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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一时之间根本消化不了纪择科的话。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还在你姑姑和你祖母面前跪着求你姑姑将你静表妹嫁给你就算是你知道你静表妹没有了清白”林殊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大怒。
“那又如何我喜欢的是静表妹，我根本不在乎静表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放屁你不在乎你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子失去了贞洁代表什么你自己不在乎，我纪家还在乎你表妹若是真的知道廉耻，就该一根绳子自己吊死，免得丢人现眼也就是你姑姑从小没有长在纪家，在那乡野的地方长大，所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想要保着江静若是在林家，你的表妹们出了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用多说，林家不是给了一条白绫就是一杯砒霜，或者去家庙呆一辈子永远都不能出现”
纪择科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母亲一样，那个曾经抱着自己给自己读书的人和眼前的这个面容狰狞的妇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所以林家到现在不过是这个样子，墨守成规，不知变通连自己家里的子女都不能保护好的家族，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你说什么”
林殊气的浑身哆嗦，她从没有想到自己的娘家在儿子眼中竟然是这个样子。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这件事和静表妹有什么关系静表妹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为什么受了委屈的人要死，而那些加害的人却能逍遥法外林家不能保护自己的子女，反倒是在出了事之后只想着要将受了委屈的女儿杀死灭口，以保全林家的名声这不是无能是什么这样无能的人家能做出什么大的作为来”
林殊气的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纪择科的脸上。
“林家可是你外家，你舅舅他们对你寄予厚望这一次林家和方家的婚事若不是你外祖家牵线搭桥，你以为你能有这个机会”
纪择科冷笑。
之前不过是憋着心中的火，这一刻这些怒火将理智的堤坝击垮，那些愤怒的洪水汹涌而出，根本就不是纪择科选择停止就停止的。
“舅舅他们牵线搭桥娘若是祖父如今不是朝中的内阁大学士，三叔不是朝中的通政使司右通政，我小姑父不是朝中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方家会看中我们纪家吗若不是因为有这些，就算是舅舅提着黄金万两去方家求娶，如今方家也不会给我们纪家半个眼神这不过是一场联姻，您何必将林家说的这么伟大若是林家有一个像祖父那样的大官，您觉得舅舅还会去和方家提亲那不过是就是个笑话”
“你”林殊气急败坏。
她不是因为儿子说的是事实而气急败坏，是因为儿子看不起自己的母家而气急败坏。
以前林家和纪家差不多是同等的水平，所以林殊在纪家从没有觉得自己娘家如何现在纪家是越来越好，反观林家是越来越沉寂。之前公公在吏部的时候还曾经提拔了家里的父兄，好不容易林家如今已经有人在京城做了正四品的京官后来公公归老，老夫人去世，公公回家守孝三年林家就一直在这个正四品的职位上不上不下。
林殊之所以这么要强，也是因为林家如今不上不下的地位。
她总是觉得林家如今已经落败，所以家里的人都不服她。越发的要强，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问题。
没想到现在自己的儿子都开始嫌弃自己的外家了。
纪择科倔强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林殊却是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你这个逆子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你竟然这么嫌弃你的外家他们所做的一切还不是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这样人家瞧不起你外家也就算了，你凭什么瞧不起林家你几个舅舅对你难道查了吗是方家的确是有意和我们结亲，但是若不是你舅舅舍了那张老脸去方家说这件事，你以为你能和方家结亲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了”林殊一边哭一边埋怨。
纪择科若是面对母亲发火的样子倒是能和母亲辩上两句，但现在看着母亲哭了，纪择科倒是不知所措了。
“娘我我没有看不起林家的意思”
“你没有看不起林家的意思，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心里就是看不起你外祖家，你就是觉得他们现在不能给你帮着你了，你就嫌贫爱富”
纪择科一个头两个大。
“这家里的人谁不是看菜下碟的，我在这个宗妇的位置上战战兢兢。你以为我就像外表看的那么光鲜亮丽吗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我呢我就怕行差踏错一步，让家里的人心中不满我要处处迎合，对上你祖父和祖母面前我不敢做错一件事，对下还有你们，我也不敢让你们有什么差池我做了这么多，这个家里谁说过一句感激，你现在反倒是怪我给你安排了一门好亲事就因为我没有答应你让江静进门你自己去问问你父亲，去问问你祖父，他们会不会让你娶江静”
纪泽科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当年嫁给你父亲的时候，之前也从没有见过你父亲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出现什么过不下去的情况你为什么就不行，你没有见过哪位方家小姐，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就一定不会喜欢你之所以想要娶江静，不过是因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心里觉得与其找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不如找江静成亲若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话，我也不会嫁给你父亲了泽科，你是纪家长子嫡孙，你身上肩负的任务要比寻常的纪家子弟要重，以后你就是支应门庭的人就比如你弟弟，你二弟三弟他们都可以随心所欲，但你不行”
