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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意一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
那女子一袭黑红裙,裙裾翻展着自百丈地外足不沾地地飘上比武台,抬眼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好像天地间起一场大雾,从女子的眉眼一直弥漫到湖心到对岸。周遭的一切景与物都变得影影绰绰,朦胧不可见起来。
他毫不掩饰自己目光里的灼灼。
方才他站在台上,看见地平线上两骑相逐而来。马背上的女子身姿夭矫,奔行如电,全无中原女子的柔弱与造作,引起他莫大的兴趣。
“在下白意一。”他抱拳说道。
“穆典可。”
白意一笑了,到现在才终于确认眼前这个腰肢纤细得好似一手能折断的女子就是他今天的对手,眼中带了轻蔑,“美丽的姑娘,要是在下赢了,跟我回龟兹生娃娃怎么样”
他生怕台下的人听不清,说话的时候气沉丹田,故意扬高了声调。
穆子焱勃然,要不是他伤了一条腿,动作慢了,叫庾依给拉住,他就冲上台痛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了。
穆典可目光倏然冷,一刻后竟然微微笑了。
这个龟兹剑客一受穆沧平的激,转头如人所愿地向自己下了战书,可见冲动少思辨,没想到也不是个全无头脑之人,至少还晓得决胜决气,要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种无理的,甚至充满恶意羞辱的要求,她当然不可能答应;可反过来说,她如果有足够信心赢下这场比武,又怎么会害怕答应呢
话接与不接,她都落了下风。
剑未出,先在气势上矮了对方一头。
“敢问阁下,今年贵庚”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甚至有人开始骂穆典可行为轻佻不自重。
白意一学过一些汉人的简单礼节,知道贵庚是年龄的意思,讶然之余颇有几分自己,“二十七。”
他看着穆典可认真的神色,没有来地心中振奋,“我知道你的丈夫快三十了,比我要老。”
原来有备而来。
话术也是提早备好的。不管今天上台来的是杨柳腰的美少妇还是水桶腰的丑婆娘,白意一都会用这一套秽话去激怒对方。
中原女子重名节,没有人会不怒。穆典可是个例外。
“他是很老。”穆典可点头表示认同,“所以你这个年纪,占不了我的便宜。”
她转头朝台下打了个手势,叫“阿奇”
立马有人举双手跳了起来,“奶奶奶奶,我在这呢。”
杨果果不愧和常奇一对活宝夫妻,生怕丈夫的声音不够大,直接跳到了常奇背上,踩背直上,高呼道,“奶奶,还有我,我也来了。”
穆典可粲然一笑,示对两个人的表现很满意,转头看了白意一一眼,语重心长说道,“好好打。打得好,许我大孙子和你拜把子,也算是圆了你这么想跟我们常家攀亲的梦想。”
台下哄然大笑。
白意一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穆典可原来在骂他。
“臭婆娘”他终是恼了,恼羞成怒他还以为穆典可是真的看上自己了,竟是在戏耍他
白意一脸呈猪肝色,额上筋一跳,伸手拔剑。
穆典可手中玄同先他一步出鞘,“早打不就完了,人蠢话还多”
看客们窃窃私语。
穆典可嫁进常家堡六年多了,离开江湖、做与世无争的少夫人也有六年多了,人们实在很难将她和那位曾搅闹得江湖朝堂两不宁的明宫圣姑娘联系到一起,连带圣姑娘曾带给他们的心理恐怖也冲淡了许多。
“她一直都这么狂吗”有人问道。
“大概从前似乎是。”
