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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羿,江南平江郡,贤王封地。
“什么殿下、四公主,你们、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贤王府会客大殿,听完陆浅歌夫妻带来的消息,顾云瑶内心再难平静,微攥的五指体温冰寒,已经窝出一手心的冷汗来。
从玫瑰椅上缓缓的坐起,女人颜面素白如纸,眸色怔忡发直。
才是呢喃细语一句,她全身猛然一软,再次褪在了椅上。
“主子,当心”颂琴疾步相搀。
赵安默然不语,只对嬷嬷传递眼神,示意她领贤王华南麟先行退下。
从那日皇宫与顾云汐别过,陆浅歌就在京城四处放出细作打听舅父华南赫的下落。很快,便得到了当今冷面逍遥王爷华南赫的府邸居址。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陆浅歌乔装改扮,悄悄潜入九王府一番探访。
实则,他的内心早就愤怒与困惑填得满当。
他就想当面问一问他的舅父,究竟视云汐的付出为何物。
眼下,她被华南信强行扣在后宫纳为妃嫔,那她多留皇宫一日,便会多一日的危险。
而他的舅父,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何与云汐相隔一尺红墙,其居然身不动膀不摇的,可以做到对她的境况不闻不问
假如舅父只因计划救人而缺帮手的话,他陆浅歌在大羿好歹还有些影卫、细作,集合力量的话完全可助舅父谋划一二。
但事与愿违,那日陆浅歌秘密入府并没能如愿见到舅父,因为那时的华南赫人还在西北的途中,没有回京。
随后,陆浅歌只好一方面派手下返回西夷,向母妃安和长公主报信,一方面带华南季艳乔装乘汗血千里马日夜兼程,往江南去寻裕太妃顾云瑶。
今日,接到华南季艳委托宫人奉上的红绳,裕太妃顾云瑶当即认出,那是冷青堂曾经赠与云汐的传情信物,便以为是云汐、冷青堂夫妻到了。
急急命赵安亲自去府外迎接,不想进来的人,却是陆浅歌与四公主。
和久违的亲人相见,瞬间勾出华南季艳种种的心伤。
她在顾云瑶的怀中哭得声泪俱下,随后又对七弟华南麟又亲又搂。
好久以后,待两个女人的情绪稳定下来,赵安才向陆浅歌问明来意。
陆浅歌不好隐瞒,将云汐与冷青堂在西夷完婚、缔结连心血盟、遭受华南信的算计、东厂旧部遇害这一年间所发生的所有不幸,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云瑶主仆。
讲述的过程里,顾云瑶与华南季艳几次抱头痛哭,而顾云瑶的反应更为极端,中途几次恸至昏厥。
被颂琴设法唤醒之后,女人恨意难绝,又催促几次,逼迫陆浅歌将过往之时全部讲完了。
赵安听得胸腔沉郁,全身骨骼好似被死亡的重力碾压般,疼痛隐闷不止。
他揉揉湿热酸楚的眼眶,看看两旁,阴柔的嗓音持着一丝沙哑
“奴才恳请主子退下殿里的人,只留奴才与颂琴伺候即可。”
顾云瑶对他点头,明白但凡这个时候,都是他们主仆有秘密事情相商。
绣帕蘸泪,女人寒凉的唇瓣翕动着
“你们退下吧,去准备晚膳,今晚哀家要设宴款待上宾。另外,谁敢将今日之事走露半点风声出去,就别怪哀家手狠无情”
宫人们颔首噤声,有序退出主殿,各自忙碌去了。
顾云瑶低眸,又有两行清泪顺势流落下去。
“当年离开京城,哀家以为与云汐的劫数已过,终修得圆满。在江南安身以后再没接到云汐的音讯,哀家还想着,是云汐与冷青堂二人生活美满,便顾不上哀家了”
粼粼水眸猝然怒火氤氲,女人神色怨怼,握有绣帕的冰冷拳头狠狠砸向红楠木的坚硬桌面,对指骨上那钻心之痛不为所动,继续眉眼萋萋的说着
“哀家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她们原是遭了皇上的算计,早已身陷水深火热之中。那平江郡守实在该死,现世人皆知云汐为仁宪帝宠妃,他却将消息锁得死死,轻易不让哀家知道。”