纪泽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父亲是长子嫡孙，但父亲就能随心所欲。祖父祖父鲜少干涉父亲的决定，为什么这一次在他身上就不一样了。
“娘也不是我要做这个长子嫡孙的，为什么我一定要背负这些”
林殊气了个倒仰，她刚刚说了这么多，连苦肉计和哀求都用了，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儿子吗
纪泽科的气势在看到母亲哭的一瞬间没了，但现在林殊的气势却已经起来了。
“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责任你一切你爹就什么都不用管吗你三叔如今官做的大，你父亲是宗子，所承受的压力是你所不能理解的。你二祖父那边如今已经隐隐有了要压我们一头的意思，你不振作起来，以后二房就真的压在我们头上了。你爹如今因为你祖父在内阁只能被外放，你三叔现在可是皇上最看中的能吏之一。还有你二婶娘一家，你二叔现在管着家里的庶务，和你三伯穿一条裤子，我们这一房现在是最弱的。你要是不能娶一个对仕途有帮助的人，你以后要怎么办你一个宗子能压得住谁”
纪泽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娘，您都是在说什么祖母一直说我们纪家能走到今天都是因为兄弟齐心，因为我们家团结。您现在是要我和二叔三叔他们争家产吗就算我是宗子，以后是接管家里的族谱，但是不论是二叔还是三叔现在都是好好的，为什么我们要相互争斗”
他们看着是一家，但是寻常都是自己管各自的事情，有什么好争得。
“蠢货”林殊气急，怎么到现在了儿子还没有抓住重点。
纪泽科脸色涨得通红。
“你父亲现在月俸多少你知道吗以你父亲的月俸，还有家中的月钱，你以为你父亲能在外面这么风光的招待同科好友吗你醒醒吧儿子，你自己去稍微打听打听，这朝中正四品以上的官缺有多少，想要进京的人又有多少就但靠着一点俸禄，没有一点其他的来源猴年马月才能走到你祖父的位置你以为你祖父和你三叔是因为什么才能到今天的位置。那是因为纪家之前将自己的东西交给了皇上换回来的你祖父和你三叔能有这样的好机会，你们呢你现在若是不能找一个得力的妻子，一个强大的岳家，你觉得你以后能有出息吗”
纪泽科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娘难道纪家祖上不是白手起家起来的吗姑姑家不是也是从江家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吗您只要我能做大官，却一点都不曾想过要我靠着自己的努力。就算是我能有岳家的帮忙，有家中的扶持，我不能做到我在官位上的事情，一切不都是笑话吗”
父亲曾经说过，读书人要有自己的骨气，怎么能为了升官发财而放弃作文人的风骨。
“你怎么会不行，你是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的人”
纪择科忽然觉得母亲很可笑。
“娘读书人谁不是经历了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明宗时张勤廉一步步从一个农家出生的寒门子弟走到后来内阁首辅的位置，一辈子清廉，既没有家族的扶持也没有岳家的扶持，就算是成了内阁辅臣，也是一样保持着自己文人的风骨父亲曾经说过，他仰慕的就是魏晋时期的陶渊明还有明宗时期内阁辅臣张勤廉他们都是有风骨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林殊听着心中冷笑，就是因为纪庭明不知道变通，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在这个位置上不上不下。
“若是你爹明日连饭都吃不上了，他可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爹能说出这些话，不过是因为现在他不愁吃穿罢了泽科，你难道一辈子也想和你父亲一样碌碌无为吗”
纪择科瞪大眼睛。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父亲，父亲满腹经纶不过是不愿意迎合那些风气而已，怎么就成了碌碌无为了”
“是你父亲满肚经纶，是最高贵的人但你可知道你的婚事是你父亲同意的，也是你父亲找你大舅舅去方家问情况的”
纪择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你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做任何事情都要想想后果，想想自己能不能这么做你以为你父亲不知道你喜欢江静吗但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你父亲泽科，这个家里没有你看的这么风平浪静，你想想你二弟出手阔错，而你呢你若是不争气，不靠着你祖父的人脉在京城立足，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就只有碌碌无为一辈子了那个时候你看着江静，看着身边的兄弟都比你有出息的时候，你要怎么办到那个时候你心里真的不会怨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吗当你们连人情往来的银子都拿不出来的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喜欢江静吗”
纪择科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好好想想吧你也不小了，你若是真的看不到这家里的这些波涛汹涌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有说过”
纪择科看着母亲转身出去的背影，忽然就想到自己和江静之间再也没有以后的事实。
元义在林殊走了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纪择科的身边，小声的叫道“大少爷”
“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元义哦了一声，转身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就听纪择科低声询问“你和二弟身边的山联是一样的月例吗”
元义点头。
“自然是一样的月例，我们都是少爷身边的小厮，拿的月例自然都是一样”
“那我怎么看山联出手比你大方的多你们私底下赌钱吗”府中是明令禁止不允许赌博耍钱的。
元义连连摆手。
“少爷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们都是近身伺候几位少爷的，哪有这个胆子敢赌博耍钱啊”看纪择科洞悉一切的目光，元义笑着道“二少爷出手阔错，而且因为表小姐的事情经常要身边的人跑腿二老爷和二太太那边对二少爷也是很少克扣零用钱，所以二少爷身边的小厮的腰包里银子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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