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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率不足,显示防盗内容,72小时后恢复。“哎,”陆文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嘭,6206的房门关上了。
陆文的尾音被隔绝在外,消散在走廊上,他呆滞地戳在原地,氛围和感觉像极了白天戳在保时捷的尾气里。
“有没有搞错,”他给自己找台阶下,“反正明天剧本围读就知道了。”
门内,瞿燕庭没有开灯,手机屏幕闪烁的亮光显得刺眼,他摸黑走向客厅,在沙发坐下,一直任手机响着。
他掐着时间,一直拖延到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才滑动了通话键。
四周漆黑而安静,曾震从手机中传出的声音格外清晰,音色醇厚,语气温和亲昵“小庭,是老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瞿燕庭的脊背贴着沙发,左手握手机,右手指尖在沙发的扶手上画圈,说“不好意思老师,手机在卧室,我没听见。”
曾震笑笑“没事,月初让你来家里吃饭,你一直没过来,最近在忙什么呢”
瞿燕庭回答“在忙网剧的事情。”
曾震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给自己找罪受,明明能拍电影,非要去拍网剧。一旦打定主意犟起来,谁的话也不听。”
“老师,让您费心了。”瞿燕庭道,“谢谢您愿意带我,但我想多一点尝试。”
曾震问“是不是觉得老师管太多,烦了”
沙沙的声音,瞿燕庭画圈的速度加快,指尖在布料上摩擦得发烫。他解释道“老师,您别多心。这个本子我写得很累,并不算理想,自己投资自己担着,当是玩票吧。”
曾震又笑起来“老师逗你的。你玩票也好,尝试也罢,我无非唠叨几句。”
“谢谢老师。”瞿燕庭说。
曾震道“我今天和张组长打球,他提到你拍网剧的事情,还说你找他审剧本。”
瞿燕庭说“是,有一些地方需要改动,问题不大。”
“我听他讲了。”曾震道,“我估计你要跟组,所以打给你,让你走之前回来一趟。”
瞿燕庭说“老师抱歉,我已经在重庆了。”
“真的”曾震道,“怎么那么急”
瞿燕庭回答“尽早处理对拍摄的影响比较小,这两天就开机了,所以我决定提前过来。”
手机里静了十秒钟,曾震说“那你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瞿燕庭的手指终于安分,指尖麻酥酥的,一点点伸直令手掌放平,他回道“您和师父也保重身体。”
挂了线,瞿燕庭在黑暗中坐着,许久才起身,脚步轻盈利落,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夜行的猫。
他一边走一边解开纽扣,然后是皮带和拉链,踏入浴室,他把沾染火锅味的衣服扔进洗衣篮,洗完澡出来才打开了灯。
穿一套丝质睡衣,瞿燕庭整个人滑溜溜地窝在床上。他没有喝黑咖啡,却不困,把笔记本电脑抱在膝头打开,敲下“剧本修改纲要”六个字。
敲打键盘的声音和钟表的走针声不分彼此,谁也不停。
套房中一共五个房间,卧室没拉窗帘,整面玻璃窗外是辽远的高空和涌动的嘉陵江。
夜色犹如倒放的水墨画,从纯黑褪色成浅灰,天快亮了。
瞿燕庭凝固通宵的肢体一片酸麻,连伸懒腰的力气也没有,他合住电脑放在枕头旁边,滑入被子里睡觉。
他瘦得很匀称,规矩地占据半边床铺,侧躺着,下巴也收在被窝里。
走廊上,孙小剑狂按门铃,警察扫黄打非都没这股气势。门猛地打开,陆文裹着件睡袍,又困又凶神恶煞地说“才五点半,去人民公园打太极啊”
陆文有起床气,轻则发牢骚,重则尥蹶子。念小学时症状已经相当明显,家里的保姆从不敢叫他,耽误第一节课是常事,从而导致学习基础没打好。
孙小剑面不改色地进屋,不多废话,撸起袖子将三只行李箱拖进衣帽间。
在连续挂了三条睡袍之后,他忍不住探出头“巨星,加上身上那条,光睡袍你带了四件”
陆文趴在床上,念经“灰色晨袍起床穿,黑色夜袍晚上穿,白色浴袍洗完澡穿,身上这件才是睡袍。”
“不愧是巨星。”孙小剑说,“一条大裤衩就能搞定的事,整这么麻烦。”
