通。
京城告急,城内人心惶惶。
梁照水已经整整好几日没看到七公子了,问了石北,才知陪着太子,不,现在是新任官家去守城了。当年太上皇登基的时候,白家人道贺,曲乐繁华,这会儿太子登基,什么礼乐,什么排场,都省了,估计太子自己都不想这么仓促登基。太上皇逃跑的时候,还不忘派內侍将秦继珉带走,可秦继珉一副活不长久的样子,到哪里也是死,便随他了。
“府中挖的地洞,连接到城外,若城破,你们逃出开封,往南边跑。”秦继珉声音虚弱,对萧如韶道,“你先收拾,等你爹他们回来,就一起走。府中的下人尽快解散,让他们也各自逃命。”
萧如韶一愣,他们萧家这么大的罪名,他爹怎么能出牢房
秦继珉道,“太上皇和童太师他们都跑了,谁还管你爹什么罪名,现在开封官家最大,他下令释放,谁敢多言。”
这一桩萧家的案子,来得莫名,结束的也莫名,自本朝以来,就没有这样草草结案的,当然,本朝一百六十年,也没见哪位皇帝落荒而逃,连皇位都不要了。
“梁照水,还愣着,一起去收拾。”秦继珉催促道。
“我不走。”梁照水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再说,我走有什么用,七公子,贺大哥,石北他们都在,我岂能一个人逃走。”
秦继珉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姓赵的死活,他定会与开封城共存亡,城破就殉国,怎么,你留着给他收尸”
“还能给你收尸呢。”梁照水反驳道。
“你们两别吵了。”萧如韶劝架,“我觉得照儿没错,我们虽不是男子,但国难当头,我们女子也能尽一份力。夫君,我们萧家世代为国战死沙场,如果爹和弘稷回来,他们定会选择披甲守城,而非出逃苟活。”
“哈哈哈,不愧是本侯的女儿,没错,我萧家人,宁死不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被关在大牢的萧侯爷、萧世子、小郭氏、萧如华等这会儿正好走过来,萧侯爷道,“蛮夷之兵何惧之有,哼,他们还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小郭氏脸上挂着泪,估计在来的路上,已经劝了无数次,萧侯爷去守城她劝不住,可她儿子弘稷还小啊,还是萧家唯一的世子,他不能死。
“委屈岳父白白挨了这顿牢狱之灾。”秦继珉行礼,“小婿也是逼不得已,童太师拿照儿和如韶性命相逼,小婿思前想后,只有出此下策。”
萧侯爷是个武夫,不懂其中弯弯绕绕,但七公子将他放出大牢,也跟他分析了朝中局势,如果萧家要全身而退,只能在童太师回京之前,先安个罪名,而且这罪名不能小,越大越离谱的罪名,才能有转机。这不拖着拖着,敌军就来了,也不用再想对策了。
“是本侯错怪你了。”萧侯爷扶起秦继珉,一家人冰释前嫌。
萧世子道,“姐夫,我就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其实我们这段时间在牢房,吃得好,睡得好,都胖了好几斤。”
萧世子这话说的是实话,有太子和康王发话,谁敢不小心翼翼伺候着萧家人。
“可惜让阉贼跑了。”秦继珉惋惜道,康王和七公子的布局,再加他和七公子联手,如果敌军不打来,这次定可以扳倒童太师这一伙阉党。
“就让阉贼再多活几日。”萧侯爷简单与家人说了会儿话,饭也不吃,回房穿上盔甲,带上儿子萧弘稷,准备去守城。
“侯爷,我们稷儿还未成人,他是您唯一的儿子啊。”小郭氏拖住萧弘稷,哭道,“稷儿,娘求求你,别走。如果要守城,娘代你去”
“他是我萧家子孙,躲在这里算什么”萧侯爷决绝道。
萧世子道,“娘,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等守住了城,我就回来”
萧如华哭得泣不成声。
“如韶,你劝劝你爹和弟弟。”小郭氏只能求助萧如韶。
萧如韶道,“城破之日,我们都难逃一死,与其死得憋屈,不如拼死一搏。爹,女儿也是萧家人,我陪你们一起去。”
梁照水看着感动,“萧伯父,再加我一个”
“你们去守城,怎么不跟我商量下”秦继珉拉住萧如韶和梁照水,一个两个的,又不是什么好事,都往前凑。
