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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转凉,白昼不太明显地也在慢慢变短,但对于路德维希来说,他却有些怀念起那个冬天几乎没有白昼的地方。
霍格沃茨的生活平静而又悠闲,但就像糖果吃多了一样,现在还不至于让舌根苦涩,但已逐渐寡味。比起时刻绷紧神经的德姆斯特朗,霍格沃茨的课程安排就显得轻松得多。
远在那个黑白魔法还没有明显分界的年代,两校的校长就曾在各种场争锋相对过“魔法初稳定状态下高压教学是否会导致未成年巫师身体受损”与“魔法启蒙进展缓慢是否会降低魔力值水平而影响巫师一生”。而这场持续了将近几百年的嘴仗至今仍然没有定论,却是将德姆斯特朗推上了顶峰,因其严格的教学而被欧洲的各大巫师家族所推崇,逐渐从一所地区性学校变成了一所面向全世界招生的精英学校,在偏离了常规普及教学的路上越行越远,至今在巫师界依旧褒贬不一。
反观霍格沃茨这个被誉为英国巫师摇篮的“辩主之一”在这场争论中反而被人们给忽略了,倒是把同属欧洲巫师界三强之一的布斯巴顿给拖下水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要知道,法国人的短假多得像周末。
“这么说您应该是法国人正在休假吗”蜂蜜公爵糖果店的老板一边包装着手里的各种糖果,一边问道。
“不,先生。我正在工作。”红发的男巫回答道,深棕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因为上周以他们有过一模一样的对话。
门后的路德维希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的监护人也正好在这时望了过来,目光仿佛能够穿透门板。然后,红发的青年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住了店主的视线。
路德维希轻轻推开门,猫腰从店铺后面的房间钻了出来。然而正当他拿着魔杖准备施展幻身咒,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了,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下一秒他掀起了格瑞斯那厚重的毛皮斗篷,钻了进去。
莱特家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在斗篷下轻抖右臂,握住魔杖。然后某个恶作剧的小鬼头就感到一种仿佛液体浸湿一般的冰凉从头顶渗透下来,还有点痒痒的一个幻身咒外加一个忽略咒。
“您的糖果,祝您有个甜蜜的周末”什么也没察觉的糖果店老板一边递出包装好的糖果,一边说着祝福的话,就像对待每一个光临蜜蜂公爵的顾客一样,不管男女老少。
年轻的男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那包糖果收到了他的斗篷下面。那宽大的冬装斗篷的领口和底边上翻着蓬松的棕红色毛皮。事实上,这种偏重于保暖的厚重斗篷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北欧巫师,而不是喜欢在冬季穿着丝绸长袍的法国巫师。
随着挂在门把手上的铃铛一阵轻响,在糖果店的门还没完全关上的时候,莱特家主的斗篷下面就传来一阵闷在布料下的大笑,他清楚的感觉到某个小鬼头的鼻子撞在他的背上。
“可以出来了。”忍住了把某个小鬼一脚踹出去的冲动,格瑞斯掀起斗篷,看着那个几乎把自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小鬼从他的胳膊底下探出脑袋,“您已经十三岁了,路德维希少爷。”
“我才十三岁呢”男孩嬉皮笑脸地反驳着,“这可是你说过的。”蹦跳着从他的监护人的斗篷里钻出来,然后又嬉皮笑脸地加了一句,“我的糖,甜蜜的格瑞斯。”理直气壮地伸出手讨要他的糖果。
