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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出自某种歉疚, 齐木楠雄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阻止。
出乎意料的, 看着棕发少女跌跌撞撞地向着恋人走去, 齐木空助眯了眯眸光, 竟也没有阻止。
在心爱的姐姐面前,被整个血族忌惮排斥却又不敢憎恶的暴君女王此时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也会不安,也会害怕被丢下。
这个沐浴着整个血族鲜血的君王倒行逆施,暴虐无道, 浑身上下都彰显出令人畏惧的疯狂,可她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玖兰梨霜。
只要那个黑发少女对她叹口气, 她的心头便能被立刻攥紧;她皱皱眉, 暴君女王就能将整个世界的珍宝都端到她面前,只为了哄她笑一笑。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弱点。
普通人类有, 普通血族有,纯血种同样也有。
对于纯血种而言,有人对自己的弱点畏而远之, 有人早早的将自己的弱点抓在了手里, 有人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弱点扼杀在了摇篮里,君王总是不想被任何弱点桎梏的,一旦有了弱点, 那么他们身下的位置就将变得摇摇欲坠。
唯有玖兰优姬, 她却是自甘困囿在她的弱点里, 甘之如饴,永无尽头。
与其说玖兰梨霜是她的弱点,倒不如说她是她的命。
谁都不能没了命活着。
正是因为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已经被楼梨霜丢下过一次的玖兰优姬才会更加固执地想要抓紧她。
她踉踉跄跄地走来,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姐姐,红棕色的眼眸中因亲眼看到她死在自己怀里的诡谲和癫狂被压抑成另一种更深沉的委屈和病态的偏执,她抬手想去拽她的衣袖,可手抬到一半,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僵在了半空,小心翼翼地缩了回来,小狗似的呜咽恳求道“姐姐,别不要我。”
别不要她。
别不要她
最初的晦涩转瞬即逝,楼梨霜看着她,又叹了口气,本就对她无法硬起来的心口在看到叫着自己姐姐几十年的小姑娘抬起手却始终不敢拉住自己衣角的动作时彻底软了下来。
她张开手臂,像以前那样,将面前这个宛如泡沫一样脆弱不堪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在她面前破碎掉的棕发少女拥入怀里“我说过的啊,我不会不要优姬的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她不会丢下她的啊,她向她承诺过的,“对不起,让你害怕了这么久。”
温暖的拥抱袭来,棕发少女愣愣地。
她毫无反应地被面前的人拥进怀里,脸上的神情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拥抱而显出一片空白。
“我啊。”耳畔绽开的女声带着微微的笑意,“最喜欢优姬了。”
就像是很久以前,这个人也是这样抱着自己,或是让自己枕在她的腿上,用手指梳过她的长发,低下头,用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轻声道“我啊,最喜欢优姬了。”
眼泪毫无所觉地涌出,一直在这个拥抱下显得麻木的,绝望的,毫无反应的暴君女王终于颤抖着抬起手,抱住了她“姐姐。”喑哑干涩的喉咙里哽咽着吐出这个昵称,“姐姐。”
她一遍一遍地叫着姐姐,楼梨霜也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应着“恩,我在这里哦。”她的眸光微微颤动,漆黑的虹膜上也蒙了一片雾气,但她到底是没让那淡淡的雾气结成一片泪珠落下。
闭了闭眼眸,有些话,楼梨霜决定还是早些和她说清楚,“优姬啊,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宝贵的妹妹。”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一僵,楼梨霜没有睁开眼,继续道,“我说过的啊我是姐姐啊,姐姐怎么可以丢下妹妹一个人呢。”
她的每句话,每个字眼都像一把刀,刺过全身,虽不致命,却刀刀在肉,每一刀都在痛。
她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姐姐。
姐姐。
姐姐。
优姬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称呼,好像,只要念出这两个字,她就再也不会痛了似的。
莫名的,她忽然想起从黑主学园离开时,黑主灰阎那寥带无奈和洞悉的笑容。
只要有心,景文古田高中举行体育祭的消息很容易就能被打探到。
知道体育祭是个能见到她的好机会的不止玖兰优姬一个,黑主灰阎也同样知道,可他却没有去。
杏发男人就这么呆在理事长办公室,做着那身可笑的打扮,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一样拿起园艺剪刀去修剪他窗台上的那棵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叶紫檀的盆栽。