泫然转眸,女人缓慢站起,倏然在陆浅歌面前下跪。
“太妃,使不得”
一对小夫妻惊得不轻,两相伸手拽起了飘摇如雨中孤叶的女人,想要扶她到玫瑰椅上坐好。
顾云瑶不肯从命,颤巍巍泛凉的十指拉住华南季艳,在她胸前哭得音细如丝
“索罗殿下,四公主,哀家久离京城,眼下得此消息一时半刻也没了主意。望请二位帮帮云汐,帮帮哀家那可怜的妹妹。求你们,哀家求你们了,呜呜”
“裕娘娘,云汐也是我的好友,是阿戋的舅母,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季艳陪她一同抹泪。
陆浅歌心急如焚,快步踱了踱,戚戚长叹道
“我未离京那时已派线人飞马往乌丹传信去了,眼下最快之法就是西夷出兵讨伐中原。可这样做劳民伤财皆为小事,只恐出师无名,怕是母妃肯,我父王也是不肯的。
且至今让我匪夷所思的是,舅父人在京中整整一年,为何能够安稳瞧着云汐在华南信的魔掌里煎熬度日他与我等断绝联系,独自又在计划着什么”
“怎么,他、冷青堂他又要弃云汐于不顾吗”
顾云瑶惊眸颤颤,锁定陆浅歌清肃忧思的五官,继而又是阵阵泠泠悲鸣。
赵安上前,拱手道
“主子不必起急,奴才是想,从前云汐小主与冷督主经历过多少次大生大死的考验,彼此间感情基础深厚,这次冷督主定不会放弃小主。
主子请想,冷督主失了东厂旧部,娇妻子又在皇上手里,纵是王爷若单枪匹马也不足以与天家抗衡。许是他另辟蹊径,想方设法暗中搭救小主子,也未尝不可一试。”
陆浅歌赞同,附和
“这也是我反复猜测之事。眼下,我在京中的势力虽被月西楼的东厂灭去多半,可总还有些余众。只等与舅父正面接洽上,知他计划方好助他一臂之力。”
听闻“东厂”二字,赵安眸间亮芒一冉,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快步疾行出殿,在雕梁画栋的廊下左右张望片刻,忠实的男子折返,将殿们紧紧关闭。
“各位主子,奴才现下要告诉几位一件秘事,这事也与安和长公主有关。”
赵安笃定的一番话让陆浅歌惊诧不解
“与我母妃有关系到底何事”
赵安沉稳的目光环视在场几人,一字一句,语调清晰而缓慢道
“东厂现下有我们的人。”
“怎么回事”
陆浅歌一把扯住赵安的袍袖,欣喜的表情夹着几分疑惑。
赵安澹然解释
“当年,安和长公主到大羿为先帝的灵柩送行,在离京赴昆篁岛之前曾秘密找到奴才,要奴才在宫里寻得一些可靠忠心的内侍,靠他们与锦衣卫联络,潜伏在宫里。之后仁宪皇帝登基,趁朝野与内廷大换血时,这些线人便成功的进入了东厂与锦衣卫的阵营。
至今,奴才都对长公主高瞻远瞩的眼界持敬重之心。只是事出紧急,彼时恐消息走露坏了长公主大事,奴才未能及时支会主子,还望主子恕罪。”
男子曲膝在顾云瑶脚下拜倒,言之凿凿恳切。
顾云瑶哪里会降罪于他,吩咐颂琴扶他起身后,娟好的容颜一扫阴霾,眉眼潋滟而喜
“本宫不怪你,只要为云汐夫妻好,本宫又怎会怪你”
收了绣帕,她沉思须臾,喃喃道
“哀家看来,眼下就该命东厂的线人有所准备了。只要冷青堂自西北回京,线人头目就要与之接头,设计早日救出云汐。
要知道,皇上对云汐根本没有死心,她在后宫多待上一日,哀家就会提心吊胆一日。”
赵安思忖间频频点头,向陆浅歌抱拳深拜
“奴才即刻将联络之证身之物交于索罗殿下,此番还要麻烦殿下。”
陆浅歌摆手
“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为了云汐与我舅父。只是不知赵公公所说的线人头目,姓甚名谁”
赵安正色道
“回到京城,殿下只需秘密找到一个叫做勒小北的东厂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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