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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何老问道。
“我刚才听到大家的话了。”汤愿小声地说,“现在,患者们植入的脑模是在初代脑模基础上研发的,对吗”
“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汤愿摸摸下巴“启新跟我讲过,我的脑模是可以接到科研所控制系统的,就是说我的脑模和现在的大家用的脑模属于同一个家族。”
何老先生失笑“也可以这么说。”
汤愿嘶嘶两声“方才有人说,要让系统回到初始状态,需要一个相对应的初始代码。对吧”
“对。”何老皱皱眉,“对虽然对。但是因为上一次被黑客攻击的时候,系统自主启动了最终防御,因此损失了一部分数据。初始代码也在里面。虽然小杭把数据恢复出来,但都是无序的。数据被打乱了,我们只能人工排序。数据好说,排序多少次都没问题。但是代码不行。只有在使用代码的时候才知道它的对与错,但是修改系统设定只有一次机会,谁敢保证现在的代码是正确的”
汤愿歪歪头“啥意思”
“这个你看啊,好比你手里有十张卡片,我按照顺序从一到十排列好。然后把十张卡片放在盒子里,盒子被上下左右使劲摇晃了很久。在打开盒子之前,你能保证盒子里的卡片顺序还是从一到十吗”
汤愿使劲地摇摇头。
“使用代码修改系统设定的机会只有一次。怎么办”
汤愿眨眨眼,舔舔嘴唇“何伯伯,我想说的好像跟你说的不是一个事。”
何老搞不懂了。这小丫头到底要说什么
汤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个是柳伯伯到科研所之前做出来的。他到科研所之后脑模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做出来的对吧”
何老觉得问题又绕回去了。
汤愿继续说道“我脑袋里这个好比是祖宗。你们科研所做出来的是太爷爷、爷爷、爸爸、儿子、孙子”
听着她不伦不类的比喻,何老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然后呢”
“然后。虽然不一样,但是哎呀,这个好难讲。就是说,我的这个脑模是祖宗啊,这个脑模可以连上你们科研所的系统啊,所以他们有血缘关系啊。小辈儿的摔伤了
,有病了,祖宗可以给它们输血啊。”
听到这里何老才恍然大悟“你这孩子。你直接说,初代脑模既然能连上科研所的系统,说明他们是同一系列的。那么,初代脑模里极有可能有一个初始代码。这么简单的事,什么太爷爷,祖宗的,都把我说糊涂”何老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汤愿。
看来这位伯伯是明白了。
会议室里,专家组和院方的医生们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中,房门忽然打开,何老先生拉着汤愿急匆匆走进来。兴奋地吵嚷着“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何老先生将汤愿推到前面,说“小汤现在所植入的脑模就是初代,甚至比我们科研所研制出来的那个第一代还要早,我相信在这枚脑模里一定有一个初始代码。只要我们拿到了这个初始代码,就可以让系统回到初始状态。”
听到何老的这番解释,所有人先是愣了几秒,随后欢呼险些掀开了屋顶。
“等等。”有一位专家站起身来,很理智地说,“现在整个系统已经被王斐控制了,我们无法将汤愿的脑膜跟我们的系统连接在一起。除非再给她动一次手术,将脑模
取出来,放到我们的读取器里。”
汤愿觉得这不是问题“没关系啊,那就再做一次手术好了。”
这时候,何院长缓缓站起身,说道“我不得不给大家泼一盆冷水。汤愿的情况我非常了解,她已经经不起再一次手术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如果要取出她脑内的脑模,那么她的海马体将会受到永久性损伤。换句话说,我们不得不摘除她的海马体。”他的目光在为一位专家的脸上扫过,“在座的诸位都是专家,我相信你们明白没有海马体意味着什么。到时候,就是往她脑子里塞一百个脑模都没有用,她这一生都会是一名顺行性失忆症患者。”
新的希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抹杀,方才的那一阵欢愉就像是假象一般。汤愿看着一张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出了比方才更凝重的神情
柳伯伯,现在要怎么办
这一晚,柳研司一直在协助莫宁寻找王斐的下落。一夜过去了,仍然没有什么眉目。莫宁的脾气已经臭到了极点。
接近黎明时分,搜查令终于下来了。莫宁带人打开了王斐的家门。
上午11点,柳研司赶回医院告诉汤愿,莫宁那边已经有了头绪,圈出了王斐藏匿
的大概位置。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抓到人。
但是,王斐给出的时间限制是今晚十点。
来得及吗
汤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我听说一个小时后配型结果就会出来。”
如果配型成功,王斐就会交出脑模系统控制权。如果不成功
中午十二点整,莫宁带人突破了一间老旧公寓的房门。这是王斐前妻名下的一处房产,过于老旧也没有卖是等着动迁。刑警们在这栋公寓里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王斐来过的痕迹,就在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莫宁突然说“等一等。”
莫宁返回闭塞的小卫生间里,使劲嗅着里面的空气。空气中充满了霉味和潮湿。他蹲下身把地漏网拿下来,漏网非常干爽并没有任何异常。他的手指尽可能的向下水道深处探去。几秒钟后,收回手指“这栋公寓空了多久了”
有人回答“至少有六七年了。”
莫宁站起身来,向大家亮出他刚刚摸过下水道的手指“是湿的,这孙子肯定来过,临走之前把这里清扫的非常干净。找他刚走,一定就在这附近。”
所有人都离开了这栋公寓。
莫宁关好车门看了一眼腕表,1245。他打了一个电话到医院方面询问配型结果。
此时,专家组的人还有医院方面的人都在等待着这个结果,会议室里仍旧是死一般的安静,何院长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大家紧张地看向他。
何院长接听电话后只嗯了一声,随即放下手机“配型失败。”
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了,会议室里失望又绝望的叹息一声接一声。柳研司看向书写板上的a、b、两套方案,跟其他人一样犹豫不决。两百个人的是生命,一旦失败,谁承担得起
何院长悄悄看了汤愿一眼,她也在看着老院长,微微一笑。这个笑容,让何院长无地自容。
汤愿转回头来对柳研司说“这屋里有点闷,你能陪我到后院走走吗”
