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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忽而靠岸,走到沙洲上才发现,这看似竹制的围栏实际上是青绿琉璃,是故意炼成了竹子的模样。这造型极有野趣,又不失皇家风范,丝毫不像一个囚笼。
走到绿柱红瓦的院门前,可见其中有一处三间小房,院内还有一处小灶和口径极小的水井,与一般农户人家构造相似。但唯一不同的是,一切的建材都表面简朴、实则贵重。
院内有一个小内侍,见到韩珝偲身上的玄色龙袍,连忙恐慌下跪。韩珝偲看都不看他一眼,牵着叶桓微的手走进了事先打开的大门。
叶桓微踏进门槛,发现室内光线充足,虽然确实是冷了点,但是设施一应俱全。
“陛下驾到”内侍一声唱喏,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个穿着灰色纱罩鹤氅、披着头发的男子走出里屋殿下叶桓微心里一声泫然欲泣的呼喊,却只能化作眼波轻微的流转。
却只见他长跪道“臣弟参见陛下。”又瞟了一眼她青色锦袍的裙裾,朝她行了一礼“女官大人安好。”
她没有行礼,微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心里上泛起一种莫名的悲戚,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韩珝偲并没有发现,只是很满意地睥睨着他,“嗯”了一声,温柔地对叶桓微说了句“孤在外面等你。”便带领一众宫女内侍走出门外,把门带上了。
见韩珞成还不起来,叶桓微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韩珞成突然开口了“敢问女官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她听了这话,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眼中噙泪地看着他的眼睛,用唇语叫了他一声殿下。
他听到这轻声一呼,默默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感伤却决绝地说“女官大人今天已经是陛下的四品女官,小王实在受不起这一声尊称。”
她闻听,以为他说的是心里话,眼中的泪花忍不住溢出眼眶,拼命地摇头,用唇语说我没有,我没有背叛殿下。
韩珞成第一次见她这样,穿着一袭青色锦袍,眉间若蹙,这样仰视着他,轻颤的嘴唇满含着担忧和难过。
他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怜悯和心疼,抬起手来用袖子揩去了她的泪珠,点了点头,把她和自己的额头靠在一起,闭上眼睛,感受她微不可闻的啜泣声。
他的动作很轻柔,却触动了她,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很疼很疼,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也用唇语说好好活着,我相信你。
她点点头,自己擦去了眼泪。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把那块珏放在地上,独自站起来,恢复了往日脸上惯有的冷漠。一开口,便是肝肠寸断
“这半块珏,我知道对殿下来说意义非凡,今日桓微易主,特来归还。”
说完,便决绝转身,打开房门,毅然离去。
他看着她走到韩珝偲身边,牵起韩珝偲的手往院外走去,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玉佩,皱了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于是他拾起那半块玉珏,快步走出门外,见小舟已经离岸,便狠了狠心,将那块珏扔到湖中,发出“咚”地一声。
她看到了,脸上难掩失落,眉眼低垂着。韩珝偲听到了,嘴角难掩一钩,搂着她的肩膀,像一个胜利者。
韩珞成看着小船到了岸,眼中的目光黯淡了下来,转身回屋。
韩珞成回到院子里,那个正在扫地的小太监瞥了他一眼,朝他行了一礼。他没有回应,兀自走回屋内。
这一处湖心馆叫“青箬轩”,是太祖因为怀念起事前的农家生活而建的。虽然历经近百年,但因为始建时的潜心打造和后来的精心维护,不至于破败不堪。
整个湖心小岛就像一个农家院落,连砍柴的柴桩都有,旁边还堆着新送来的柴火。院里还有用来晒东西的竹筐等物,后院用来洗衣晒衣的物件也一应俱全。
当下这里只有四个人,韩珞成,小江牧,一个叫李婴的太监,还有一个哑巴宫女。
韩珞成初到之时便感觉到了韩珝偲的诚意整洁干净的屋子里设施虽然简单,倒一应俱全;哑巴宫女虽然毁了半张脸,却烧得一手好菜,听从吩咐;李婴虽然是来监视他的,但也不限制他练剑。
这一切总结出韩珝偲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安守本分,就能好好活着。