“没有谁在十三岁的时候还在玩三四岁小孩子的游戏。”格瑞斯用他没表情的脸压下了心里想要揍人的冲动,扫了眼正拽着他的斗篷的小鬼,那模样真像是个在圣马丁节锲而不舍地讨点心的小孩。
最终,他还是妥协地打开了包裹“我以为您会把它们都寄给墨小姐。”
“不不,糖果点心偶尔寄一次就好了。”路德维希脸上孩子气的表情消失了,撇了撇嘴,但手还拽在格瑞斯的斗篷上,“她那么好心,总是分给别人。”小花儿或许心软,但斯古雷特小少爷可不是一般的小心眼,他都记着呢,墨家那帮小讨厌鬼
格瑞斯没有把糖果直接递给某个嘟嘟囔囔的小鬼,而是先剥开了糖纸。
“啊呜。”格瑞斯递过来的糖果,路德维希看都没看,张嘴咬了下去,还狠狠地嚼了两下。然后,那微微辛辣和清清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才察觉出不对劲这不是血腥棒棒糖,这是传统的甘草棒棒糖。
“嗷格瑞斯”愤怒的小鬼含糊不清地怒吼着,朝他的监护人扑了过去,打成了一团。路德维希发誓他刚才听见格瑞斯很小声地笑了,虽然脸上没表情,但肯定笑了。不,就算是自己幻听,他也要让格瑞斯付出代价。
“戒血瘾,这是你自己答应好的、嘶唔。”糖果包被“抢走”还挨了两拳,格瑞斯面无表情的说着,然后被某个小鬼报复地塞了一块甘草糖球进嘴里,还被嗑了一下门牙。
但事实上,某个小鬼的“甘草糖惩罚”对于莱特家主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年轻的男巫三两下咬碎了嘴里的糖吞咽下去,接回了斯古雷特少爷砸给他的包裹,随手收进了斗篷下的暗袋里。在格瑞斯面前,连“什么都吃”的小斯古雷特也能被称之为“偏食”,毕竟对于年轻的莱特家主来说,他根本没有厌恶的食物,当然,他也没有什么是美食的概念。
凭空浮现了一条斗篷,格瑞斯知道那是索利做的,这个忠心耿耿的小精灵今天又一次“翘班”跟着“逃学”的小主人跑出来了。伸手接了过来,格瑞斯将斗篷披在随便套了件校袍就跑出来的斯古雷特少爷身上。他当然注意到这个臭小鬼的长袍下面只有件衬衫,连马甲也没有穿就跑出了温暖的城堡。
然而,还没等监护人说什么,路德维希已经撇着嘴往前面蹦去了,刚披上肩膀的斗篷几乎要滑落下来了。
右手下垂,袖中的魔杖落入手心,稍稍动了动,斗篷扣便自动扣好了,紧接着加上一个保暖咒。跟在某个随性的小鬼身边越久,就是向来让人难以亲近的格瑞斯也越来越习惯照顾人了。
当然,他也越来越像个称职的“家长”了
“如果您不希望墨小姐在电话里听见您的咳嗽声,就请系好您的斗篷而不是像个火烈鸟一样扇来扇去。”
这句可比老斯古雷特那种“你要是再捣乱今晚就不准看电视”之类的威胁有用多了,某个不听劝的小捣蛋鬼立刻乖乖地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他今天偷跑出校门可不是为了跟格瑞斯打架,而是来等着时间给他的花儿打电话。
十月末的天气并不算特别的友好,阳光被厚重的云层分散得过分柔弱,虽然没有下雨,但被浓雾笼罩的村庄依旧带着潮湿的凉。走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唯一的暖色调就是远处模糊的橙黄,但再过不到一个月,那些秋叶也将在更加强劲的寒流中一一落下。
唔,看上去很暖的还有一个。叼着糖棍的路德维希微微回头看了看格瑞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他再次掀起了他的代理监护人的斗篷钻了进去。他承认穿少了是他自己的错,但为了他未婚妻不会担心他生病,格瑞斯应该不会拒绝跟他分享一下那非常保暖的斗篷的,斯古雷特少爷是这样想的。
哦,当然,格瑞斯拒绝也没用。
小斯古雷特嬉笑着挂在格瑞斯身上,而莱特家主强行压下了想把人一个恶咒打飞的怒火,大步朝目的地走去。
