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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下神坛
董秋曼叹了口气,平缓地说“然后高飞,我们要为大局着想,如果能付出一些代价,换取所有人的温饱,难道这不值得吗”
深秋的海风很冷,就像冰冷的人心,抚过身体,却是从内而外透出阵阵寒意。
我抱紧了些蜷缩在怀里的林宝儿,注视着她半响,才咧嘴笑道“你有什么资格”
或许是说到董秋曼的痛处,她的情绪再度变得激动“对,我是没有这个资格,
但是这件事,我们经过了宝儿同意,我们没有人强迫,宝儿是个懂事的女孩子,她为了我们,所以她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是不是这样”
我低下头,注视着这个傻憨女孩。她抹了一下眼睛,想拭去脸上的泪痕,然而一抬头看见我,大颗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显得委屈无比。
“我回来了,没有人再能欺负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我轻声安慰着,试图让林宝儿冷静下来,对我说出实情,可是我毕竟不擅长这份工作,我发觉自己越哄,林宝儿就哭得越厉害。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钱花花,却是激动地
暴跳如雷起来。
“好弟弟,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个坏女人,骨子里坏得很”
钱花花就骂骂咧咧地,说出了这件事的头来尾去。
那天董秋曼和四个男人开完一场私密会议,马上就又开了一个会议,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先把联姻提案说了出来,又说了联姻带来的好处,再点名林宝儿,问她有什么想法。
这就是董秋曼的高明之处,她没有直接要求林宝儿,而是让所有人,都站在道德和大义的最高点,一起施加无形压力,让林宝儿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孩,不得不把自己卖了
。很简单的道理联姻成功,这个冬天所有人,都不再受到饥饿的侵扰,不成功就继续饿肚子,他们当然会不遗余力,七嘴八舌的把林宝儿推出去。
这也就造成了,为什么我提问林宝儿的时候,她不知如何作答。那些人的确没有强迫,但却是无时无刻,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林宝儿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那么大的精神压力。
口口声声说没有强迫,却是比之更为可恶。
我轻声安慰着,躲在我怀里抽泣的傻憨女孩,时不时地瞥董秋曼一眼,在我平静的外表下,实际上已经是恼怒异常,这个女人,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等到林宝儿的情绪
稳定下来,我跟她说,如果她愿意,我就带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不行,高飞,我和他们都说好了,如果你带着宝儿走,你有没有想过,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
董秋曼的心口急促起伏,不知是紧张,还是焦急过头,她上前两步,就抓住了林宝儿的手。
“所以,这就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权力欲,随意支配他人命运的理由”我看着这个打着大义的旗号,理直气壮的女人,咧嘴笑道“林宝儿有权帮自己做决定,如果你觉得交代不过去,你完全可以代替她的角色,而且我认为,一开始的时候,那个角色应该
是你,我说得对吗”
董秋曼的神情,立马变得精彩万分,她惊慌失措地松开了抓着林宝儿的手,强装镇定地说“我只是为了大局着想,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支队伍,还需要我撑下去”
“不,你说错了,这支队伍,根本不需要你。”我扫了他们一眼,冷笑连连“你在这个位置坐了那么久,你为他们带来了什么疾病,还是饥饿”
这是我和董秋曼两人之间的谈话,没有任何人插嘴,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我确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把这些对话听了进去,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本来这个女人,胡闹成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可是她触犯了我的底线,而我也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她
拉下权力的神坛。
“你你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你看看他们吧,你再看看你自己,他们供养着你,可是你为他们做过什么你每一个决定,每一个想法,都把他们往死路上逼。你们好好想想吧,岛上的食物有多紧缺,他们只有四个人,你们足足有几十个人,用联姻换取整个冬季的食物,你们觉得这有可能吗”
“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么充裕的食物,根本用不着你的联姻,他们一声令下,我相信就有人把你脱了绑起来,送到他们面前。而你不是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打