当她说要去景文古田高中找楼梨霜的时候,黑主灰阎一错手,将小叶紫檀左边的枝叶剪去大半。
咔擦一声,带着新叶的树枝就一根连着一根掉在了脚边,葳蕤的枝叶瞬间就被剪了个光秃秃的,和左半边仍然碧翠的样子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剪坏了啊。”他有些郁闷地勾弄了一下叶片,“算了,那就把左边的也修剪的稍微整齐一点好了。”说着,他又拿起剪刀去剪左边的树枝。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回答,也不生气,重复了一遍“我要去找姐姐。”
剪着枝叶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彻底停下来,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去向她表白吗。”褪下了伪装的男人语气平静而沉稳,“没用的,优姬。”咔擦一声,他又剪下了一根树枝,“玖兰枢离开了夜之寮,陪在她身边的事,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姐姐还没有想起他,不是吗。”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才总算露出了些许明亮的颜色,“姐姐没有想起他可是姐姐记起我了”
她想起她了――
“想起来,又怎么样。”打断了她的雀跃,黑主灰阎转过身来,那一瞬间,玖兰优姬很难形容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到底透露出了些什么,有些疲惫,有些好笑,又好像有些同病相怜的苦涩,“优姬,你还不明白吗,重点根本不在于她到底想起了谁,而是她即便想起了除了玖兰枢以外的所有人,即便她唯独不记得玖兰枢,可她却依然陪在他身边。”
她明明想起了所有人,她明明唯独没有想起玖兰枢,可她却仍然陪在纯血之君的身边,这原因已经不言而喻了。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棕发少女的手指下意识被捏紧“如果姐姐想起来了,就不会喜欢他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姐姐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她还是企图在为自己找到一个能看到希望的借口,“而他竟然还因为等不到姐姐醒来就选择沉睡,选择死亡”她咬着牙,“他是个懦夫”
“梨霜从来没有怪过玖兰君。”黑主灰阎戳破了她的借口,“她想起来了,也只会想要和他在一起,她从来不认为那些痛苦是由他带来的,无论他在哪里,她都只会义无反顾地追随。”哪怕是死亡。
死亡对她来说从来就不可怕,她害怕的只是和那个人分离。
想起不复年轻的女人躺在他的怀里,轻声念着他和玖兰枢的名字,眼神迷离而带着雾气,哽咽地对他说着对不起,然后又说着她要去找玖兰枢,黑主灰阎闭了闭眼眸,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他胸口翻涌着,滚到喉咙口,最终凝成一声长长的,长长的叹息。
他睁开眼“至于懦夫――或许吧。”黑主灰阎扯了下唇角,“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的人是件痛苦又漫长的事。”他等了她十几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每一天他都要经历一次梦境破碎的痛苦,太过深刻的感情在这种时候反而更让人难以忍受。
二楼花房的钢琴似乎还能听到欢乐颂的调子,书房里的读本还翻开在她让他读给她听的那一页,楼下的花园里都是他和她一起种下的花朵――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她的气息。
他没有离开的勇气,就只能沉溺在她的气息里日渐痛苦。
黑主灰阎无数次的想过就这样沉睡吧――就这样和她一起,他就再也不用觉得痛苦了。
他用了十几年来明白太过漫长的等待与折磨无异,可那位纯血之君却等了她几千年。
他用几千年的时间来等待她的苏醒。
黑主灰阎也不知道玖兰枢到底是如何坚持下去的,他只知道一点,他或许的确是输的一败涂地。
“说到底,你只是不敢和姐姐见面吧。”听他说完,优姬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自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
黑主灰阎不置可否“或许吧。”
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株陪伴了自己许久的小叶紫檀,带着伤疤和厚茧的指尖摩挲过被剪坏的枝叶,低下头,“我已经老了啊――”
他老了啊。
可她却比以前还要年轻了。
“梨霜的灰阎,只要永远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样子就好了。”就和优姬说的那样,他大概的确是害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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