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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祈天村
方柔从未见过凌无心对自己有这样的眼神,嫉妒的发疯,讪讪开口道“五月是恶月、瘟月、毒月,蛇、蝎、蜈蚣、壁虎、蟾蜍五种毒虫开始活跃,魑魅魍魉也十分猖獗,疾疫蔓延,毒气四起,虽不至于全信,可他娘有此顾忌,也是可以理解的。”
五儿听此,抽回了被莫轻浅握着的手,头埋的更深了。
凌无心微微蹙眉,这孩子怕是也信了自己不详,对外人也很是排斥,方才莫轻浅的话本让他有所放松,方柔的几句话怕又让他心有戒备了。
莫轻浅不理他人,声音柔和,连面容上也尽可能不若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姐姐知道江湖中有人,不仅会用无毒入药,还会驯服它们,操纵他们,使其为己所用。那么是好是坏,皆可由自己控制,原本好坏不在毒,而在于人心。你可愿去学”莫轻浅本不是个无端好心的人,只是这孩子,何其无辜,偏偏要桎梏在人们无知中,不如就送他去宫家,真正的识毒、解毒、用毒,什么五毒儿,什么不详,在莫轻浅看来,都是狗屁。
五儿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告诉他,抬起头时看到的,又是个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姐姐,说他不是不详,说他可以学会控制五毒,说他也可以利用五毒做好人,曾经娘说的什么天神,在他看来,眼前的姐姐,彻底改变他命运的,才是真的天神。
五儿起身又跪倒在地,朝着莫轻浅不停的磕头,眼中大滴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五儿愿意,谢谢姐姐,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方柔眼中尽是不屑“天下论毒,自是宫家为最,就凭你”
“姐姐带你去宫家。”本是清冷的声音,在五儿听来,犹如天籁。
方柔想再开口,可见凌无心眼中已有不悦,立刻改了姿态“小弟弟你不要怕,我们是天下第一庄的人,在江湖上也是叫的上名号的,此行正要去宫家,他们看在我们面儿上,定会收你为徒的。”
贺思思一个白眼翻上天。
众人皆不言语,带了那孩子入村,想着总要与他母亲知会一声。
抬眼看向小村方向,村口木牌上雕刻着歪歪扭扭三个字祈天村,五儿开口细细道来。
此村名叫祈天村,似乎是四五年前才改的名字,之前叫什么,五儿已经记不清了,听村里的长辈说,大约是从一个叫天圣教的组织来到村里后不久,村民们都将天圣教的门徒视为天神的使者,这个小村镇也改名为祈天村,天圣教成为村中最神圣的地方,村民拿出他们全部的财物为天圣教建造神殿、圣坛。天神说众生平等,是大同,不需要钱财,没有交易,在天神的保护下,人们不会有灾难,不会生病,只有做了坏事的,惹得天神发怒,才会身体不畅,多灾多病。天神是善良的,即使是人们犯了错,只要虔诚认错,天神也会原谅他们的,自会让他的使者传达他的旨意。村中的青壮年男子便是奉了天神的旨意进入神殿,为全村祈祝更多的福气,风调雨顺,丰衣足食,全因他们侍奉在神殿,侍奉在离天神最近的地方,只是从此,再不得见亲人。
几日前,五儿也同他们一样,虔诚的信仰天神护佑他们的安乐。
那晚五儿的妹妹突发高热不省人事,阿娘和他带上妹妹去求天神相救,使者说妹妹是妖邪入体,要将妹妹带进神殿,使者亲自求的天神恩赐,驱除妖邪。
五儿有些好奇,也有些放心不下妹妹,在同母亲回家后又偷偷回到神殿,从一个狗洞爬了进去,想悄悄看他们是怎么为妹妹祛除妖邪的。阿娘总和他说,等自己再长大一些,也要同村中的哥哥们一样进入神殿,侍奉天神,那自己早点学习下,相信天神也不会怪罪的。
谁知道,这一看,让五儿心中的信仰,轰然崩塌。
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天神,是村中前几日来的医女姐姐在照顾妹妹,还有虎子的奶奶,几天前使者说她因积善积福,天神将要指引奶奶升神,全村的人欢天喜地的把奶奶送进神殿,可怎么,奶奶却被锁在笼子里,面色枯黄,不知道是死是活。旁边还有几个村里的哥哥,骨瘦如柴,印堂、嘴唇甚至都有些发黑。
为什么会这样,虎子奶奶现在不应该是神仙了吗,那些哥哥们不是去侍奉天神了吗,还有其他的哥哥叔叔们呢,那妹妹呢,妹妹会怎么样,也会像虎子奶奶一样吗。五儿越想越害怕,他又只是个孩子,一定打不过大人的。对,告诉阿妈,阿妈一定知道怎么办,让阿妈救出妹妹。
五儿从狗洞悄悄离开,小心翼翼不让他们发现。
可让五儿不理解的是,当他回去说天神是骗人的,阿妈居然不相信他,他要带着阿妈去神殿里看虎子奶奶,阿妈就更生气了,说他冲撞神灵,一定会被天神惩罚的,打了五儿一顿,又把他锁在家里。
五儿越想越害怕,怕天神,从至善到至恶;怕阿妈,真的不管妹妹。五儿想尽办法逃了出去,无论如何都要去神殿救出妹妹,谁想刚出门就被阿妈发现了,一路追打他到村外,便有了他们所见的那一幕,只是五儿再也不信,天神都是假的,又哪来的天神的惩罚呢。
听五儿讲完这些,大家都沉默了,这里的人怎么会无知至此,哪里有什么天神,如果真的有的话,天神又怎么舍得让人们受苦而置之不理。
凌无心心中猜测,这所谓的天圣教为何单要男丁入内,刚才的两个黑衣鬼面人分明就是被锁魂钉操控,又为何打破他们以往的行径对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孩子下手。最大的可能便是,这村中的天圣教在这偏僻村庄受人供奉,利用人的无知自愿送上男丁,再将他们炼成杀人傀儡,只是不知,除了此一处村落,天圣教还荼毒了多少无辜的人。他应今早将消息传给银面,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天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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