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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多米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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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早先就对路德维希的召唤阵非常感兴趣的那个“黑金”的女孩此时也是紧皱着眉头“我也觉得不对劲。”她忽然用拉丁语对坐在她前一排不远处的另一个女孩道“叩问女祭司。”又转而改回法语,“短时间构建隐回路的双重嵌套真的可行吗”听口音她应该来自阿尔萨斯地区。

    女祭司塔罗注1联想起不少学生胸口的黄铜圆扣,圣杯、星币、权杖、还有宝剑,金斯莱几乎可以确认这也是一个跟“鲜血”相似的学生团体,却并不仅限“黑金”的学生。不只是黑袍的伊里奇,他在路德维希斯古雷特的怀表挂链上也见过相似的挂坠。似乎是宝剑,但也不确定是一样的饰物。

    “啧。”那个瘦瘦的、头发蓬乱的七年级女孩不耐烦地咂了一下嘴,“不会成功的。就他那跟个头一样小得可怜的魔力,赞颂谁都不会成功的。”原本她正捧着一本厚厚的象形文字书籍凑到眼睛前逐字闻言还是放下书本,架上眼镜朝场下看了一眼。

    “啧。”她又咂了一下嘴,“没有回流,应该是想从外界汲取元素中的魔力。”她说着,神情稍霁,“算他还有自知之明。”然而紧接着,脸上又浮起一丝讥讽的笑,眼镜链上一个小小的金色飞贼晃了晃,“但这个连基础知识都忘掉的傻子不会成功的。”她的语气依旧那么笃定。

    “汲取”一个“黑金”男孩插嘴,“他成功过尤里,昨天那个杖心泉”他朝前排的尤里斯科特笑道。

    “没错没错弗雷米先生也在呢”

    “啧。”那位“女祭司”“嘭”地一声合上了手里的书,“那是因为真理大教室自身的魔法散逸效果模拟出的自然环境,而且它是在整个校园最稳固的魔法支点上。三年级开学第一课你们就应该”

    她忽然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想起来经常到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蹭课的小斯古雷特根本就不是这个班的学生,转而继续用挑剔的语气说道“先不说本身魔法阵有没有问题,他想要让“汲取”的魔力“流动”起来,除非他能战胜脚下这片“贤者的智慧”与七百年来魔纹之间的磨合与融合,”她抬了抬下巴,“但那是不可能”

    她话音还未落,谢普斯突然双手紧紧地抱头,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声音。

    “加比尔左手方向强击咒戴维坐下伊万一点三刻、十一点半空逆消除咒”

    男孩突然大喊着,快速吐出了一串话语,分别用的是芬兰语、英语、俄语。

    几乎在同时

    “幽冥、神眷、降临、湮灭”

    场上的小斯古雷特的魔法阵起效了,如烟如尘的黑暗从他脚下喷涌而出将他包围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压力。

    冗长的古咒语的最后一句,往往是开启的“钥匙”。沙沙作响的不是风声,而是魔力在刻画好的回路里流动的声音,将咒语扩散在空中,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清晰得如同耳语。

    危险十分危险

    下一刻,如同锦帛撕裂的声音接连响起,整个球场上空仿佛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狂风嘶吼着从看不见的裂缝里挤进来,似乎还伴随着什么更为可怕的无形的危险,叫嚣着。

    没有人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但由于谢普斯的那句提醒,最先行动的是场上的两个伊万。是的,在场有两个叫作伊万的学生,其中之一就是那个跟路德维希关系不错的“伊万三次方”,另一个蓝袍的七年级学生恰巧是个左撇子。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顺手的方向发射了魔咒。而魔咒在半空中仿佛触碰了什么无形的东西,消弭了。

