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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光的木屋太没排面,以至于随行进来昆仑山追求富贵的人都不爱跟他们混。
白玉京在修真界是有名气,但越青光这三人挤一小柴房的穷破烂样儿,一看就知道是被放弃的废物。
既然是没必要结交的弃子,那方便时就踩一两脚愉悦身心也是很能理解的发展。
其中踩得最凶猛的是东荒第十城的城主女儿玉棠红以及白玉京另外一个重点押宝对象越静池。
苗从殊三人离开木屋去寻找能防昆仑山妖兽袭击的灵草,他和乃刹边走边听越青光说话。
越青光“越静池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他以前有个姐姐叫越静淳,十年前死在太玄秘境。他们的生母地位挺高,所以在白玉京的地位也挺高。”
苗从殊见过越静池,仙姿佚貌而气质清冷,一袭青衣倒是风姿绰约。他和玉棠红站在一起,以男身对比竟也丝毫不输风采。
他们两个被众星拱月,普遍认为他俩最有可能安全到达昆仑山顶见神主并得其青睐。
苗从殊感叹“他竟也放得下身段。”
越青光“能飞升成仙、能长生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谁能不折腰”要是神主不那么凶残,换她也愿意。
苗从殊“我。”修炼他不行,咸鱼第一名。
越青光想了想,觉得苗从殊还真是个例外。
他们一路向前走,忽见前方有一棵巨大的老树。万千树藤垂落下来埋进土里成长为新的树干,挨挨挤挤竟成了一小片树林。树冠遮天,树梢里结着金黄色的葫芦果子,密密匝匝的金黄果子深处,却有一妖红色的花朵深深扎根在老树主干。
越青光停下来,掏出她买来的异草失遗篇,翻到前十五页时说道“丹荣木,长得像花没有叶子但归于草木类。寄生在葫芦树树干,汲取养分。摘下它佩戴在自己身上可以去煞,凡人吃掉可直接辟谷,永葆青春。修士吃了没有多大用处,但在昆仑山能避妖兽侵袭。”
简而言之,非常有用。
越青光便过去摘下丹荣木“书上说它能避妖兽,但保不齐有什么危险。你们两个没有修为,先在原地等待。我去摘。”
“等等。”乃刹喊住她,然后问苗从殊“你觉得丹荣木有没有危险”
苗从殊“我怎么知道”他又没见过。
乃刹“你直觉如何”
苗从殊“没危险。”他直觉现在是没有危险。
乃刹闻言便点头“可以。去摘吧。”
越青光不解乃刹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苗从殊说有危险就不去摘了吗他直觉那么神奇
带着满腹疑惑,越青光便去摘寄生于树干的那株红花。
苗从殊环顾四周,身体和
精神格外放松,仿佛回到他可以放下戒备和警惕的熟悉的地方。他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上面沉甸甸的金黄色葫芦果子。
乃刹试图摘果子,但果蒂和树藤连接得太紧,使劲吃奶的力气也摘不下来。
越青光摘下红花拿在手上走过来,见状便说“这果子名为葫芦果,摘不下来。它蕴藏着丰富的灵力,是主树灵力过剩时结出来的灵果。等主树灵力匮乏时,便反过来吸收葫芦果。其韧性,大概得是出窍期高手凝聚灵力才可能切割下来。”
乃刹“可惜了。”
苗从殊跟着叹息,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些葫芦果应该很好吃。
这念头刚起,头顶突然掉下七八个硕大且熟透了的葫芦果,正好落在他脚边。
刚刚简单描述这葫芦果有多难摘以及亲身上阵证明有多坚韧的越青光和乃刹唰唰看过来“”
苗从殊弯腰捡起这堆葫芦果,捧了满怀然后冲他们说“好像也没那么坚韧。”
越青光不敢置信“不可能啊”她翻开失遗篇见上面清清楚楚记载葫芦果果蒂与藤坚韧不可摘。
苗从殊“你可能买的是盗版。”
越青光“这是限量版。”
苗从殊“你被坑了。”他分别递给他们一个葫芦果。