算能拖一天是一天,尽可能地享用你手中的权力,直至把所有人,都拖死在这里,到了最后,你或许能成为他们的玩物,他们的死活,我想你也再懒得看一眼。”
“这就是你最真实的想法,我说对了吗董大小姐。”我冷冷地瞥了一眼董秋曼,她的脸色从精彩纷纭,转成了一片铁青,她的全身都因激动,而在微微地发抖着。
我牵着林宝儿的手,转身想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是人群中的一个男人“等一等高飞先生,我想你能带领我们,因为你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让我们改变这个现状”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取代董秋曼的位置做头领,再继续剥削你们”我摇
了摇头,目视着所有人“我希望你们明白一条道理,做人始终要靠自己,这座荒岛,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是一片荒芜之地,如今你们会生火,还会捕鱼,如果拆分成几个人一小队,我相信你们也会活得很好。”
说完我就带着林宝儿和碧斯,转身走了出去,钱花花跟在我们身后,不过我懒得理会。
路上,碧斯由衷地赞美我“高飞先生,你真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演说家,可惜我听不懂,你用汉语对他们说些什么。”
我不禁苦笑,却也把刚才所发生的事,说过的话,还有自己的分析,都给碧斯复
述了一遍。
我告诉她,我在刚才,如果不把董秋曼的坏心思揭穿,那些人肯定不会让我们离开,因为他们还做着用联姻,就能换取整个冬季食物的美梦。所以我只有把董秋曼从云端上拉下来,又点出了他们的弊端,才能平安无事走出扎营地。
至于他们的弊端,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看出来,只是不想说破。在董秋曼的队伍里,采摘野果的是女人,男人只是干一些体力活,但是有个别的男人也不笨,他们暗地里唆使着女人,把一部分野果扣留下来,这就使得本来就不多的食物,变得更加不平均。
这也是为什么,我第一次见董秋曼的时候,她带领着女人一起回来,目的就是为
了制止那种情况的发生,但是她的做法没多大意义,只要手底下的人不老实,她光凭一个人,是盯不住的。
那时傅进为难我,我跟他进行过一场关于价值的讨论,依照他的意思,就是为队伍做出的贡献再多,也一视同仁。他以为这么说,就能把我踩在脚下,然而谁都没意识到,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弊端。
如果做出贡献多的,和做出贡献少的待遇都一样,谁都不会再用心改造自身的生存环境。有一个很明显的对比,就是他们过了这么久,都还住在简陋得像猪窝一样的树帐篷,而在乱石堆里的老阿瑟,那几个老人的帐篷,搭建得就跟平房一样宽敞舒适。
还有就是,哪怕董秋曼也意识到这个弊端,她也不会为之做出改变。
她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千金大小姐,她痴迷于手中的权力,也懂得运用她过人的心机去行使权力,为她带来各种便利,然而她却是个除了心机,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这就意味着,如果为队伍做出的贡献越大,地位就越高,那么很快她就会变成那个拖后腿的人。
人是两面性动物,可以变得十分积极,也可以变得颓废。有些人干得再多都吃不饱饭,长此以往,他们也懂得了偷奸耍滑,渐渐地随着时日过去,颓废就变成了一场可怕的瘟疫,他们宁愿饿死,都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只是为了少数人的温饱。
而我叫他们分散开,组成几人一小队,那么这个问题,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高飞先生,我想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智慧的男人。”碧斯抱住我的胳膊,似乎她只要紧抱着我,就能紧拥荣耀。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跟她们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彰显自己,而是为了让她们认清人性中的黑暗,我相信如果不说清楚,林宝儿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卖了出去。
回到树屋,我每人分了一些肉干和果干,淡水只剩下三瓶,所以我们四人共喝一瓶,想补充淡水,只能明天回到老阿瑟的地盘,才能实现了。
其实时间已经不早,吃完了东西,我躺下就闭上了眼睛,而碧斯依旧睡在我身边,紧紧地依偎着我,一只手不老实穿过衣服,在我八块坚硬的腹肌之间轻轻滑动。林宝儿和钱花花也躺下睡了,树屋里静悄悄的,除了风吹动着树叶的声浪。
我的睡眠,一向都很浅,朦胧之中,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异常的动静,马上惊醒,就竖起了耳朵,细细倾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确定,声音是从地面传来。由于我躺在树屋门口,就慢慢起身,打开了门,探头往下看。
也就在这时,一簇火苗在树底下亮了起来,在这黑暗的夜晚之中,无比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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