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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再恢复女儿身,萧立自然不愿意,既然不愿意,想做个男人活下去,就不该还爱上个男人,否则自己都没把自己当作男子,又教别人如何相信
或许,他应该答应杨思,同他闺女结亲
可他明明身为女子,又如何同女子结亲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萧立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女扮男相,形体样貌可以乔装改扮,但实质、思绪却一如旧日,骗得过一时,骗不了一世
不仅他要一直对世间的人撒谎,还连带萧远宋凛以及杨柳他们,一起帮他掩盖真相
他想要为自己而活,不愿接受别人强加于身的亲事,哪怕那个别人是他的双亲,为了逃避,甚至不惜营造出自己已经焚火身亡的假象
陈家的人何错之有萧平儿何错之有
为什么她、他们要为他的一己私欲付出代价平儿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他,换他一个全新自由的人生,可他拿着平儿换来的命,做着更多“伤天害理”影响他人的事
平儿当初帮他救他,是为了让他活下来欺骗世人的吗是为了让他对不该动心的男子心生情愫还插足别人之间感情的吗是为了让一个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为了保全他变得满嘴谎言的吗
现在还要因为他,让宋凛背负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影响自己为皇为帝的声名、根基吗
若他活下来要为这么多人带来灾难,倒不如干干脆脆死了,不带一分留念,不余丁点影响
可他如今的命,还能说不要就一刀了结的吗
平儿助他过劫,宋凛帮他渡难,他却将八万甚至更多无辜的生命逼入绝境
选择死,再简单不过,可要活着,他就不得不接受更多的雕琢磨砺,他的成长蜕变,与旁人无干,可那些因为他不稳重的言辞建议而临险的无辜之人,他如何能够坦然不顾,置而不理
不过,他好像一直都弄错了一件事情,想要助宋凛为帝,是因为觉得宋凛仁义礼智信,比宋澄宋致程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适合做皇帝,如果是他,则必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帮助宋凛,便是在为天下的百姓谋福营利,他从来都觉得,君主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却不知“民贵君轻”这四字箴言真正蕴含的道理
他都不以民为本,又凭什么说自己是在为了天下苍生考虑
所以,他就竟该如何做,做甚么又为了谁去做做到何种程度是为妥
四平二十八年三月廿日,夜入戌时,都不见萧立回营,宋凛萧远四下里寻找了将近一日,就连顾覃拔寨除营后的狼藉之地都亲自去探了不下三回,却都一无所获,杨思横眉怒目揪住宋凛的衣领质问“三皇子萧兄弟失踪之前,不应该同你待在一处的吗你对他做了甚么不然他怎么会自己跑出去”
逐一问过巡营的卫兵之后才知道,萧立是自己跑出了营区,并非被叛军掳劫身陷险境,但将近一日过去不见人,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无可奈何之下,杨思唯有质问宋凛。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追究责任无济于事,但这天大地大,竟该如何去寻
萧远又急又气,一拳一拳锤在桌上,心中埋怨萧立这都甚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一点没有身为左翼军师的责任与担当,到底还是不值得托付,教这一众兵士如何信服听其所命
不只他,连带着任命他为军师的宋凛,在所有将士的心中都会威严扫地
“三爷杨将军,属下有罪该罚当诛,虽万死,也难辞其咎”
萧远痛心疾首,跪到二人跟前,要拔剑自刎,但剑刃划破皮肤传来的痛感又让他渐渐清醒,死有何用,当务之急,是将萧立找回来,该打该罚他家主子自有判断,轮不到他来谢罪操心,他若就此死了,才真的是陷宋凛于不仁,陷萧立于不义
扔开剑,萧远伏首叩地含泪请求“三爷请允许属下再出外寻找明日辰时之前,必定将他带回”不待宋凛回应,萧远拾剑冲出帐外,转瞬便消失在夜雨里。
杨思的手还提溜着宋凛的衣襟,见萧远又是要死又是要活、又是流泪又是请命的,完全懵了神智,没了主意,“三三皇子你别告诉杨某,远兄弟他,他也对”
杨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萧立留不得啊魅惑他就算了,三皇子也被迷得神魂颠倒,就连萧远也着了他的道儿
且看萧远那要死要活的架势,中毒还必匪浅,便说他殃民祸国,也不为过
“三皇子,你老实告诉杨某,那萧立,究竟是个甚么来头莫不是哪个深山老林里幻化成人出来祸害人间的狐媚妖怪罢”
杨思恢复理智,一瞬间放下对萧立的执念,“都说当局者迷,果然不假,杨某现在才发现,他们二人都姓萧,莫非其实是兄弟
若是这样,那就更要斩草除根了,连自家兄弟都不放过,将来不定还要残害多少生灵”
松开宋凛,杨思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宋凛瞥一眼摩挲着嘴角自说自话的杨思,理正衣襟不回答。
他对杨思的敌意,比知道他在打萧立的主意时更加浓厚了几分轻易地对一个人抱持好感,又轻易地因为一件尚不明朗的小事怀疑甚至贬低别人,如此做派,恕他难以苟同。
与其说杨思是活得清醒,莫如说他活得太过轻浮。
宋凛相信萧立,即便他现在未顾大局擅自离营,他也信他另有原因苦衷,待他回来,必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便萧立只字不语,他也绝不会生出、讲出他狐媚害人的想法、说辞
当然,他身为左翼将军,赏罚自要分明,若萧立果真有错,他绝不会包庇姑息。
不理会杨思的自言自语,宋凛也出了营帐继续去寻萧立。
但他方出帐不过步,便见一高一低两人一马向他走近,马背上还拓着甚么是萧立
宋凛微睁起自己能辨物的那只眼睛,待看了究竟确定是萧立之后,才大步朝来人迎上去。
“师父我们又见面了”
