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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中没料到和他年纪相仿的人当中居然有跟他一样遇事不慌皆泰然处之的人,他这是从小家教使然,禄衣侯这是
一想禄衣侯与他一样同是破落户出身,徐中了然,可这银子他必然是不能让禄衣侯要到陛下面前去,是以他便沉默以对。
他不说话,苏府的人面面相觑,孔阐明忍不住瞧了妹夫一眼,被妹夫摇头示意沉住气。
孔大公子紧紧闭着嘴,心里直犯嘀咕,这户部尚书几两银子都拿不出,这当的是哪一门子的尚书
堂席又安静了片刻,直到府中下人羹汤打破了这片静默,常伯樊等下人把米粥做成的甜羹放到桌上,帮着往徐尚书手边推了推,道“这是个解酒,大人多喝两口。”
说罢漫不经心接是道“我叫下人拿纸笔过来”
徐中拿盅的手停了停,末了他横了禄衣侯一眼,稳稳端起盅羹,半碗下去甚觉暖肚,又多喝了两口,等到全部喝完,方颔首。
常伯樊对他这番不表态先行压人一翻的作态不以为意,他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不管对方做出何等举止,他从来不会被对方激怒,一心只管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徐尚书只是让他等了一等,委实算不了什么。
等到下人拿了纸笔过来,徐中手抵在挪空了半截的席面上写欠条,嘴中不忘道“陛下想让我俩人交好,我俩这好才交上半截,侯爷就押着我写欠条朝陛下要银子了,你不怕明天面不到圣”
“我另有法子。”常伯樊自然不会大咧咧上去就说我是来要徐尚书的欠银的,他说了要去,自是会带着让陛下不得不见他的事情去。
“陛下还跟我说,你是个知道忌惮的。”如今一看,倒也未必,徐中摇头道。
常伯樊淡笑不语。
等到徐中写完,他亲自拿了过来吹墨,等墨干的时候,他道“我给你仔细说说这三个人。”
他给徐中的自是他手底下最好的人,常伯樊不吝啬这个,回头找上这手底下的三个掌柜,掌柜的们跟了官家,就是对他不感恩戴德,也会念他三分好。
常伯樊给的就是徐中要的人,他们全是年少就在市井摸爬打滚,中年跟着常大当家又与各路商贾频频打交道,熟知卫国上下的各路买卖,与其中各种不成文的规矩。
一个熟手,能抵千百个门外汉的瞎打听,何况常侯爷一给就是给三个。
“我会跟他们说到了你门下就是你的人,往后不必与我来往,你收了他们考校过,不妨拿他们当自己人用。”常伯樊自行替以前收在门下的掌柜们断了那点子东家情,也希望他们有个好的前程,被人委以重用。
“侯爷这气度,”徐中沉吟了方些,叹道“果不愧为禄衣侯。”
他若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皇帝也看不上他,常伯樊颔首道“人无完人,伯樊亦是,不过伯樊有成人之美,徐大人往后就会知道了。”
皇帝点他为禄衣侯,自是用他来当帮手的,这才是他头一次向皇帝的人展示他的大度,这才是个开头。
不过,该要的银子他还是要要的,他这门常门百废待兴,要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送走徐中,常伯樊回了院子去收拾明天面圣的东西,佩准和孔旦父子今晚皆留宿在苏家,徐尚书走后,几个人一起去了苏谶的书房。
苏府的老管家把前去送消息的孔家丫鬟押在了柴房,苏谶这时候才叫他去把人放了回去。
这事涉及到大房大伯,平日最爱的嚷嚷的孔阐明这厢不出声了,一进书房就牢牢把自己钉书房一角,大有不听完大人商量事情完毕就不走之势。
苏居甫陪站在侧,取笑大舅哥道“你往后有的是和大爷和阐展兄正面对上的时候,这就跟老鼠见猫一样,这对上了你岂不得落荒而逃”
孔阐明从小就念着当官,他念书也不是很差,比府里的大房的大哥孔阐展还要强上一点,只是人家不用进考场就被举荐为了举人,而他的举人是下考场经无数次身心俱疲的考试考出来的,就是如今梦里一想到进考场孔阐明还会吓得反胃屁股疼,愁眉不展,可就是他这举子是经自己考出来的,但未及登科,不能授官,而大房大哥就下过一次考场不中后被举荐成举人后在工部衙门里谋了个小职,早就有自己俸禄可花了,且在家里处处受捧,在府里他媳妇是绕着府里大少奶奶走,孔阐明则是绕着长孙大公子走,平日接触不到人就罢了,一见到就闹心不止。