今天的温度升高了些,院子里的阳光正好,在这时候散步也是正好。两个人走到小亭子前面,汤愿停了下来,拉起柳研司的手,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柳研司“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嗯。”
柳研司笑了笑“想说什么”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柳研司愣了“怎么忽然”
“你先回答我,你愿意吗”
柳研司竟然也有脸红的时候“愿意,当然愿意。”
汤愿幸福地笑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只能点头,不能摇头。”
柳研司的心沉了沉“你想让我把国籍签回来吗”这可能有点麻烦,需要很多时间。而且,还有詹姆斯
汤愿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说“不是的。”
“不是国籍问题那是什么”
汤愿忽然笑弯了眉眼儿“你真是太帅了”
柳研司哭笑不得“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汤愿贪婪地盯着柳研司的脸看,“其实,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柳研司愈发搞不懂自己这个新鲜的女朋友在想什么了。
汤愿说“当初,柳伯伯知道你急需脑模,却把脑模给了我。我是幸运的。可是换
个角度想,柳伯伯为什么没有把脑模留给自己的儿子呢”
“因为你更需要。”柳研司说。
汤愿点点头“对,柳伯伯是把脑模留给了更需要的人。我相信,即便这个人不是我,柳伯伯的选择也不会变。”
“汤愿,你想说什么”
汤愿上前一步,浅声软语地说了很多话
柳研司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汤愿忽然踮起脚拥抱着他,这一刻,柳研司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在他耳边低语“其实,我也很害怕。可是你看,在两百个生命面前,我的爱情算什么呢”
该死的,我该怎么说服你
是啊,在生命面前,他们的爱情不算什么。
他紧紧抱着汤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柳研司带着汤愿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何院长和专家组的何老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尽管他无法表达这种情绪,仍然掩盖不住发自内心的痛苦。
汤愿走到各位专家医生面前,说“我决定动手术取出脑模。”
没有人因为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感到高兴。一群老专家老医生都无地自容。他们学了一辈子,研究了一辈子,遇到困难的时候,竟让一个小女孩儿做出牺牲。
柳研司一直拉着汤愿的手,任凭周围有多少人在都不在乎,这一刻他必须这么做。
莫宁带着人搜索王斐的下落,得知汤愿的决定后,把电话打给何院长“再给我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就够,我一定能抓到王斐。”
何院长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莫队长,时间已经不够了,做手术要需要很多准备和检查。就算你抓到王菲,他也未必肯说。到那个时候再动手术取出脑膜,一切都晚了。两百名患者啊,这个结果谁都承担不起。”
莫宁在电话那边叫喊起来“两个小时都不行吗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汤愿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才刚刚稳定下来。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到最后付出代价的是她我怎么跟郑医生交代怎么跟柳研司交代”
何院长怒道“真的出了问题,我怎么跟两百个家庭交代”
就在这个时候,何院长的手机电话被人拿走了,回过头看见到了柳研司。
柳研司用何院长的手机跟莫宁说“我们之间,还需要什么交代吗我不需要,汤愿也不需要。你不要在意这边的事,抓心抓王斐吧。”
莫宁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时候,距离王斐给的时间限制只剩下七个小时。手术取出脑模至少需要三个小时,带着脑模回到科研所需要一个小时,使用读取器找到出事代码需要一个小时满打满算,他们没有多少富裕时间。
术前还需要做一些检查和准备,下午四点,汤愿换了手术服躺在移动病床上,由何院长亲自推着,送往手术室。柳研司一直跟在她身边,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在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汤愿忽然说“等一下。”
何院长停下来。柳研司上前一步。
汤愿的眼睛里泛起泪花,紧了紧柳研司的手“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不能让我只做你几个小时的女朋友。”她眼里含着泪,却仍然笑着,“答应我,就算我忘了你,你也不能忘了我。”
柳研司拼命咬着牙,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脸上浮现出怪异可怖的表情。这一次,汤愿没有害怕,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坐起身来,额头贴上他的额头,“一定要等我。”
“我发誓。”他哽咽着说。
几分钟后,柳研司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进了手术室。
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柳研司只能不断地回忆着汤愿的那些话,来鼓励自己坚持下去。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莫宁打来的。莫宁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我抓到王斐了,已经来不及了,是吗”
“他肯说出密码吗”
莫宁“”
在工作上柳研司从来没有动过私心,不管是愤怒、憎恶、怜悯、还是同情,他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案件中,但是这一次
“莫宁汤愿再出来就会把我忘了。可能一生都不会再记住我。”
莫宁沉默了半晌“你等我,我去陪你。”
放下手机,莫宁回身推开了审讯室的门。王斐正坐在里面,有三名下属正在审问他。但是王斐自从进来没有开过口。
莫宁走到他面前,说道“汤愿做了手术,把脑模取出来了。科研所的人会使用读取器识别初代脑模的原始代码,来取代被你篡改的密码。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知