收拾完行李,孙小剑进浴室放热水、挤牙膏,剧本散在床尾凳上,他走过去整理好,冲陆文的脚丫子扇了扇。
陆文的剧本充满翻阅痕迹,打开会发现空白的地方画着卡通人物,在男主角名字后面加了“全剧最帅”的注脚,有一页甚至涂黑了全部句号。
孙小剑愁啊“今天剧本围读,让导演看见多不好。”
陆文坐起来,睡袍微微敞开,若隐若现地露出腹部的沟壑,说“那我坐最后。”
“我五点半来叫你,是为了让你坐最后”孙小剑像个努力让儿子考清华的妈,“你是名正言顺的男一号,要多表现自己,让任导拍下一部戏还能记起你,懂吗”
陆文一声冷笑,他两个月没见过他爸了,一通电话也没有,连亲爹都记不起他,还指望导演能记起
他倒是记起一件事,也不困了,说“昨晚在走廊上遇见住对门的客人,你猜是谁”
孙小剑猜“一个大美女。”
陆文翻个白眼“是昨天在机场刘主任接走的那个人。”
孙小剑震惊道“这也太巧了吧”
陆文起床洗漱,孙小剑跟着他,问“长啥样他知道你是谁吗他叫什么啊,是明星吗在剧里面演谁”
仿佛一道数学大题,而陆文只会第一小问,回答“长得肯定不是素人。”
“没了”孙小剑问,“你们没打招呼”
提这个就来气,陆文说“我主动跟他说话,他装没听见。”
孙小剑又问“你没告诉他你是男一号”
“当然告诉了。”陆文说,“然后他直接回房间了。”
孙小剑的共情能力特别强,义愤填膺地说“别理他,八成是个有点背景的关系户,带资进组就容易嘚瑟。你是男一号,谁怕谁”
陆文叼着牙刷,担心道“他不会给自己加戏吧”
“放心。”孙小剑说,“总编剧是最大的投资人,不会允许他加戏的。”
陆文松口气“总编剧真好。”
剧本围读在剧组包下的酒店进行,陆文出门早,到达时别的演员还没来,只有场务在会议室摆放座位卡和矿泉水。
围读不是一次性的,拍摄期间可能进行多次,有时围读从头到尾的内容,有时围读一幕重场戏,全听导演安排。
陆文的位置离导演很近,念书时一向坐在末尾,想趴就趴,现在只能规规矩矩地待着。
演员陆续到位,彼此简单地打声招呼,反正开机宴有的是机会寒暄。几位导演和摄影组也来了,会议室填满了人,任树在最前面坐镇。
陆文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共扫视三遍,确定住在6206的那位仁兄没有在场。除了非抗力原因,剧组要求必须参加,对方不可能在酒店睡大觉。
除非,对方的戏份用不着参加。
陆文心想,合着带资进组就打个酱油
任树发话道“咱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陆文收回目光,低头掀开了剧本片名第一个夜晚。
他在剧中一人分饰两角,饰演一对性格迥异的孪生兄弟。哥哥叫叶杉,沉稳内向,弟弟叫叶小武,莽撞顽劣,兄弟俩一动一静,矛盾又互补。
父亲去世后,母亲带叶杉和叶小武来重庆生活,生活虽不宽裕,但母子三人相依为命,互相支撑。背景以高三开始,蔓延至大学。
陆文是个学渣,好动、没耐性,拿到剧本却是一口气读完的。
他觉得自己和叶小武很像,包括性格、行为,甚至是梦想。
陆文想起试镜那天,两段戏一段是叶小武逃学被抓包,发表一大段歪理,考验台词;一段是叶杉看父亲的照片,没有一句台词,考验纯粹的表演。
他第一段完全是本色出演。第二段,他拿着白纸假装看照片,想着自己过世的妈妈,便稀里糊涂地演完叶杉的戏份。
围读进行一整天,大家逐渐疲惫,陆文念两份台词,嗓子没撑到中午就哑了。
休息的间隙,陆文合住剧本趴在上面,垂着眼,目光落在剧本的封皮上。片名第一个夜晚的下方是总编剧的名字瞿燕庭一眼看去只觉姓名的笔画很多。
燕落满庭,读来却有一幅画面展开。
陆文一个没忍住,在“瞿燕庭”后面涂了只小燕子。
6206号套房的卧室里,手机一直在响,瞿燕庭被吵醒后缓缓翻了个身,睁开眼,先看到窗外有一丝黯淡的天色。
铃声不休,他又抗拒地皱起眉毛,从枕边摸到手机。
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单字阮。
看清后,瞿燕庭的眉目舒展开,欠身靠住床头,接通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弯起嘴角轻轻地笑了。
待手机中叽里呱啦说完。
他回应道“我也想你,明天见。”
在演这一幕时,陆文想起瞿燕庭说他没人气、成绩烂、片酬低,想不自卑都难。
最后一幕,叶杉冲进男生厕所,拧开水龙头洗手。他用力地反复冲洗,十指搓得发红,手背泛起一条条抓痕。