“照儿,你就别去了,你没读过兵书,打仗并非儿戏。”萧如韶道。
梁照水道,“好吧,我去了,可能就添乱了。我在家,等着你们凯旋。七公子在封丘门,如果你看到他,把这平安福带给他。”
萧如韶收下,封丘门是开封外城门,敌国攻打皇城的第一关,如果封丘门没守住,内城兵力孱弱,根本挡不住。赵大人定是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城破之日,怕是萧如韶看向梁照水,“照儿,你要活着,万一,我们这么多人,总要留一个给我们收尸的。”
梁照水哽咽道,“萧姐姐,我开玩笑的,我不收尸,你们都要活着。”如果是平时,梁照水可能会劝说,打不过就跑好了,但守城的人一跑,城内万千百姓,成为敌军的鱼肉,任其斩杀。大义面前,梁照水两难抉择,她刚说到七公子在封丘门,即便萧姐姐不说破,她也猜到了,七公子这回没有退路。
萧侯爷带着萧家姐弟走了,小郭氏和萧如华哭成了泪人。
秦继珉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苦笑,“走吧,走吧,到时夫妻黄泉相伴,也好。”
桑枝道,“姑爷,姑娘走之前,交代了研制解药的几种配方,奴婢们会一一尝试。”
“有劳。”秦继珉也想快点解毒,这样,他能助萧家人一臂之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一个昂藏七尺男子,妻子去守城,他则躲在府内,这不是天底下的大笑话吗
“萧如华,别哭了。”梁照水道,“他们去守城,我们也不能闲着。”
兵部官员家的那些女眷,祝英、詹琪她们想筹备粮食,缝制冬衣,即便上不了战场,做后勤也行。她们来找梁照水,梁照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把七公子府上的所有银两都捐了。萧如华收起眼泪,傲慢道,“我也是萧家人,还能让你梁照水瞧不起了。好,我也加入。”
“早去早回。”秦继珉见大势所趋,梁照水这架势,拉也拉不回来了。
梁照水带着萧如华,与祝英、詹琪她们会了面。地点约在丰乐楼,由丁四姑娘。昔日痴缠表兄的丁四姑娘,在国难之际,也抛弃了往日恩怨。
祝英看到萧如华,惊讶道,“开封城那些贵女,听到敌军来了,只会吓得哭。萧二姑娘不愧是萧家之女,虎父无犬女”
祝英曾去请过开封城那些所谓的贵女,都这会儿了,应该不会再存什么尊卑礼法了吧,能为国出一份力是一分,哪知那些贵女都不拿正眼瞧她,气得祝英大骂她们冥顽不灵。这时候萧如华这贵女出现,无疑让在场的人对萧如华佩服万分,而萧如华何曾受到过这样众人赞赏,心里暖暖的。
詹琪道,“梁姑娘,你出的银子最多,这事你来拿主意”
“对,都听你的”连最富有的丁四姑娘,也不得不承认,看着这梁照水其貌不扬的,没想到出手就一大笔,丁家经营丰乐楼,也算日进斗金了,也不及梁照水随手一捐。
“我只会植梅,哪会这些。我看,还是祝英最合适。”梁照水有自知之明,“银子不够,我再去搬点。”
此话一出,萧如华、丁四姑娘、詹琪等众女眷又一惊,这梁照水到底有多少银子。
“都是些身外之物,不碍事,不碍事。”梁照水也没法跟她们说,这些都是秋伯留给她的钱财,将钱用到此时,正好。而且,这些钱财,来路不明,她问过段二,看段二支支吾吾的,梁照水就知道了,这些钱财,应该不是什么好的营生得来的。梁照水也不敢一下子都拿出来,数额这么大,不仅把她们吓死,她自己还无法解释,这样分批捐出去,分散开来,刚好支撑所需,也就没这么引人注意了。当然,这些钱财只是秋伯藏在开封城的一部分,据段二说,在宜兴、在杭州等其他各地也有。秋伯藏钱财的本事,就跟梁老爷买宅子一样,时不时的,给梁照水惊吓。梁照水这才明白,孟朝为何对她痛恨至此,孟朝辛辛苦苦报仇,结果,所有的好处,都落在她梁照水手上,估计孟朝也有耳闻这笔钱财,但人算不如天算,秋伯死前交代了段二,做了部署,孟朝是一个铜板都没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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