韩珞成自然是不甘心的,当他每次看到自己怀里熟睡的江牧时,心中就莫名地燃起了斗志就算自己认命了,难道让江牧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他回首看着院内的翠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叶桓微怎么会被韩珝偲纳入女官之列他的心蓦地不安起来难道她被要挟了,被迫成为韩珝偲的谋臣
那也不应该啊,我朝女官制早有先例,那她莫非已经被韩珝偲玷污了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落在院内的目光以掩饰自己的慌张。
韩珞成走进书房,拿起一卷竹简坐下来看,却发现自己如何也看不进一个字。心里只想着不会的,不会的。若是成为了韩珝偲的妃子,不应该穿着女官的衣服
桓微啊桓微,他把竹简盖在自己脸上躺在地上,满脑子里都是她刚才的泪水和弱势。我韩珞成,对不起你啊
院里的竹子摇着凉风,把竹叶送上了阶前。
这天晚上,叶桓微正整理着物件,把一切尽量设置成自己熟悉的样子。
韩珝偲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从身后揽住了她只裹着一袭中衣的细腰。叶桓微自然是生理反应优先,被吓得惊叫了一声,整个人缩了一下,手里的书卷掉在地上。
韩珝偲料到她有此反应,却不放手,反而把她揽得更紧了,她就这样靠在韩珝偲的怀里。“什么人放手”叶桓微反应也不赖,先意识到了是韩珝偲,继而便拼命挣扎。
“恒儿。”他松开手让她转过身来,把她揽在怀里,温柔地说“你难道认不出来是孤”
叶桓微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把他轻轻推开,眼中却已噙满泪水,把韩珝偲看懵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以后不这样好不好”
韩珝偲这才想起来她的遭际,心中兀自懊悔,连忙轻轻抱着她安抚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恒儿。”叶桓微又一次推开他,快步走到床边把床头灯吹灭了,踢掉鞋子躺在床上,把被子一扯盖到头,背对着他,假装睡了。
韩珝偲以为她生气了,忙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摇着她说“恒儿,对不起,孤”
却听得她似乎在轻轻啜泣,忙改了口说“孤就在这里陪着恒儿,就像小时候一样。”于是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长发。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凑近了,额头靠着他的膝盖,闭上眼睛睡觉。
韩珝偲满意地揉着她的头发,闭上眼睛,青丝穿过指尖,往事流连入梦
当年驻扎北城郡的军队恰好遭到烟瘴游民的袭击,众多士兵受伤,军医无暇顾及。韩珝偲不过十四岁,即便是最得皇帝陛下看好的大公子,也只得顶上,所幸并未受伤。
他交了兵便到她帐内看她,却见她靠在床边,脸色苍白。他过去一探她的额头,才知道她发烧了。
“我是怕耽误他们疗伤,就不麻烦军医了,没事的。”她笑着说“你看,我刚刚还自己用毛巾降温呢,已经好多了。”
她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他帮她脱鞋,让她躺在床上,又要来早春的河冰让她敷着。末了,坐在床边,发现她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于是顺着她的头发让她昏昏睡去了。
他也靠在床边睡着了。醒来,她的额头靠着自己的大腿,冰早已化了,融在毛巾里,搭在床头。
那时小小的人,心里就已经有了一生一世的萌芽。
如今这萌芽长成了双生藤,一半热切多情,另一半冷艳无情。只是韩珝偲不知道,多情藤可以缠绕无情人,但是无情藤也可以生出刺来,冷不丁地刺伤多情人。
毕竟曾几何时,那无情藤也曾情深义重,而这藤却被现在的有情人斩断了。待无情藤重生之时,自然只有记忆依旧,还有怨念根深。有怨念,自然有酝酿着长刺的一天。
比如说,此时夜深,韩珝偲已经睡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但叶桓微一直醒着,心里却是另一个姓韩的人。
夜半梦回,见那块珏沉入湖底,珏中突然飘出了血丝,飘到她眼前,模糊了双眼,一片血色
过了一会儿,却见血色渲染的画面中,那个湖心的小院落在一片赤红色的天空之下,视线朝院内深入,一个穿着黑色纱罩鹤氅的男子跪倒着,身上伤痕累累,喘着粗气。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玄色龙袍的男子,握着一把龙纹长剑。她还在震惊之时,便见那穿着龙袍的男子把长剑高高举起,猛地砍下
“不要”眼前又是一片鲜红。
“别客套了,来,坐下。”韩珝偲笑着拉她坐下,却听闻大内官来报“陛下,唐将军来了,说是为了最近宫城换防一事举棋不定,特地来见陛下。”
“彧君来了”韩珝偲这般笑着说,眼睛却始终盯着叶桓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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