    这一刻,连金斯莱都感到背脊发凉“空逆消除”是最简单的一种纠正空间错位的咒语,一般是用于消除口误导致的幻影移形错位。

    站在看台一侧台阶上弯腰跟朋友讲话的戴维“扑通”一下坐倒在地,有什么比风刃更加锐利的东西擦着他的头发飞过去了,在较高的台阶上打出了深深的沟壑。

    而手忙脚乱的加比尔此时才终于抽出了魔杖,然后因为没有握稳,在魔杖脱手掉落的同时,魔咒打向了斜前方。击中的是个魁梧的七年级男孩的后背,他扑向了前排并跟前排较为瘦弱的男孩一起摔到了更前面一排。而紧接着就是无形的力量接连劈开了竖向的三排座椅,包括了吉娜原先的座位。

    整个记忆画面有一瞬间的模糊在预感到危险的那一瞬间,约瑟芬奥尔森凭借自身的敏捷与力量,将西尔维娅扑倒在座椅与前排靠背之间的地上,在狭小的缝隙里将女孩紧紧护住,而他自己的后背则被“利刃”割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直流。

    看台上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喊声,虽然没有重伤但受伤流血的学生不在少数。

    “安静”是用了声音洪亮的“女祭司”,冷静的声音至少是将人群的嘈杂压下去了。

    “离开看台校园防御阵已经起效了”

    她站了起来,一手捧着书,一手魔杖直指天空,发射出了一串如同流星一般的魔咒。流星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消散在了空中,而后是侧身朝身后发射了一串颜色鲜艳的魔咒,沿着楼梯向上过看台后方的围栏再朝下指向了通往教学楼的路。

    确实,正如“女祭司”所说的,隐隐的似乎有什么能量在他们脚下流动着,从校园内部延伸出来,那些古怪的“风”被暂时压制了。几个反应迅速的学生已经用变形咒搭出了木质的滑坡。庆幸一二年级的基础课程不允许缺席,此时来到球场上观看球队训练的,大都是高年级时间较为闲暇的学生,也有是不在乎基础课程的三四年级特长班学生,他们大都有着不弱的反应速度和一定的自保手段。

    人群中,谢普斯眼神发直地自言自语道“我早该知道的,早上摔散了塔罗牌唯独找不到剑9注2”说着,这个比起灵媒明显更具有预言天赋的小巫师,两眼一翻昏过去了。被一个高高壮壮的“维列斯之尾”队员扛了起来,跟着人流一路逃向看台最高处。

    金斯莱紧张着追寻这个男孩的身影,但因为西尔维娅“此时”的慌张,导致这段记忆实在是太过于模糊,最终还是失去了踪迹。

    这是预言,而扭转命运的代价往往十分庞大,那个男孩可是救下了不止一个同学。

    “不必太过于担心,金斯莱。如你所说,那是个雷日科瓦。”仿佛知道他所想,邓布利多说道,“预言家总有很多称呼,未来的观察者、命运的窥视者、神明注视的先知等等,也跟他们的能力、占卜方式有关。雷日科瓦家族,则认为预言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环,他们不是在改变,而是在顺应。很奇妙,不是”老巫师完全没有被记忆中的场景所感染,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混乱中穿行着,闲庭信步。

    大部分的学生都在跑动着,几个七年级的学生则自觉出列,沿途维持秩序,加快疏散的速度。

    此时记忆里的大部分画面相当的模糊甚至有很大的残缺,西尔维娅被约瑟芬奥尔森横抱着,在拥挤的人群中逃离危险。

    她还算冷静,完全可以自己跑起来,但,真正不够冷静的是奥尔森。

    这个高大的瑞典男孩完全进入一种无法“唤醒”的状态了,就像是在赛场上全神贯注地扑开鬼飞球的那一刻一样,过于集中的精神让他无视了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本能地保护着怀里的女孩,潜意识地迫使自己拼尽全力奔跑着,超脱了身体的极限。西尔维娅几乎是以一种折着身体的姿势被奥尔森圈抱着,这个大男孩更像是想要将她完全包裹在自己躯体与双臂的保护内。