尖叫棚屋被称为是全英国最恐怖的闹鬼地,传闻每到血月升起的时候,里面的怨灵会发出尖锐的嗥叫。它们会嘶吼着,撕裂一切接触到他们的生灵来祭奠自己消逝的过去。这可是在巫师中十分有名的地方,总有年轻人想要来冒险,但由于房屋上的魔法禁制十分的牢固,至今没有人成功进入。久而久之就更是成了一片荒芜的诅咒之地。
但要说诅咒,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一个亡灵法师。
沿着荒芜的小路进入了棚屋院子的范围,在浓雾中一直走到离门口仅有十米不到的位置,他们才能真正看清屋子。大门敞开的,禁制明显已经被解开了。
“这可跟我无关,”路德维希嘟囔着,对格瑞斯道,“惹出什么事都怪奥兰多。”
格瑞斯斜眼扫了一眼这个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的捣蛋鬼,要不是路德维希自己也很好奇,怎么会纵容、甚至是唆使奥兰多来解开禁制。但他还是稍显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的路德维希马上笑了起来,不再掩饰他脸上兴奋的神色,蹦跳着率先冲进了大门。
“日安呀,奥兰多”随着男孩的身影冲进门,大门四周的空气稍稍波动了一瞬,那应该是残存的识别阵。
“哇惊喜呀,我亲爱的路德维希”棕色卷发的男巫惊讶地回头,迎上来给了男孩一个大大的拥抱,半天不松胳膊,还用下巴在男孩头顶亲昵地蹭了蹭,“太久不见,真开心。”他的语气十分地欢快,但冰冷的眼神却在凝视着刚走进门口的红发男巫。莱特跟他说的是路德维希下午才会从学校出来,不然他不可能不亲自去门口迎接。
年轻的莱特家主跟他对视着,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轻蔑。路德维希早上突然决定要提早离校,但这跟奥兰多有什么关系。
毫无觉察的小斯古雷特草草结束了这个拥抱,迫不及待地蹦去看地板上那个被破解后残存的防御基阵,随手把斗篷甩给隐身跟在他身边不知哪儿的索利。这大概是改换契约的好处,没有哭闹着不接的小精灵,也没有“扑”一下直接落在地上的衣物。索利接过的斗篷消失不见,直接收起来了。
奥兰多没对格瑞斯说什么,他没必要当着路德维希的面跟这家伙闹矛盾。而格瑞斯走到路德维希身边,尽职尽责地帮他脱了校服外袍,然后接过了小精灵递上来的毛衣给他套上。
“这步逆旋转的拆解真是太棒了。”从毛衣里头钻出来,路德维希黏在魔法阵上的目光终于移开了,伸着胳膊让格瑞斯给他套上校服罩袍。贴心的小精灵帮他理顺了歪斜的领带。
奥兰多脸上露出了真情实意的笑容,朝路德维希做了一个夸张的鞠躬“乐意为您效劳,我的主人。”整个旧屋已经在他的掌控下了,识别阵和防御阵等等的魔法阵现在认可的主人是他,也就没必要去担心外面霍格莫德里的监视者什么的,这里是绝对私密的空间。
路德维希四处环视着这间破旧的老屋子,破烂的家具堆在角落,上面积满了厚厚的尘埃,倒是那个依旧嵌着半个残阵的地板上干净得纤尘不染这是典型的奥兰多风格,工作的地方是整洁的,工作以外的地方一概不管。
“外围的延伸支点被你拆掉了,有几个关联阵在哪儿”
“内部中心有三个,其中有个不算完整的凯尔特困兽阵,我想您会感兴趣。”看着路德维希亮起来的眼神,奥兰多脸上的笑意更甚,“在楼上那个有半架破钢琴的房间里,没来得及完全拆解隐纹,您得再撒一遍显形水。”话音未落,小斯古雷特已经往楼梯去了。
路德维希喜欢研究魔法阵,因为即使是有着一样效果的魔法阵,在不同人的理解下被画出来、念出来,不会是一模一样的阵。所以在研究了无数书中记载的魔法阵后,他对那些古时流传下来却仍在使用中的魔法阵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他导师的笔记中有个早年提出还没被完全验证的课题咒文细微偏差随时间对魔法阵效力的影响。以这个为切入点,他可以逐步开始研究魔法阵的融合了。
