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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尽全力站起身,水花溅了一地,也溅湿了想要致赵拓于死地的两人,两人挥手遮挡后退,赵拓气喘吁吁跨出桶去,抓起屏风上挂的衣服便要逃离,黑衣遮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冲上来又将他摁住。
摁在地上不能动弹,赵拓双手被剪在背后,脸贴着冰凉的地面,凌乱滴水的发丝贴着前额,狼狈不堪,两名黑衣单腿跪压在他的胳膊上,口中呼哧呼哧,其中一人埋怨“看着瘦瘦弱弱,不经风雨,没想到力气还不小喱大哥,怎么整还是抬回浴桶里淹死”
被唤大哥的人摇摇头,“麻烦,直接掐脖子”
小弟手有些颤,“这这不好吧,掐脖子会有掐痕,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杀的”“摁在浴桶里淹死就没痕迹了你见过谁洗个澡还能洗没命的”大哥嫌弃地瞪一眼小弟,“瞎操的哪门子心,正反郭老太爷也没说让我们伪装成自杀,只要不留下不利于郭老太爷的证”
大哥突然反应过来,他自己说的话就是证据,赶忙闭了嘴去掐赵拓的脖子。
小弟拍拍他的手背,“大哥莫慌,被他听着了又怎样,他都要死了,难道还能变成鬼魂去知府大人那里告我们的状不成”
“你小子这会儿倒是说了句大实话那你来大哥我杀的人多了,不差这一个两个,你跟在我身后这许久,总要让你开开荤不是”
小弟有些发怵,虽然平时作恶多端,干了不少欺压良民的事,嘴上自然要说天地不怕,可杀人到底还是头一次,熊胆再肥,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嘿嘿干笑两声,推说恭维“大哥你杀的人多,手稳”
“让你杀就杀,恁多废话”大哥不耐烦,将人扔给小弟就要起身,小弟语带哭腔,“大哥你别走啊,我一个人压不住他啊”
“那你就坐他身上看他还怎么挣扎”
“可可我怎么掐他脖子啊”小弟满脸哭相掐着赵拓的后颈感觉不得劲,又同大哥求助,大哥抬手抚了抚额头,懒得再看小弟那副蠢样。“那你把他掰过来啊真是笨得可以”
小弟又哭又笑,从赵拓身上跨下去,就要掰正他的身体,不曾想赵拓似乎等的就是这一时机,趁他不备,一个翻身就将小弟压在了自己的身下,两条腿禁锢他的脖子,让他“大哥大哥”的声声呼唤卡在喉咙里,随后再难呼吸,晕厥过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大哥不以为意,还以为是小弟又在犯蠢,便不想多管,双手叉腰等他解决,等够几息功夫,确认没了响动他才回身,不曾想入眼却看到的只有倒地不起的小弟一人
“喂二蛋你醒醒”一边晃动二蛋的肩膀,大哥一边颤抖双手去探他的鼻息,待感知到二蛋还有生气,一瞬放松过后,才想起失去踪影的赵拓,四下搜望,刚一转头,便被哐啷一声砸倒在地。
赵拓扔开手中的实木圆凳,弯曲起腰身大口喘气,但他不敢松懈,万一这两人转醒过来,他可没有体力再和他们拼命。
“来人来人”
连滚带爬冲到门边,打开一看却没有半个听候差遣的人,唾骂两句便开始唤“宣卜册”一边唤,一边回头望,生怕屋里的两个蠢货也在这时候醒来。
“不行,不能让他们跑了”咬咬牙,停下呼喊,赵拓跑到床边屉柜边在整个屋子里翻翻找找,以期找出些能够捆人的绳子,奈何连块布条的影子都未看着
“布条”视线落到床边垂在半空的薄毯上,“就它了”
顾不得穿好衣物冲到床边一阵撕咬,转瞬便撕扯出了十来条长布,系好系牢左三圈右三圈将两名黑衣从头到脚捆在一起,半点挣扎不开才坐下来歇口气。
“看来,这次回去,当真要让师父教几招防身的本事才行了”说了十几二十遍,却从未有过真正的行动,拍拍头靠头脸贴脸昏睡得正酣的两名黑衣,赵拓心下有了别的决定,“不过”