有人生而知之,而有的人是生而能武,如白意一。或真像李慕白说的,白意一所以在过去那么多年里寂寂无名,是因为缺少一个发掘他的伯乐,让他接触到像样的武功。一旦得窥堂奥,便如鱼跃龙门,会迅速地成长成为一个绝顶剑客。这是天赋使然。
白意一出剑快,比穆典可还快。
以快打快的剑逐中,修为稍浅的人只能看见台上一张飘来飘去的白网。但也有人看得出穆典可一直处在下风,比如穆沧平。
“他能预判小四儿的出剑。”穆沧平说道。
他站在山巅上俯瞰,相隔数里,不禁让穆仲铖疑心他是否真能看得清,可他说的每一句话又仿佛确有其事,“会穆家剑是假。穆家剑再不济,也不是随便拉个不识字的蠢货就能学会;专门习练过破解穆家剑的招术倒是真她自己饲大的狼”
如果他没猜错,他当初使计让穆典可拿到的那本剑式通简,现在就在金雁尘手中。
更糟糕一点,穆典可还教过金雁尘怎么拆解穆家剑。
穆典可今天面临的处境有多艰难,取决于她当年对金雁尘有多尽心。
何谓自食其果便如此间。
穆典可一直在退。
白意一出剑奇快,且显然对穆家剑足够了解,每一式都能精准击破,甚至遏其于起势之时。
天然的体格优势臂长过膝,也使得正面交锋时,白意一的剑总能先她一步递到。
她不断溃败,胳臂上出现两处不轻的划伤,脖颈上也有一处。
这是上场前就预料到会出现的局面。
白意一数十年间沉寂无名,忽一日石破天惊,应该没有那么凑巧,老天一泼醍醐刚好灌到了他头上。
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不是穆沧平,就是金雁尘。
如果是穆沧平,他费尽了心思地让自己和白意一对上,就绝不会让她赢得那么轻松;如果是金雁尘,那么白意一就该是一把专门打磨用来对付穆沧平的利器,熟练地拆解穆家剑是必需之能。
“嗤”
白意一按剑下压,剑刃从穆典可平举过头的玄同剑身上扫了过去,带出细密火花。
再一次,以差之毫厘,穆典可躲过了被剑削头盖骨的下场。
白意一眼中尽是狂热,是因即将要亲手杀死一个绝世美人而产生的兴奋。
越美的东西,毁掉越可惜,也越让人快意。
他贯注精神撇肘斜行,带动滑到了玄同尽头的长剑倏然一抖,生生遏其走势,折行向下,直斩穆典可束红的纤腰。
以穆典可目前所展露的实力来看,这一剑伤不到她,但足以令她首尾不顾。这种角度,这样迫近的距离,她只有足够快地翻身横滚才避得开。避开后为了不被他紧随而至的第二剑刺伤,只有一式可出“南雁返”。
“南雁返”的招式太复杂,他学不会,但没关系,他只要会破解就够了。
白意一双手握剑,看着眼前燕子一样灵巧的美人翩跹回旋,一去一返两剑几呈平行态,眼中燃起强烈的求胜欲。
穆典可太让人惊艳了
迄今为止,他遇见的所有对手,包括那位差点击败了他的剑阁主李慕白也使不出这么惊艳的一剑太快了一去复一回,没看见那剑怎么出去的,它已经回了,空中同时出现了两把剑。
原本破绽有三处之多的“南雁返”,只余下一线裂隙。
白意一挥剑击出,下一刻瞳孔骤然缩紧那仅有的一处破绽,消失了
剑式变了,不是南雁返
白意一急旋手腕撤退,“叮叮叮”两剑碰撞的声音疾如弦弹。
穆典可的剑从四面八方来,每一剑飘忽无定式千羽死了,没能教会她完整的“不式剑”,可从前学的那些够用了白意一汗流如瀑,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精神高度的紧绷。他如同单枪匹马地面对七八个同时出剑的人。
杂乱的剑影重新汇聚成有实质的剑,一字型,如雁行hang,笔直指来。
白意一凭本能一剑拨之。
两剑一触他就后悔了,声音不对原该轻飘的北返雁沉逾千钧,直接震飞了他的剑,不偏不倚,笔直向前,穿过了他的琵琶骨。
“金家刀,平式破云。”穆典可抽剑后退,面无表情地说道。
看清白意一反应的那一刹,她确定了白意一,真的是金雁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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