    那无形的“刀刃”让他恐惧又勇敢。

    这姿势并不好受,西尔维娅的眼眶已经好几次磕在奥尔森的锁骨上。她的左手扣着奥尔森的右肩,努力想要借上力气却也帮不上忙。而她的右手,却停在男孩的后腰附近,不敢再向上攀扶着借力她摸到了一片温热粘稠的湿意。

    是血,从敞开的伤口里流出来,已经完全浸透了冬季厚重的布料,甚至蔓延过了腰带,顺着红色的制服浸染出更加深沉的红色。竟还有星星点点的落在了地面上,被后方跑动的人群踩过、抹开、最终消失在了记忆模糊的地方。

    然而,离开看台后,还不是结束,魁地奇赛场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就在这时,那原本被压制住的“风”的尖啸声似乎又追了上来。被危险从身后逼近,原本在空旷处稍稍散开的人群,在长廊的入口处拥堵了起来,恐惧让不少还显得稚嫩的小巫师们推挤着、撞在了一起。

    庆幸的是,一群高年级的学生正从长廊的另一头赶过来,他们是刚听完就业讲座的特长班学生,原本也正准备来赛场看球队训练。

    “安静”

    跑在最前面的是这一届的“红钻王”,对自己施了一个声音洪亮,而他的搭档跳上侧边窗台的同时用手上的书本变了一个台子将他托到了高处。

    “五年级以下的统统离开这里不要停留”他的魔杖射出了一道流光,一瞬间点亮的长廊地砖仿佛一道光桥一般直直地通向教学楼内部,“六年级的统统靠东墙维持秩序七年级的出列稳定天气”

    “那小子用了禁术”人群中不知道谁这样喊道。

    “安静”

    “跑起来跑起来”

    “约安娜把那个摔倒的拖开”

    “伤员到这里”

    拥堵快速地被疏散,而最先贴着西墙、逆着人群赶到外围的几个七年级学生一时间却对那种诡异的“风”束手无策。

    “这不是普通的风是空间撕裂”佐莫尔身后一个穿着金棕色镶黑边袍子的七年级学生追上来,用带着西班牙口音的英语喊道,回头点出了三个他的同学,“福斯蒂娜黑琉多罗马赫塞拉用石界守护”他是贡萨洛加里多鲁伊斯注3,是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七年级的首席。

    “空间撕裂”不知谁感慨道。几乎马上,这几个已经抽出魔杖的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学生就反应过来了,空逆消除、反转折射、空隐咒等等他们所掌握的空间类咒语暂且不管是否真正有用,已经朝着他们直觉有所异常的方向甩出去。

    而被加里多点出的三个同学很快在前面人贴墙的让位下,挤出了人群。此时,四个优秀的“黑金”学生一同站到了通道前端的拱门下,吟唱着咒语用魔杖在各自身前支起了一片白色半透明的盾护。随着他们声音的重合、共鸣,守护魔咒延伸开来并逐渐连接在了一起,变成一大片完整的墙壁。能明显地感觉到,“墙”的这边,已经没有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风”了。

    “还有、没过来尤里那边”眼看着咒语合拢了起来,跑在人群最后撤离的谢尔盖科罗温在一个七年级学生的催促下却是反身又回来了,着急地去拉那个名叫黑琉多罗的西班牙男孩。他担心他的好友,可又口齿不清地表达不出一句完整话。

    实际上,不止他所言的尤里斯科特,仍被困在看台的学生有好几个。

    而在谢尔盖科罗温的不远,靠着东墙的一处,跪倒在地的约瑟芬奥尔森已经是极限了。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喘息着、说不出话,摆着手臂想让西尔维娅快走。他们不是最后到达走廊的,但西尔维娅却一直没走,她还在努力用魔杖稳定奥尔森完全无法合拢的伤口。