萧立一手拄着致远剑,一只胳膊托扶萧远,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多一刻耽搁。
夜色浓黑,难辨东西,下过好几日的雨,路滑难走,除了营区后方,他又不常在四围活动,没走一会儿,萧立便彻底迷失了方向,环视下来,除了被甩在身后亮着点点星火的营帐,别处的景象几乎全都不一样,有一望无际的田野,荒草遍地;有黑黢黢傲然挺立的松林,密不透风;往南边再走几里,则有流水不息不腐的泾河
“萧远你到底将杨将军埋在了哪里”一路上都不见萧远开口,不论他如何问,走得有多艰难,萧远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能理解他心中的难以置信、难以接受,可事已至此,一味逃避面对,没有意义,萧立不禁心急,语气也变得强硬。
奈何萧远仍旧如一摊烂泥,扶不正喊不醒,萧立一将他松开,他便瘫坐到地,双目失神,垂头丧脑,然而手却紧紧握住宋凛的空桑,似乎一旦将它放开,便会连心中最后那点信任都丧失殆尽
无可奈何,等萧远恢复神志领他去找是指望不上了,萧立本想根据萧远身上留下的些微线索独自搜寻,却连他的面容都看不清楚,即便知道他的指甲缝中残有泥渍,也无法辨别出自何处,不过,除了泥痕,他的身上似乎还隐隐传出一股鱼腥之气
凑近细细闻了又闻,萧立确定没有闻错,但萧远身上的味道有别于生鲜活鱼的血腥恶臭,另有一股淡淡的草香。
“鱼腥草”萧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鱼腥草大都生长在湖边、河边、有积水的路旁、野地或山地等的阴湿之处”
然而这附近有河有水田野地山丘,仅根据这点味道难以做出最终确认,且这夜色黢黑,即便他一片一片无错无漏挨个搜寻,费时费力不说,还难有成效
打定主意待天光放亮之后再来仔细寻找,为了平衡受力,萧立转过身托起萧远的另一只胳膊回往营区,“走了萧远,回去好好休息”
没有回应萧立也不介意,复将人架起,又换过手拄着致远剑前行,可没走几步,萧立便发现,萧远这另一只胳膊上原本缠着的绑带少了一截,截口平整,似被利器所断
四平二十八年三月廿三,天色终于泛白,萧立盘腿坐在床上一夜未眠,回想夜中将萧远送回他自己的帐篷,脱了他的鞋要取走空桑却被反推不让靠近的场景,萧立无论如何都想尽快查清真相,还宋凛清白自然是最主要,但不愿再看到萧远那副疯癫失神的模样也是事实。
同萧远相识相知近二十载,他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
或许真正让他失魂落魄备受打击的并非杨思的死于非命,不过接受不了杀害自己兄弟的真凶也是自己的兄弟,他本可以被仇恨蒙蔽头脑,为杨思报仇血恨,可面对宋凛,面对十倍甚至百倍重要于杨思的主子兼手足,他连丝毫的愤恨都不敢有,什么都不能做,做不得,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厌弃
“唉”
长长叹一口气,萧立挪动身子要下床,却手脚麻木,酸软无力,“来人”
最先应“是”最先冲进帐来帮忙的乃是帐守伍娃,看到萧立动作吃力,忙快跑两步将他扶住“军师,您还好罢”
“无碍,你去安排几队人马,到我帐前集合。”
伍娃忍下心中“什么时候三皇子的主帐成了军师之帐”的疑惑,将人扶到舆图前的矮几旁坐下,“军师这是要做甚是要去寻三皇子吗”
小兵懵懵懂懂挠着头,他明明记得军师昨夜数次强调吩咐过,不可将三皇子不在营区的消息散出去,否则必将以泄漏军机之名处以军法,怎么一觉睡起来,又换了说辞
“无需多问,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萧立无暇同这小兵解释,强硬催促将人撵出了帐。