赵拓洋洋盈耳的声音穿过风雨扑向宋凛,萧远手中的剑越握越紧,一听到赵拓喊“师父”就恨不能割了他的舌头,让他再也喊不出口。
可是
视线转向伏在马背上晕厥过去面色苍白的萧立,萧远只能收回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再看这赵拓不顺眼,萧立在他手上,不,应该说,是他救下萧立一命,还将他驮回军营,他自然不能一卸磨就杀驴那么不仁不义,至少,现在不能。
“汝何故来此”宋凛本就阴沉的脸一看到赵拓更加黑了几分,一个杨思已经让他头疼不已,现在还来个更加缠人恼人的赵拓
而且这赵拓,明显和萧立是旧识,且对他情意匪浅
然而赵拓于宋凛另有深恩,若不是他和赵恒,袁梦不可能顺利出宫逃出生天,所以,即便他觉知这个赵拓远比杨思还来得危险,他也无可奈何。
不动声色叹口气,宋凛视赵拓为无物,径直走到马儿侧边,将萧立抱下来就往营帐里去,他已经懒怠去管赵拓如何找到的他们的营区所在,自离京出来,他并未安排讯兵同宋澄送过消息,连宋澄尚不知他们大军的位置,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礼部侍郎公子却能单枪匹马、穿过由董合领着三万兵马驻守的隘口而毫发无伤、后还准确无误地来到营区找到宋凛的主帐
这一切的匪夷程度,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道明的,而宋凛也不是头一回见他如此、似将世事万物都握于掌中的造物神明的神态,所以虽有疑惑,却不再感到惊讶。
忽略背后传来的“颀长说了,要同您一道征战杀敌,自然不会食言”的声音,宋凛将萧立抱回了自己床旁横着的特地命帐守为他准备的铺上放好,后将杨思以及跟着进来的萧远赵拓请出去,并吩咐帐守拦着不准任何人打扰,有事明日再议之后,便毅然转了身回帐,任几人在外面如何吵闹呼唤都不做搭理。
走到萧立旁边,看着他如纸苍白的脸、被雨水淋灌透湿不停滴水的发丝、鬓角、脖颈、衣袍宋凛心中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异样感情,停顿几息,终于还是拿出自己干净的衣物,动手为其擦拭换洗。
四平二十八年三月廿一日,卯时半过,萧立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旁还传来一股温温热热的感觉,似乎,直到方才,都还有人同自己睡在一起。
疑惑着要下床,却见自己身上的衣物也被换过,因为剧烈奔跑而被撕扯渗血的伤口也重新做了包扎,脚碰到地,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缩回床上。
别过眼望,与他所在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张床,看到它以及其上濡湿的床单被褥,萧立的疑惑终于得到解决,但他却没有多少别样的感觉,不再悸动欣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漠然。
帮他换洗衣物的,是宋凛也好,杨思萧远甚至赵拓,无论是谁都好,都再无差别,或者说,他心中无期待,便不会再因此而想入非非,他,是个男人,被同袍帮换衣物,多么稀松平常的事,与兄弟同吃同睡,亦无任何新奇可言,他若在意,才会显得奇怪。
不过,宋凛这一大早便没了踪影,竟往何处去做甚么
萧立捂住自己又开始疼痛的伤口,轻轻挪动身体下了床,赤脚走在因为连日的雨而变得温温润润的泥地上,裤腿没过脚踝沾着地,没走两步便被粘上黄泥变得脏兮兮。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乃是宋凛的里衣,他被换下来的衣物鞋子全都不在帐里,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衣服上、空气中,都透发、残留着只属于宋凛的独特气息
摇摇头,甩开不该有的情绪,萧立稍微挽了挽裤脚,准备回去自己的营帐。
但还未出帐,他便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若是出去,恐怕会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骚乱,于是静静坐到桌边等待宋凛,视线则停留在已经更换了布局的沙盘里的灰色小标旗上。
不过一日,顾覃叛军已经从隘口对面的泾河中部,移到了泾河的下游芜云城
芜云城
萧立腾地一下站起身,大步迈到沙盘旁边,顾覃他们,这是侵占了芜云城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莫非因为粮草被盗,改变战略,以攻转防,借地利之便修养整顿还是说另有目的
芜云城距离萧立他们现在所在的隘口村落,约莫有三十余里,原本芜云城与京城相隔也不过三十余里,但泾河弯绕颇多,流向也东歪西拐,他们虽然是从南门沿着泾河在出发行进,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京城的西南方,也即芜云城的西北偏北的方向。
他们而今据守的隘口村落,严格来说,并非水城边境,再往西十里,便是麓湖城,也即萧立萧远的故土萧山镇所属的占地宽约芜云城两倍不止的城池。
芜云城麓湖城之间,相隔四十余里。
萧立想不明白,顾覃既然放弃与他们相持相峙,为何不直接回京助程振攻打京城,却往占芜云,做这等与程振初心相悖南辕北辙的事情
出神思索间,宋凛默默无声走进来,将手中托着的东西放好后,站到萧立旁边,视线循着萧立的目光也落在写有“水城”二字的小标旗上。
“顾覃占城,以屯兵粮,吾等欲攻,需得从长计议。”听到声音,萧立才发现宋凛,颔首唤一声“三爷”,却不将头抬起来,一直望着自己的脚尖平静无波道“领侍卫内大臣吕敢吕大人以及新任知府李硕都在城中,顾覃轻易便占得城池,想来他二人处境已然危险。”
自前几日,李硕送了两万兵马三十门大炮入京之后,他们按萧立所求又回了芜云,守一方城,可以养民练兵造炮,以为援应,不曾想
萧立眸中再次闪过自责,若吕敢李硕皆被顾覃戕戮,那他真就害人不浅,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偿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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