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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技术处二楼的一个会议室里,我见到了那位已经被传说的有点神奇的黄炎秋。
黄炎秋五十出头,个子不高,背有些微驼,脸上皱纹很深。他的双手,骨骼关节突出,几乎布满老茧,显得分外的饱经风霜,也标示出他是个地道的庄稼汉。
但与寻常庄户人不同的是他有些刻意的穿着。蓝色的腈纶长裤,一双圆头黑皮鞋,擦拭得一尘不染。上身是一件淡黄色格子衬衫外罩浅灰色夹克。这打扮虽算不上新潮,甚至有一点不伦不类,但绝不是普通农民的打扮,不知道是不是这次配合调查,特意穿成了这样。
黄炎秋坐在靠窗的木椅上,他的对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没穿警服,一身的休闲装,显得轻松随意。靠在一个大号的藤椅里,抱着一个硬皮本,一边随意的问着黄炎秋一些问题,一边不停的在本子上勾画着。
但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他交流和思考的时间很长,而下笔勾画的速度极快,没有犹豫,及其坚定,线条简洁流畅,寥寥几笔已经将纸上的形象准确的勾勒出来。凭这一点,已经可以看出他在绘画领域的天赋与功底。
黄炎秋倒是略有一些紧张,身体前倾,双手扒在座椅扶手上,似乎在努力听清每一个问题,而对这些问题也都会仔细思考一番,再认真的回答。只是语速很慢,不知是自身的习惯还是因为在局里有些拘谨,手边的茶杯几乎没有碰过。
曹队低声告诉我,和黄炎秋交谈的就是技术处的画像专家赵国定,局里依靠国家特殊人才引进政策才从美院抢来的人,美院油画系博士毕业,在进入局里之前,已经是个颇有名气的画家,他的很多写实肖像油画还在全国性的画展得过奖。
赵国定还在上学时,曾是一个盗窃案的目击证人。虽然他和犯罪人距离较远,但他几乎是瞬间就记下了这个人的体貌特征,拿出随身的纸笔,勾勒了一副速写。
后来配合调查时,赵定国帮助警方画了一幅素描,依据这幅画,警队给所有的地方公安机构发了传真,不到一个星期就从广西抓到了那个作案潜逃的盗窃犯。
犯罪分子被带回时大家才发现,赵国定凭记忆画下的素描几乎和盗窃犯一模一样,在佩服他强大的画功的同时,老姜局却更看重他超强的记忆力和逻辑推理能力。几番和校方的沟通,再加上赵国定自己对刑侦工作的兴趣,这才把人弄进了局里。
赵国定的入行佳话改变了他的人生,转眼他在局里已经干了十年,这十年里,凭着目击证人的简单描述,他为上千名嫌疑犯画过像,而这些嫌疑犯90以上都抓捕归案。更让人钦佩的是,他前后为全国公安战线培养了上百人,他的脱产刑侦绘像班一度成为系统内最热门的培训项目,当然,他也成了这个领域最权威的专家。
曹队拍拍我的肩膀,从身边的办公桌上拿过几张素描纸递给我,纸上是一幅正面的肖像素描。画中人很年轻,长脸短发,高鼻梁,高颧骨,但从眉眼中透着一股子坚毅干练。从脸型和五官结构上看更像是北方人。但不知为什么,这幅看似普通的素描,给我了一种奇怪的感受,倒不是作品本身画得如何传神,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我连忙又拿起了另外几张,仔细看了起来。如果只是随意粗看,毫无疑问这几张画应该是画得是一个人,但仔细分辨的话,每一张又有不同的地方。
比如,每一张的眉毛都有细微的差异,有的微微上扬,有的又拧在一起。又比如,每一张的嘴角也有差别,有的似乎隐含笑意,有的似乎代表着欲言又止的矜持。
这当然可以理解为同一个人在不同情境下的不同表情,但我知道,公安系统的画像法,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掺杂任何的个人感受。这既包含了绘制者自身的感受,也包含了绘画对象的情感因素,所以,嫌疑犯的画像永远都是面无表情,也只有这样才能将人的五官特征放大到最大。
为什么系统内最权威专家的画像反而违背了这个原则难道是在赵国定的判断中,黑衣人的表情甚至是情感因素,超出了体貌特征的重要性
我再翻了翻其他几张,意识到这总共六张作品,左上角的编号应该是代表不同的叙述者,想来,前面标注“”的三张应该是按卢盘子的描述绘制,而“r”的应该是小饶。不可否认的是,卢盘子和小饶的素描,黑衣人的面部特征基本是一致的,几乎可以断定他们碰到的是同样的人。
我拿着素描纸,又向前踱了几步,来到赵国定身后大约两米远的地方,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硬皮本。