“阴湿之地虽然不少,可若按萧远昨日离营的时间行程来算,可以排除泾河水边,那边有精兵把守山隘,他要穿行不可能不惊动值守的卫兵,若从那边过,应当早就有人前来汇报了才对,所以”
提笔将自己描摹画的简略的舆图上泾河一带划去,萧立的笔尖停在“山丘”和“野地”的上空。
“野地草多茂盛,夜中雾聚水凝,萧远若是将人埋在野地,身上应当不会那般干燥”
为萧远脱鞋的时候,萧立仔细看过,他的脚上有泥,还有擦撞到什么东西的青绿痕迹,却并不潮湿,即是说明,他所去之处,并非杂草丛生的地方。
再结合昨夜值守在帐外的几名小兵所言,他们看见萧远回营而来的方向
摇摇头,萧立深觉几名小兵所言并不可信,虽然他们值守都有固定的站位,一般不会随心所欲乱站,但昨日他们在帐外的种种闲话议论,他都听得清楚,虽然未做呵斥阻断,但他知道,人在欢喜畅聊的时候,容易分心分神记忆紊乱,容易被旁人的问话误诱引导。
故而为了保险起见,他不得不多安排一些人马做更全面的搜寻。
“只是”萧立皱起眉头,还是先前的那些担忧,宋凛失踪已经足够扰乱一大片军心了,现在杨思被杀,而且凶手还指向宋凛,他不知道,难以预料,如果被人发现端倪,或者真是宋凛行凶,竟该如何才能收场
连连又叹几口气,安排搜寻的人马不能太多,人多则嘴杂,他不敢保证不会有人多嘴多舌将他叮嘱再三的“军机”泄漏出去;可安排的人少了,则要耗费成倍甚至数倍的时间搜寻,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被发现的可能,宋凛也会多一分危险
如此两难,萧立实在是头疼不已,只盼顾覃此时不要来添乱挑衅,否则
否则的话还未说完,帐外响起一声急报,新一波被派往查探芜云城那边消息动向的斥候中的一人蹿倒倒急匆匆血淋淋冲进帐来
“禀将军”没有看到应该坐在矮几旁阅览谍报竹简的三皇子宋凛,斥候兵身手抹去脸上溅染上的敌人的血,“禀军师叛都统顾覃将芜云城的百姓都驱赶出城,让他们挖濠筑垒,伐木造箭、劈石垦山,要直接开一条通往麓湖城的路”
“什么”
斥候不回他的瞠目疑问,继续补充“城中百姓年老体弱者不堪劳役之苦,已经死伤数百有余我们打探消息的人马本欲搭救,无奈力薄,策马回程的路上,却被叛军阻隔,似乎早有预料,特地在半路阻截我们”
斥候说及此处不由停顿,回想自己一个个被杀被砍死无全尸的同伴,眼中心中血泪涌涌,却不肯低头,将对顾覃的恨,化为无穷的力量,“请求军师,派人营救无辜百姓为我们死去的同伴报仇血恨”
萧立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回神,猜不透顾覃开山垦路往麓湖城去的真实目的,听到斥候兵的声音恨恨,又见他形容狼狈面目狰狞,知他怒火攻心,没了神智,便唤人进帐将他扶下去先做休息。
斥候兵沉浸在啃咬厮杀挥刀乱砍的血腥场面之中,猛然被人从身后架起,一瞬惊慌,反应过来便冲萧立呼嚎“我要见将军,我要见三皇子三皇子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三皇子”
一声又一声的嘶喊萦绕在萧立耳边,萦绕在整个营区,虽然乱嚎乱叫的斥候兵已经被萧立命人打晕带走安顿休息,但他的声音似有无穷魔力,穿透了一扇又一扇紧闭的帐门,穿进了一个又一个似乎还沉浸在梦里的士兵民丁的心。
耳尖的士兵们,或爬起来将脑袋探出营帐、或半撑起身子侧耳倾听,或一脸茫然地环望四周,但他们无一不在疑问“发生了什么事三皇子出了什么事”
“不是三皇子出事是有人要见三皇子”探出了脑袋去瞅去听的老兵将听来的具体消息告诉给众人听,话毕便有心细的小兵接一句“三皇子都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想见他,哪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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