越青光接过葫芦果,现在就很怀疑人世间的真诚。
乃刹默默咬了一大口葫芦果果肉,感觉灵力已经重新回来。他边吃边想人和人之间的真诚当然还在,只不过苗道友后台强硬,连这树都懂得摘花献佛趁机讨好。
既然拿到能避妖兽的丹荣木,他们便不必再去寻其他。
三人回来却发现他们安身的小破屋已经被踩烂,变成几块破木板,沾满碎屑和泥土。
那是越青光仅有的下品灵器,也是他们今晚的住所,但现在被踩碎了。
越青光沉下脸,拔剑斩断附近的小山头,冷冷质问“谁干的欺我白玉京无人吗”
大大小小的住宅灵器里走出不少人,他们盯着越青光,低声嘀咕几句却没敢过于放肆。越青光虽已被放弃,到底还是白玉京的人,他们比不得白玉京财大气粗、又在神主跟前能说得上话,自不敢得罪。
越青光也知道敢正面踩她的人,背后势力不小,所以她反手一挥便打向左侧玉棠红的楼阁里,却如石沉大海不起作用。
玉棠红的楼阁具有十分高级的防护阵法,越青光的攻势毫无用处。不过她从里面走出来,倚靠在云台之上向下眺望,嘲讽越青光“是我踩踏的,你又如何难不成还想打我”
越青光握紧剑把,目光冰冷的直视玉棠红“你踩踏的是我白玉京的脸面。”
玉棠红“别人不知情,你当我不知道你中途逃跑、现如今已被
白玉京放弃了吗”她笑了声,又道“不过白玉京和东荒十城关系一向很好,我也不想因此事伤了和气。所以,我已经向越大公子道歉赔礼。越大公子人大方,原谅了我。人那才是白玉京的脸面,你”
她低头不屑的扫了眼下面的苗从殊和乃刹“竟与没有修为的凡人厮混,自甘堕落,我都看不过眼。要我是你兄长,必定亲手清理门户。”
苗从殊愣了下,心想炮火怎么突然拐弯到他身上了
不过玉棠红摆明为难越青光,而白玉京众人冷眼旁观。越青光的兄长越静池所在的楼阁,连个人出来说句话都没有。
玉棠红就是找个由头激怒越青光,等她先动手便可光明正大的解决她。
玉棠红那楼阁里,藏了不少修为高深的修士。
越青光绝不是对手。
苗从殊蹙眉,有些担心越青光被激怒,好在并没有。
越青光冷静下来,沉默片刻便说“既如此,此事便了了。”
玉棠红觉得无趣,目光冷下来,突然将手边一兽笼扫下去。那兽笼巴掌大小,一落地便有两人高的狼兽钻出来正对苗从殊,张开血盆大口怒吼,浓烈的腥臭味顿时扑面而来。
苗从殊神色一凛,下意识竖起两指运气抵挡一口咬过来的狼兽,可他忘了自己根本不是修士,体内灵力空空如也。
眼见狼兽就要咬下他的头颅,越青光和乃刹俱都面色大变,扑过来就要抢救时,却见苗从殊脚下出现一个没人注意到的阵法。
阵法一亮,不过瞬间,苗从殊身影消失,而狼兽咬空,奇怪的歪着脑袋,满腹疑惑。
留下以为苗从殊被吃进狼兽腹中的越青光和乃刹两人,惊骇不已。
玉棠红捂嘴嬉笑“不小心而已。不好意思,别怪我。谁叫他一个凡人要进昆仑看着就讨厌。”
越青光咬牙,气得额头青筋冒起。
乃刹发现苗从殊没死,细细一思索,这昆仑是神主的地盘,那苗道友肯定没事。
于是他拦下越青光,闻听玉棠红那话,面无表情的远离,同时心想她死定了。
白玉京楼阁里,底下有人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告知越静池。
越静池听闻死的不过是个凡人,便不以为意的挥手令他们下去。然后掐法诀驱动留影石,模仿留影石里某个青衣散修的说话习惯和穿着打扮喜好。
白玉京渠道广阔,掌握有关神主的消息也较其他门派多,包括神主曾经的道侣。
神主的道侣是个不知名的青衣散修,但已经身消道陨,更甚可能在当年雷劫下魂飞魄散。
越静池勾唇一笑,可惜了。
上一刻还在面对狼兽狰狞的面孔,下一刻他就突然出现
在结葫芦果的老树树干中间,苗从殊挺懵的。
他拍了拍身下的老树干,掏出葫芦果边啃边思索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首先他应该没有危险,因为当他出现后,老树又扔了十来个熟透的葫芦果给他,仿佛这玩意儿都是些赔钱货。
其次他刚才面对危险时,下意识运气,说明他也许曾是个修士。