孔阐展不见得对孔阐明有多坏,就是喜欢拿身份压人,孔阐明碍于身份见面的时候不得不听他说几句,也不敢反嘴,怕家里老祖母折腾他们二房父子俩。
明天回去后,想来他们父子俩一进门回的不是自己的房,而是老祖母的住处了。
妹夫说的是玩笑话,听在孔阐明耳里却是明日不得不面对的情况,闻言怔愣了一会儿,道“你说的是,我们父子俩等会儿得想个办法了。”
要是老祖母逼着他把他得到的吐出来让给大房,孔阐明恨不得一头撞死去。
苏居甫心思皆在以他父亲为首的三个长辈即将要谈论的说话中,话说得也不经心,这厢听大舅子一说话也回过了神来,沉吟了片刻朝大舅子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伯樊是个什么人,你接触久了也该知道他就是个大方的,他对手底下的人尚且如此,何况你我我估计他明天要去办个大事,办的就是这段时间让我们跑来跑去找人问的那件事,这事若是成了,那就是”
他指了指上面,道“亲自过问的,但凡你我在当中做成点事,往后论功行赏,你想想”
孔阐明咬牙颔首。
“府里那边你和岳父大人一定要速战速决,伯樊对孔家想带着整个家族还有三姑六婆的亲戚都带过来占便宜的事已经心生不快了,他那个人,不说而已,今天这事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你要有个取舍,要不前功尽弃,你我就是亲兄弟,欣娘就是为你们父兄俩哭翻了天去,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也没得办法,成大事者的那心,刚才你也看到徐大人和伯樊说话了,你看他们是人哭闹就会改变主见的人吗”
绝然不是
孔阐明亲眼见他们你来我往,四两拨千斤,云淡风轻就把对方抛来的问题解决了,他亲眼所见,自是知道这两个人各自带着身后的势力在博奕,就是两方皆轻描淡写,也充斥着刀光剑影。
大舅子的妹夫,不是那种喊两声冤苦就能打动的人。
“我知道了。”孔阐明咬牙道,接而又苦笑连连“祖母糊涂便罢了,祖父也糊涂,也不知在想什么。”
“哼。”想我苏家无人呗,苏居甫哼笑了一记,见前面几个长辈商量完今晚要翻的书后,不再多说,用手杵了杵他,抬头朝前道“快听。”
这夜到半夜,苏府老爷的书房里的灯未停,那厢苏苑娘打着哈欠非要送她家当家去父亲的书房,路上眼睛睁不开嘴里还不忘振振有词,“我翻的书,我做的图,你们有看不懂的有我还可以问我,我若是有错,我也好听爹爹说我错在哪儿了呢。”
常伯樊这厢也是困顿不堪,已然见劝不听她了,也断了让她回去的心思,听她还不忘为自己说话,随她打着哈欠的同时不禁菀尔,搂着她走的手紧了紧,又扯了扯她身上的披风,轻声附应了她一记。
他扯了,苏苑娘连忙睁大眼,也帮着他披,赶紧又握了握他的手,是暖的,这才放下心来,道“我知道你们哄我开心,道我出的主意好,可我知道我是纸上谈兵,有些想当然耳了,当初我看来都城的官道图,看的时候是好的,走的时候一样的路没几段,想来我翻书翻出来的那些地形地貌道路,和亲眼看到的不一样,你们要在这个事情上论真的话,只能找天子陛下了。”
说到这,她真真切切叹了口气,整个人儿一下便清醒了过来,“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要的啊。”
光有想法也是不行的,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也得帝王愿意给银子呀。
苏苑娘这一心钻到了银眼子里还不自觉,常伯樊不知晓她的这方执着到底从何而来,却也愿意看到她心心念念着金银财宝,只为让他好过,这和他当初心心念念金银财富只为换取一个有她的家,能救回外祖父一家的心思全然一致。
兜兜转转,他们夫妻俩真真走到了一起,一模一样,芸芸当中似乎是命运在他补偿一样,把他最想要的补给了他,天道对他有情,常伯樊此时胸中有着无穷无尽往前走的力量,就算眼下身子困顿,他心中满有的也是轻松惬意,不觉摆在眼前急待解决的问题有何难的地方,他倾身过去碰了下她的嘴角,看着她在小小惊讶过后立马充满了欢喜快活的脸,道“我能要到,苑娘放心。”
“呀。”
苑娘听了果真开心,眼睛亮起,连脚下步伐也轻快了两分,迈得更快了。
见状,常伯樊缓缓开眉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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