虽然还只是些潦草的线条轮廓,远远不够写实,但我还是可以判断出,现在画得这张,与我手里的那几张,显然极为的类似。但一个新的疑惑再次笼上心头,如果黄炎秋看到的人与卢盘子,小饶看到的是同样的人,那么几次事件间隔的时间长达二十多年,黑衣人并未衰老,年轻如初,这又该怎样解释呢
“怎么,老常,看出奇怪的地方了”一个低沉带点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头,不知何时,大江站在我身后,微笑地看着我。
我把大江拉倒距离赵定国稍远的位置,低声说道“大江,这方面我不是专家,只是觉得赵定国这次的画像好像带了很多的感情色彩,有点反常,而且他画了那么多张,应该是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
大江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老常,你是一针见血啊,从卢盘子那张开始,老赵就觉得有问题,一般来说,描述者更关注的是一个人的脸部特征,因为那是更容易记忆的地方,比如脸型啊,眼睛大小啊,鼻梁高低等等,但卢盘子和小饶记住的反而是嫌疑人的神态、表情,相反,容貌特征并不清晰,你看,这人物形象更像是人为塑造出来的英雄形象,很奇怪啊。”
“所以,这代表了一种新的可能性。”我不禁低声答了一句。
“什么可能性你的意思是他们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幻觉”大江敏锐的捕捉到我的思路,但依旧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了一句,“老常,不同的人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幻觉这个好像也说不通啊”
“如果不是一种集体无意识,二十多年的时间跨度,黑衣人的容貌为何没有太大变化如果黑衣人是双胞胎,二十年后,假定他们的后人子承父业,儿子同样是双胞胎的概率又有多少我现在更倾向于黑衣人并不是真实的人,而是一种幻觉。”我缓缓的说了几句。
“幻觉集体无意识也就是说幻觉也是可以操作的,这怎么可能”大江低着头,喃喃的说道。
“我知道有一种古老的幻术可以做到,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种幻术和蘑菇贩子有关。”我的回答让大江再次陷入了沉思。
赵定国的绘画工作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这期间为了不打扰他,我们到楼外抽烟喝茶聊天,翻看了这些天的报纸杂志,来来回回了几趟。期间,我们和曹队大江也做了简单的交流,看得出,曹队看了赵定国的画像作品之后,已经没有了来时的踌躇满志,对我和大江的说法,也没有任何的评论。
“怎么样,曹队,看来这次从我那弄酒的计策又要落空了”见大家越说越沉闷,我笑着问了曹队一句。
“老常,鹿死谁手,也未可知。我们赌的是沿着哪个方向能解开谜团,你的理论有道理,但也并不能揭开真相。即便如你所说,黑衣人是障眼法,是个幻象,从幻象入手,找出真相,依旧是我赢。老常,你啊,太抠门,死抱着那些酒不撒手,你要舍不得也没问题,来个十斤八斤的好茶叶也成。”曹队白了我一眼,又坚定的补充到,
“我就不信了,我们天罗地网,还能查不出黑衣人的来头”
“曹队,你是真能倒打一耙,不过,不管我们从哪个方向查,都避不开一个问题,那就是动机,一个处心积虑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局,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的问题又让大家陷入了沉默。
铸写形像者即是一切众生求佛道也;所为修诸觉行,彷像如来真容妙相,岂遣铸写金铜之所作也是故求解脱者,以身为炉,以法为火,以智慧为巧匠,三聚净戒、六波罗蜜以为模样;镕炼身中真如佛性,遍入一切戒律模中,如教奉行,一无漏缺,自然成就真容之像。所谓究竟常住微妙色身,非是有为败坏之法。若人求道,不解如是铸写真容,凭何辄言功德破相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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