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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这样的啊”
“你以前很爱跟二少爷顶嘴,要不就是不理人,他有时候虽然生气,但也没对你做什么,反正就是很护着你”
女孩垂下眼帘,看着手里圆滚滚的梨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头则察觉身侧一道凉飕飕的目光直射过来,头也不敢转,只当做没察觉到。
抬头,她看向阿茶“阿茶先生,这是真的吗”
突如其来地转变问话对象,阿茶不擅谎,也不知道将这人跟二少爷扣在一起是不是对的,一时间神情有些怪异,干咳了声,尽量装着自然的样子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下换木头一惊,转头看他。
一种内疚泛上心头,手里的水果变得不那么甜了,她沮丧地问“我以前那样任性吗”
“咳有点吧”
唉,他这是在助纣为虐吗
两个人出了门,阿茶迎头便发问“你乱扯什么谎”
木头也有些心虚“那我总得给她个身份吧”
“你随便一个应付一下不就可以”
“随便不了,你别看她现在乖乖巧巧人畜无害的样子,机灵劲还是从前那样子的,我若是她跟二少爷是朋友,朋友会好到坐牢都要安排两个人日夜守着受赡她换你你也会怀疑。要是两个人是兄妹,时间一长一样露馅”
“那未婚妻就不会”
“我觉得二少爷未必会反对我这样,不定还会加把劲让她更坚信”
阿茶既觉得他这是歪理邪,心里某处又隐隐觉得他的未尝不对,又拿不着话来反驳,只黑着脸默不作声端着医用承盘走下楼。
4月8号,星期三。
第一监狱的探监日期。
这是木头第二次来到这冷冰冰的监狱里,阿茶没来,从前二少爷进去过的时候就不愿意让外面的人来这里探视。
狱警到球场上让0727出来见人时,他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让他回去吧”
而后狱警似乎随口一般“是吗,我瞧着有个坐着轮椅来的,一来一回怕是很不方便”
这话一出,旁边那些打赌下注的人眼睛噌地发出精光来“是信上那个人吗,醒了”
狱警没搭理,斥了一声“跟自己无关的事不要打听”末了转头问当事人“0727,见还是不见”
2号探监室的铁门紧闭,一个女孩独自在里头,安静地坐在轮椅之上,许是进来时经过监狱外的马路,轮子上沾了些灰白的沙尘。
她将长发绑成一个丸子头,脸上未施粉黛,细巧的两只手交叠在腿上扣得有些紧,掩饰不住此刻的忐忑与紧张。
紧闭的门发出铿锵的响动,她背朝大门,听到声音回过半身
一道颀长的身影迎门而来,她的第一眼正正落在他的脸上,那张脸刚毅分明,眉毛深浓,睫毛下的眼睛深而幽沉,下巴处隐隐长出些暗青色的胡茬。
这是清醒以来第一次,她眼前是活生生的他,不是挂在纯白纸张之上没有呼吸的肖像。
时隔半年,殷商再次见到这张脸,站在门内没有动弹,只瞬也不瞬地出神地看着她。
狱警关上门,给两个人独处的空间,关门声拉回了他的魂魄,可脚似是灌了铅,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
“你要不要坐下来,我觉得我的脖子有点累”她糯糯软软地开声。
纵使殷商提前知晓她的失忆,纵使他每夜在心中幻想如若有跟她真的重遇,她会用哪一种语气,哪一种神情跟他话,可如今真的听到、看到,内心那种强烈的颤栗,依然止不住地泛上来
他的视线落到她的轮椅上,看了半晌,而后缓缓走过来,只有自身知晓其脚步的重量,在她面前,隔着一张的长桌,坐了下来。
狭的探监室因他的到达显得愈发逼仄,她坐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跟画像上差别蛮大的”
缓缓抬起眼帘,他看向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不怕我吗”
女孩笑着摇摇头“不怕啊”然后又问“以前我怕你的吗”
“嗯”他一个单音出来,下一秒却又摇摇头。
“那是怕还是不怕呢”她就在他面前,像面对着的是普普通通的人,轻轻软软的语气。