    “埃尔维斯我们过去”作为“红心王”的雅尼克冯阿德勒眯着眼睛搜寻还被困在看台的学生的可能位置,招呼了搭档一声,就从福斯蒂娜跟马赫塞拉两个女孩之间没完全合拢的盾护间擦身穿过,毫无惧色地迎着那能够撕裂空间的“狂风”。

    “不用担心。”一个穿着金棕色长袍的亚洲面孔男孩站到了黑琉多罗和贡萨洛之间,将手中的长杖立在面前,双掌合拢,“我来做门。”他手腕上一串木质的串珠如同蛇一般游动起来,环绕在身边以一颗白色珠子为首再次合拢成环形,一个同样纯白半透明的半球型浮现出来,将他笼罩在其中,边界与石界守护的“墙”融为一体。

    但与完全封闭了空间和气流的石界守护不同,埃尔维斯佐莫尔穿过这个半球形的“门”与防守的同学们擦身而过,追在冯阿德勒后面,迎着危险向那肆虐的风暴中心走去。

    走廊上,此时快速沿着东墙撤离的是六年级的部分学生,他们带走了几个在刚才的撤离中因为摔倒而受擦伤的同学。剩下的,跟约瑟芬奥尔森一样受伤较重不便行动的同学只能暂且留在原地。刚才的混乱之中没有人顾得上他们,近旁的六年级学生一直在维持着秩序,只能稍稍帮忙护着,防止人群撞上他们。

    “赫内伤势重的还在这边”一个学生朝长廊另一头在撤离的轻伤人群中犹豫着的身影喊道。

    那是一个裹着头巾、戴着白色头纱的少女,怀里紧紧抱着一本厚重的典籍,素白的袍子似是一身见习修女的打扮。她肩上披着一件魔法药剂制作实验特长班的蓝色袍子,脚下穿着的还是一双室内的柔底鞋,像是被打断了午后的祈祷,匆匆赶来,脚下的步伐急而不乱。

    带着满目的忧伤,她环视着四周的伤员和满地的血迹,抱着书的手不断摩挲着手里的十字架,另一只手举起了魔杖直指着走廊的拱顶,散发出纯净的白色光芒。她松开了紧紧抿着的双唇,带着魔力的声音在空气中振动着,如同温暖的波浪,一层一层地扩散开来。

    天使一般的歌声

    原先因无法自然愈合而不断从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流速肉眼可见地缓下来。而急促呼吸着、甚至眼神逐渐失焦的重伤者们,呼吸逐渐平缓,惨白的脸上还无恢复血色,但痛苦的表情逐渐变得放松。

    金斯莱在一瞬间无法掩饰神情中的震惊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祝福咒语,而是“圣诗歌”。

    他不否认自己可能一直对德姆斯特朗的教学方式带有偏见,但即便他选择忘记那些从这里毕业的恶名昭彰的黑巫师,一位真正的、圣洁的歌颂者在一所魔法学校就读,这个事实就足以让他震惊。

    “福音之声七第三篇章月下祈祷。”邓布利多轻声道。他的下颌轻轻点着,似是在打着节拍,仿佛要哼唱起来似的。

    是的,他当然会唱,哪怕是对治愈类咒语不甚了解的金斯莱也能唱出来圣诗歌,只是诗歌而已。无论是谁,哪怕是麻瓜也能唱诵出来。但当信念坚定的歌颂者在心中不断地祈祷时,情感达到峰值时所迸发的魔力与歌声共鸣,能赋予诗歌比祝福类咒语更加强大的力量。

    金斯莱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景象,下意识地与眼前相对比男孩站在格林德沃的标志之下,微微低头,忽地吟唱起了月光的祝福,柔柔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眉目,也在身后投下模糊的阴影。

    他朝拱门外望去,那里的景象在记忆中已经模糊得无可辨认。而那个男孩,“此时”正在魔力漩涡的中心,对外界他所带来的巨大灾难一无所知。

    就仿佛他无意地推动了一张骨牌,垮塌了一整个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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