道这意味着什么。”
王斐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突然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莫宁“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对,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休想骗我把那个密码说出来,到了十点,你就准备看着那两百个患者一起死吧。”
“你的女儿呢孩子怎么办”
王斐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一样,流了下来。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密码。”
王斐咬牙切齿地回答“别做梦了。除非你们马上为我女儿做移植手术。”
莫宁闭上眼睛,沉痛地吸了口气“王斐,我们已经联系到孩子的母亲,她表示会回来照顾孩子。至于你,好好赎罪吧。”
王斐然像疯了一样要往莫宁身上扑,因为座椅的原因根本起不来,但他仍然像挣命一般的挣扎着“你骗我你骗我你休想骗我说出密码。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这都是你们警察的伎俩。我可是很聪明的,想骗我门都没有”
有人过来按住发了疯的王斐,莫宁撇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审讯室。
从汤愿进入手术室之后,所有的事情都非常的顺利。然而,这顺利究竟是如何来的
,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人庆幸,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感到轻松。
几个小时之后,从汤愿脑子里取出的那枚脑模被送到了科研所。当赵华彬得知这枚脑模是怎么来的那一刻瘫坐在椅子上,脸埋在手心里许久许久都没有动静。
何老先生主持工作,使用读取器识别初代脑模初始代码,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个代码起到了效果,脑膜系统的操控权又回到了科研所的手里,他们修改了被王斐篡改的设定,那两百名患者陆续苏醒过来。
姚美曦走到赵华彬面前,使劲攥着他的手“现在没有时间难过,你必须出面安抚那些患者的家属。”
她听见了赵华彬的抽噎声
“华彬,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汤愿她但是你要搞清楚,你背后还有整个研究所的人,还有整个公司的人,你必须出面。礼物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去洗把脸。”
赵华彬只是呆愣愣的,一动不动。
姚美曦红了眼睛,张开双臂抱住他“华彬不管到哪里,不管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多了许久,赵华彬的手颤抖着回应了她的拥抱。
两百名患者苏醒后,家属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但仍然讨要一个说法。赵华彬和姚美曦出面,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他们双双朝着家属们鞠躬道歉,用最大的诚意保证今后的万无一失。只恳求大家,再相信他们一次。
何老先生认识赵华彬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他从没看过这个骄傲的人对谁低过头弯过腰。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赵华彬会懂得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离开了医院之后,赵华彬并没有跟姚美曦回科研所,他去探望了杭启新。
汤愿那边的所有事情,杭启新和郑敏仪并不知道。这是汤愿特意叮嘱过的。
杭启新看到赵华彬走进来,非常意外。
赵华彬的神色很疲惫,走到郑敏仪面前“能不能让我单独跟启新说几句话”
郑敏仪看了看杭启新,后者对点点头,她才离开病房。
杭启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郑敏仪,在房门关上的瞬间,看到她正在拨打电话。
收回目光,杭启新面色严正“你想我说什么”
赵华彬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该抓的都被抓了,包括王斐和陈丽娜。”
杭启新垂眼,他没办法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高兴。
忽然,病房门外面传来郑敏仪的喊叫声“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然后便是她急切的奔跑声,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赵华彬按住了杭启新要掀开被子的手“我告诉你都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赵华彬在杭启新的病房里足足谈了将近三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过什么。
郑敏仪回到医院的时候,汤愿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在加护病房里沉睡着。郑敏仪站在外面待了很久,柳研司一直在一旁等着。
郑敏仪慢慢转回身,看向他“你准备怎么办”
柳研司说“给我点时间,把国籍签回来。”
郑敏仪哽咽了几声“好。这段时间,我们会照顾好她。”
这时,莫宁急匆匆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机票我给你定好了,明天早上七点。”
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谢了。”柳研司拍拍莫宁的肩膀,“我得先回家收拾东西。汤愿这边”
不等他的话说完,郑敏仪推了他一下“有我们在呢。你回去收拾东西。”
临走前,柳研司深深地看了汤愿一眼等着我。
尘埃落定。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人,都没能逃过因果循环。
半年后,王斐和陈丽娜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准备用一生来复仇的孙铭也未能幸免
。
杭启新去探望他,孙铭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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