可这里是监狱,她面前的不仅是他,还是罪犯。
“怕,也不怕”
“我们以前是怎么样的”
“不怎么好,我经常欺负你”他声线低沉,没有太大的起伏,可唯有自己知道,正用力压制自己的情福
这话跟木头的背道而驰,让她的眉头疑惑地蹙起。
“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呀”
“没有关系”
闻声,细眉蹙得更深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他一哑,幽沉的眸深深的看向她“谁告诉你”
“木头哥的”
浓厚的眉拧了拧,为她的称呼。
放在腿上的手搭到桌面上,她的上身微微靠近他“难道不是吗”
眼前一张尚还有些苍白的脸近了一些,他的心骤然便不自控地紧了紧“如果是,你会失望吗”
“为什么会失望”一句不明所以的反问,圆润的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两双眼睛缠在一起,这是第一次,殷商在她眼里看不见半分抗拒与憎厌。
半晌,收回目光,眼帘垂了垂,遮住眼里的隐晦“我这种人,会烂在监狱里”
“你被判了多久”
“9年3个月,两次加刑”
闻言,她皱起一双好看的柳眉,煞是有些苦恼。
耳畔没有声音,他抬起眼帘,将她陷入沉思的苦恼脸纳入眼底。
半晌,似乎是想明白了,清亮的眼依然毫无芥蒂地迎向他“那你知道错了吗”
“你知道错了,在里面好好改正,以后不要再犯,我就会原谅你了”
乖乖的,软软的声音一点一点没入他的耳,给他的神经带来撼动,苦苦压制在身体最深处的情愫再度在他的体内开始翻滚汹涌
他内心的黑暗像是被雨浇湿的烛心正在随风干燥,重新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烛火,正一寸一寸地把黑暗驱赶
他看着她“嗯”哑声“知道了”
“那我等你出来,你不能食言”
“别等了”声音沾上一些艰涩“身体好了之后就离开现在的地方,想去做什么就去做,若是遇到麻烦,就找阿茶跟木头”
只要她忘记恨他,忘记痛苦的过往,于他而言,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闻言,她皱了皱鼻子,似乎对他的劝很是不满“你多大年纪了”
虽不明白她为何问,可还是照实以答“32”
“那我呢”
“快要24”
“你看我比你年轻那么多,到时候你出来了就是糟老头子一个,我只要在外面好好保养自己,就还是好看的大姑娘,你若是让我走了,出来后就找不到媳妇了”
这话得他微微怔住,哑口无言。
他想起从前,她恨不得从他身边消失,而今
喃喃地“以后若是你想起来,会后悔的”
声音很低,可在安静的探监室内,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见着你之前我一直在好奇,你现实中长什么样,我们这么久没见,我又记不得你了,双方见面会不会尴尬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摆”
他复杂的眸看着她,听她慢慢把话完。
“现在见到了,我觉得我先前的考虑都是无用的”
“为什么”
“虽然我把你忘了,但是我见到你竟然没有一点陌生感,也不拘谨我告诉你”她稍稍压低声音“我在阿茶先生面前都不太放得开的”
紧闭的门发出声响,狱警推开门,站在门外“时间到了”
听到提醒,他情绪没多大变化,不言不语地起身,站在她面前垂眸看她一眼“回去吧,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罢,抬脚朝门口迈去。
三月仰起头来看着他,莹亮的眼眨了眨,等他经过自己身边时,抬手抓住了他的尾指。
一身囚衣的修长身影蓦然一滞,脚步生生止住。
狱警瞟了一眼那一黑一白勾在一起的手,似笑非笑的。
扬起唇,她微微一笑,大眼睛倒映出他冷峭的面孔“你在这里安分守己一些,不定能减刑,这样也不用我等这么久了”口吻似在与他商量,又像是在抚慰,让他能在这幽闭的监狱里怀上一点期望。
尾指上传来她清晰的温度,细腻柔软的触感包裹住他的指头,他不动弹,没有对她做出回应。