陆文拍摄时没感觉,此时旁观,感觉这一幕戏似曾相识。
不待他想起来,任树夸奖道“不错,圆满完成任务。”
陆文勉强地笑笑,他不擅长掩饰,情绪低落得一目了然。
任树说“小陆,别丧气,再优秀的演员也有ng的时候,你才多少经验正常。”
陆文好受一点“谢谢任导包涵。”
“别谢,下次演不好我还会训你。”任树道,“行了,有压力才有进步。你的领悟力很强,感觉找对了,你就能演好。”
陆文本来觉得导演暴脾气,被瞿燕庭的温柔刀捅成马蜂窝后,对任树品出“铁汉柔情”的味道。他感激地说“任导,我会努力的。”
a组收工,所有人陆续离开教学楼,这破学校没一盏瓦数大的灯,四处昏黄黯淡。
回到房车上,陆文换衣服,然后鼓捣着卸妆。他笨手笨脚,每次铺排一桌子卸妆棉,比做手术用的纱布还多。
孙小剑靠着窗长吁短叹“唉,这次是彻底把瞿编得罪了。”
陆文听见一个“瞿”字,血压嗖地升高十个数,道“别提那个男人,谢谢。”
孙小剑发愁“怎么就巴结不上呢巴结不上也就算了,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陆文满肚子委屈,长这么大,他头一回吃这种瘪。为了前途和面子,他在瞿燕庭面前已经是一个孙子。至于巴结,瞿燕庭根本瞧不起他,他把殷勤献出花来也没用。
孙小剑试图自我安慰“瞿编的地位摆在那儿,说什么做什么,不会考虑别人的面子的,也许他不是故意打击你。”
“打击”陆文将卸妆棉一团,“他不是故意打击我,他是无情地碾压了我、轰炸了我。我现在去做心电图,你知道会发现什么吗”
孙小剑问“什么”
陆文说“会发现我内心一片荒芜。”
孙小剑没话讲了,回想一番,他们一抵达重庆便遇见瞿燕庭,又恰巧和瞿燕庭住一家酒店,前后偶遇了好几次。
按正常的发展规律,陆文和瞿燕庭有如此缘分,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每一次都别有幽愁暗恨生
“认命吧。”陆文说,“我和他瞿大编剧八字不合。”
孙小剑好歹是个硕士研究生,信奉唯物主义“现在想想,你坐错车、说错话、认错人,其实早把瞿燕庭得罪了。”
“可我道歉了。”
“那瞿燕庭接受了吗”
陆文说“你的意思是,瞿燕庭根本没接受我的道歉,今天是借机收拾我”
孙小剑脑洞大开“你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改剧本内心戏增加,表演难度增大,会不会是给你挖的坑他正好来盯戏,不就名正言顺地碾压你、轰炸你”
陆文醍醐灌顶“他这是公报私仇”
突然,有人拍了拍车窗,是剧务。
孙小剑拉开车门,见小张背着包,估计是准备下班。
小张不敢怠慢瞿燕庭的吩咐,不过夜就办好了。他来告知一声“陆老师,怕你人手不够用,给你配了个剧组助理。”
人糊言轻,冷不防被重视有些意外,孙小剑确认道“给我们帮忙的”
小张说“嗯,当生活助理使唤吧,干活儿挺利索的,先试试,不满意我再给换一个。”
孙小剑道“谢谢啊,叫你费心了。”
“该我抱歉,是我马虎了,今天听吩咐才安排。”小张急着下班,没细说,“那我先撤了,陆老师也早点休息。”
车门关上,陆文和孙小剑对视一眼,难得碰见好事,两个人都有点匪夷所思。
孙小剑安慰道“别难过了,你看人生就是这样,有失就有得,傻人有傻福。”
陆文说“你以后别那么傻了。”
孙小剑懒得计较“哎,小张说听吩咐,会是谁怜爱你”
陆文琢磨道“八成是任导。剧组导演最大,任导一下令,小张赶在收工前就办好了。”
“有道理。”孙小剑说,“任导不还夸你演得好吗”
进组前满心期待,开机第一天差点卷铺盖回家。孙小剑已经不指望陆文攀高枝儿,就好好拍,能顺利杀青他就烧香拜佛了。
卸完妆,陆文兜上棒球帽,把帽檐狠狠一压。
“别颓废了。”孙小剑说,“哥陪你去散散心。”
陆文问“去哪”
孙小剑想了想“外地人必去洪崖洞。”
离开剧组,他们没坐保姆车,打的去了洪崖洞。
夜晚的洪崖洞犹如灯饰城,晃眼的亮。游客比白天多,热热闹闹的令人放松。陆文和孙小剑互相抓着背包带子,随人潮下行到江边。
不远处是千厮门大桥,陆文小时候来重庆旅游,曾以大桥为背景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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