“很奇怪却也不奇怪,这里并没有亡灵。不过墙上的痕迹和地板缝隙里残留的毛发还是告诉我,”奥兰多在路德维希身后说道,“大约二十年前,这里住过一个未成年的狼人。”即便这个“鬼屋”中没有真正的亡灵可以询问,但幻象追溯也是奥兰多擅长的咒语。通过物品的回溯虽然看不见记忆,却能从一些微小的痕迹上窥伺到一些细弱的征兆。
二十年前的狼人路德维希猛地停住了,迅速回头望向红发的男巫。这跟他上周让格瑞斯调查的事情有了联系如果他的那个猜想是正确的
“您的猜测是正确的,从温德先生那里得到了证实,莱姆斯卢平在入读霍格沃茨前确实被狼人袭击过。”格瑞斯点了点头,“坎特温德曾经是圣芒戈的生物伤害科的主治治疗师,并在这个位置上工作了将近五十年,直到十二年前退休。”
路德维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确定他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真身了一个狼人。
或许再过一两个月,才会有学生慢慢地从卢平教授的请假时间和次数上猜出他是个狼人,但路德维希这个把中国历记得比公历还清楚的家伙仅凭他们院长给六年级和二年级两次黑魔法防御术的代课时间,甚至不用对照月亮周期表就看出了端倪。一开始路德维希只是以为卢平教授有亲人是狼人,或许在满月时需要照看一二,但从卢平教授请假回来后的虚弱来看,那很像是服用狼毒药剂后的副作用。而放眼整个英国,虽然没多少人会调配这种复杂的药剂,但斯莱特林院长很明显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现在,他得到了当年卢平教授的主治治疗师的证言,证据确凿。
路德维希不介意卢平教授的狼人身份,这没什么大不了,他在德姆斯特朗最喜欢的教授之一还是个吸血鬼呢。他的寻根问底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小好奇心,证明自己的猜测也仅仅是为了“知道”罢了。
原来尖叫棚屋是这个作用啊,他心中感慨着,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为什么这样一个破烂的房屋作为霍格沃茨的财产却从未被修整过,而是传出了“最恐怖的鬼屋”、“诅咒之地”的名声,大概,是校长先生的授意吧。
狼人并不是天生的,他们是后天形成的种族。无论是成为狼人的麻瓜也好巫师也好,从此也就跟他们过去平静的生活完全告别了。狼人在逐渐融合了血脉之后会变得嗜血和残暴,一直是各国巫师政府极力监视的危险物种。对,在很多国家,他们不被承认是人,甚至在大部分巫师看来,成为狼人的巫师是魔法界的耻辱。
大部分的狼人对此嗤之以鼻,他们从血脉中获得了新的力量,并且极力地与其融为一体。逐渐表现出来的狼性让他们能够在非满月的时间里自主变身,并且在满月的日子里也能在狼身里控制理性。像路德维希所接触过的,“黑龙nidhogg”军团第六大队“奥弗尼尔”里就有不少狼人战士,他们中有不少人以前甚至是对魔法一无所知的麻瓜,但成为狼人之后,他们也就成为了超越凡人的力量者,对此很是自豪。
只是,代价是他们的身形与相貌上越来越脱离人类,生活的习性上也越来越接近狼。
而这,并不是所有成为狼人的人能够接受的。
像血族中也存在不愿意吸食人类鲜血的特例一样,很多非自愿成为狼人的“满月受害者”们,仍旧希望过上正常的生活,甚至为此不惜成为魔法政府的严格监控对象。他们忍受着每个满月时难熬的囚禁与自残,也仍旧选择作为“人”。
用这种方法保护着狼人、学生和村民们吗,邓布利多先生
既然是秘密,就“秘密”地守护着吧。
路德维希轻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只要他不说,格瑞斯和奥兰多也不会透露出去。等大家都接受了卢平教授的教学之后,哪怕知道了狼人身份,爱戴着他的学生们应该也不会感到害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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