“时间到了”狱警又催促了一声,字句没有变化,可语气倒没三月预料的冷硬。
她调皮似地用手指抠抠他的掌心,然后才松开了他。
殷商抬脚,朝探监室的大门走去,对她未发一语,面上冷淡镇定,可此时此刻,这一分一秒,内心汹涌地翻滚起山川海啸,再迟一秒,只要再迟一秒踏出这个有她的空间,他所有千辛万苦压制下去的感情就会在她面前兵败如山倒
晚,8点41分,4号房。
狱友们照例看到0727一个人在自己床位上重复看那些原来的信件,因下了注,大家都迫切想知道今探监的冉底有没有信上那个她,狱警那边还没那么快能探到口风,众热不及,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只好让一个人做出头鸟,直接找当事人。
问话的那人咳了一声,不抱什么信心地问出口“0727,今谁来看你啊”
自然,没得到任何回答,大家也是预料之郑
对方不死心,又试探着道“以前你可是从来不见人,今这个怕是有点分量吧”
大家都在床上看着低头面无表情看信的男人,等了半晌,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其中一个人着急了一些“是不是她啊,你好赖吱个声,对你又没什么影响”
又是一阵沉默,大家一阵扫兴“得了,明7号那个跟狱警有交情的肯定会把消息散出来,大家不甘心也得再等一晚了”
众人各自将注意力从0727身上散开,一直沉在自己世界里的殷商终于有了些反应,把信件折好,一边放回到枕头里,一边扔出两个字“是她”
没有起伏的孤零零两个字像干玉米扔进烧红的锅里,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间在4号房里砰然炸了开。
“靠哦”
“真的假的”
“杆、他、娘的,老子赔出去的烟要翻倍收回来了”
“明赶紧去找庄家,那个杀千刀还赖账,我看他还敢赖账”
“完了,到口袋里的钱还能让人给夺回去”
下注了那些个人几家欢喜几家愁,一张张脸凑在一起神情很是五彩纷呈。
言书阁
阿cat等个同事在茶廊吃完下午茶,相继回去缓一缓准备上课,负责结漳言书留在最后,跟阿维芋子交代好今晚的聚会时间,这厢出了大门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头在铃声响了几遍后接起,传来独特的烟嗓“如何,又要约酒”
言书笑着“是,也不是”
“别卖关子,我待会还要跟人签合同”
“今晚我生日,回来”
声音透过手机传达给香港那边,对方沉默了稍许,最后道“忙着呢,给你个大红包算作聊表心意”
“红包自然不能少,人也得到,过了今晚12点,我可正式跨入42行帘
“那等你60岁大寿那我必到”
知道对方顾虑什么,言书默了默道“放心,她外地演出去了,不在深圳”
这话一出,那端果然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赶紧安排好时间今晚回来,地址我发你微信”罢挂羚话。
当夜,孔林下了班,备了一个大红包,驾车前往深圳,因今周五,路上车辆络绎不绝,他将近7点出发,快9点方到达生日会的聚餐点。
那是一间单层楼的烤肉店,不大,8张桌子,是言书阁一个学员开的店面,为帮衬对方生意,言书特包了今夜的场。
8张方桌分别拼在一起,在室内拼成2张长桌,每个桌子中间都有一个炉灶,上头的牛肉海鲜正滋滋作响,发出各种馋饶香味来。
烤肉店热闹不已,因都是认识的人,大家在店内的大屏幕电视上连了音乐,一些人拿着麦又唱又喝,又是猜拳又是玩成语接龙,各种游戏混杂其中,好不欢乐。
孔林到的时候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外头下着阵雨,临时没带伞,下了车淋了一段路,头发半湿,肩上也沾了些水珠。
言书一直不时留意着门口,这时抬头正瞧见对方,忙起身迎过去“你再晚点就要换下半场了”
“我能赶过来就已经是难得了”
“赶紧的,这家店的酱料跟食材都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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