最后,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苗从殊思索之际,树根遍布两三个山头的老树朝昆仑山顶努力的爬,高兴得浑身叶子都在娑娑抖动。
它太幸运了
神主夫人主动撞上门,这种感觉就像守株待兔那么快乐。
老树爬到半山腰发现昆仑山顶冰天雪地太过寒冷,再往上它可能会被冻得自我断根求生。正发愁之际,它见蜿蜒曲折的山道上滚下一黑球。
那黑球滚落的姿势何等优雅,羽毛千万片,片片不沾地,砰地炸开并在半空伸出细如竹签的双脚,滚了三圈后稳稳落在灌木枝干顶,华丽的张开双翅。
老树认出它是昆仑山顶的黑隼大人,赶紧伸出树根同它打招呼,顺便将神主夫人的踪迹告诉它。
黑隼一听,精神抖擞,根据老树指引见到躺在树干上眺望天空的苗从殊,高兴得呱一声迅疾撞进他怀抱里。
它可太高兴了
已经十来年没见过苗从殊,没人替它薅头发,更没有人埋胸以及喂食小鱼干。
隼崽觉得很寂寞。
苗从殊猝不及防被一黑球撞进怀里,正想揪起来扔掉却被手中触感吸引,登时就是薅一顿、吸一餐,顺便埋个胸,然后掏出藏在袖子里的麻辣鱼干喂黑球。
他和隼崽同时眯起眼睛,一个吸得舒服,一个被薅得舒服,同时获得了难以言喻的满足。
差不多薅完了,苗从殊问隼崽“你是灵兽看着像是鹰隼。会不会说话叫什么名字”他想了想,低声问“你认不认识一个仙人头发长、五官俏,身材还顶好,谁见了都想和他来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隼崽昂起头颅,闻言一个激灵,这才想起山顶还有个苦等苗从殊十年的神经病主人。于是身形变大,在苗从殊惊愕的目光中一口将他叼起放到后背,翅膀一伸,飞向蓝天。
苗从殊紧抓住黑隼的羽毛大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黑隼呱呱两声,苗从殊好像就能读懂它在说什么,他问“你是不是要带我去找我刚才说的那个仙人是的话就喊两声。”
黑隼呱了两声,转瞬就突破禁制到了昆仑山顶,飞过美丽平静的镜湖,落在一座木屋的空地。
苗从殊下来,望着眼前的木屋,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感仿佛是久别重逢后产生的不真实感,熟悉却像是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没有记
忆,亲切感依旧油然而生。
黑隼跳到庭院里一株光秃秃的大树树顶,呱呱叫着好似在催促苗从殊快点进去。它跳下来大摇大摆的走进木屋,两条细腿被埋在圆滚滚的羽毛里,看上去就很喜感。
黑隼跳上门槛,转身张开翅膀做出快进来的动作。
苗从殊被逗乐,跟着跨进木屋。
卦盘推演出苗从殊所在的位置,郁浮黎立即找过去,却只见到一群争奇斗艳的修士在那里勾心斗角。他的神识覆盖这山头的每个角落,清晰的听到他们的对话甚至是心里的声音,包括他们现在的情绪。
恶意、嫉妒、贪婪、担忧
每张面孔无比清晰,却都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郁浮黎睁开眼,眸色深沉,隐含怒意和憎恶。
期待落空后带来的失望和愤怒,因此迁怒下面那群修士的无知无觉和吵闹。
十年来无数日夜遍寻不到苗从殊,脾气变得愈发阴鸷难测的郁浮黎,随手将底下那群修士丢尽昆仑山脉最危险的地域。
他回到木屋,刚落地便觉察到其他人的气息。
郁浮黎在原地愣怔片刻,忽地大步前行,衣袖翻飞、步履匆匆,推开主卧的房门,却见里面空荡荡一如十年来的冷清。
嗒。
细响自隔间传来。
郁浮黎却有些怕那细响只是寻常的意外,扶额于原地停留了一会,他举步向前推开隔间的门,冷风挟裹细雪吹进来。
窗户没关,天外雪花如盐。
屋内榻上,白狐裘里,睡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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