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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吵得起架的夫妻,或许,才叫真正的夫妻。
顾峥显然不知,她已一步步“泥足深陷”。口口声声说没感情的女人、不会再爱的女人,不过一颗小石子儿,却激起千层浪。关键是她还并不知。男人摔门而去,好,很好,她可记得他以前,从不会做如此泼妇状,他可是沉默如山,天塌不动,雷劈不闪;你想激他吵,他偏冷着你。真正的不屑,或许,连白眼珠儿都懒得翻一下吧以前的周牧禹,便是那珍贵的白眼珠儿,也懒得朝她翻的。这还有进步了顾峥嗤鼻好笑。
她的两行清泪还在脸上刷刷刷地挂着,可是又很奇怪,这泪珠儿,越流却越是放松,当真是过瘾,原来眼泪是可以排毒的。
顾峥今天晚上也悟出了一件事这男人呐,还真不能惯你要惯着他、处处迁就他、忍让他,他只会嫌你烦;没准儿,你求他搬块砖头,他都不耐烦。在与男人没和离时候,她在他屁股后面转悠,像一条哈巴狗;就拿今儿晚上这样的事说,换做以前,她早就低三下四、屁颠屁颠去哄他了、贤良淑德地道歉认错或许,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博弈较量,就在于看谁在乎谁多一些,谁爱谁更多一点。付出多的那一方,总会输。
顾峥决定打个赌,她在赌,男人今晚到底要不要倒回来找她
“主子”
宫女素心吓得哆嗦,甚至连萱草都被从女儿苗苗那里召唤过来了,“您、您要不要去给王爷认个错啊”
“认个屁”
顾峥心里骂,该认错的是他她以前对他可是认了好些年错,早受够了
萱草也道“小姐,您可不能这样子呐,他如今是殿下爷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姑爷,还得看老爷的脸色过日子,您这样子,可不好”
顾峥香梦沉酣,居然两丫头的碎碎念经中,睡着了。
素心和萱草相视一眼,都很无奈。
周牧禹现在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占有欲。这就是权利对于一个男人的打磨和改造。顾峥有一次去见那老皇帝,老皇帝给她感叹过一句,他说,一个男人成功的道路上,有几处陷阱权欲、、财欲顾峥对这话极其深刻,她发现用在周牧禹身上也再合适不过。以前,穷得叮当响,身无分文,那些财色上的东西,对他是高瞻远瞩。而现在,他既什么都有了,并早已习惯了一个王者的权力带给他的许多好处,因此,周牧禹所掉进的另一处死胡同便是只要有权,天下万物尽我有,甚至很悲哀地也包括她,顾峥。
顾峥同时也错了,上次去农庄赏雪夜宿,她骂周牧禹是暴发富,因为刘王盯她脸上看的时候,他都没吭声没反应,后一个小小的庄稼汉,却那样姿态
顾峥错了,其实,她不知,那刘王赵怀谡在“盯”了她之后,没过两三日,就有两三名舞姬送到那刘王府代价是,她曾经的好闺友徐万琴在殿阁里,看着夫婿夜夜笙歌,和那几个舞姬日日痴缠。而刘王的下场却是,他的下面染了病那两个舞姬身子不干净,出自风尘勾栏。
这就是刘王盯她的代价,却连带徐万琴也遭了秧。
其实,就关承宣一事,这两夫妻也不是没拌过嘴。那次,在刘王定亲宴,两个人吵着吵着,不是就吵进乌篷船里,惹得整个王府人来围观他们争吵后的“战场后果”。之后,就连顾峥也记不得又是为哪种鸡毛蒜皮总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却说,顾峥在那边睡得香梦沉酣、没心没肺。那厢,周牧禹被气得回书房睡后,却披着袍子,踱来踱去,压根儿他睡不着。
“王爷”一小太监劝她“这女人都是不讲理的,这要真讲起道理来了,那就不叫女人了”
周牧禹盘腿坐在书房一矮榻上“你去给我找本书拿来看看”
小太监“”赶紧去了。
夜阑人静,窗外的雪居然不知何时停了。幽幽的月光照进扇形雕花漏窗。
周牧禹把小太监拿来的书翻着看着,到底心浮气躁,看不进去。
索性把书一扔“她们就不感觉到累吗,好好过个日子,这多好,啊,你说干嘛偏偏要这样闹又是半夜三更的”
小太监给他沏着热茶。周牧禹居然像个老妈子碎碎念起来,一边喝茶,他一边又道“明明,一点屁大的小事儿,偏偏会上纲上线,闹得人脑仁疼,你说,无不无聊”
他越想越来气,干脆将茶碗盖重重一合,气呼呼搁在桌上。
小太监嘿嘿嘿笑了两笑“王爷,谁让这王妃她很在意你呢要是不在意,能把一个屁大的事儿闹上天又不是吃饱了撑着的”
“”
“这俗话说啊,光脚丫子走刺蓬,这一路走得小心,难免怕被刺给刺到了呗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周牧禹仿佛豁然开朗,刹时间,有一种醍醐灌顶。光脚走刺蓬
他顿感大喜。“小路子,赏”
小路子丈二和尚摸不着脑咦他做了什么
顾峥赌赢了。半夜里,正睡得又香又甜、迷迷糊糊,有人轻轻撩开被褥,一阵窸窸窣窣,钻进来。
她啊地一声,吓得猛地惊醒坐起。“来”
“嘘娘子,是我”男人将她的嘴捂上。
顾峥胜利了,她抿着嘴儿,心里发笑,却故意撂下脸。“你是想要吓死我吗殿下爷”
男人“别气了”
顾峥“我气什么”她装听不懂。
男人把她往怀里一扯,“说起来,我想了想,也许,你的话是对的,我不该那么小家子气,更不该妄想利用夫职掌控你、约束你如果,你真的很在意与姓关的那段朋友之谊,你们之间也算干干净净”
“什么叫我们之间也算干干净净”
“”男人一脸黑线。“嗯咳,好了,算我嘴笨行不行我不太会说话,总之,那个,你也别太生气了,啊,娘子”
“”
“嗯宝贝小卿卿”
“”
顾峥噗地一笑,被逗乐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天晚上,男人又将她从头吻到小脚丫,顾峥在他的激吻热情中,一点点沉沦。沦陷之中,还不忘坚持最后一点儿原则果然,男人不能太惯着
又迷惑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死眉瞪眼、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的男人居然变得这么舌甜嘴甜女人,果然要适当作一作
元正三十二年冬至,朝廷突发一件大事。
原本,我国中原与一邻国燕国达成盟约,两两协作,打算明年入夏一起对抗势力强大的祈国。而周牧禹也将去掌军河北,和燕国共商讨祁之事。谁知变故来得实在突然,燕国君主不知因何事背信弃约,祁国首领遂赶紧逮准时机,便一路兵分两路,率兵南下,目的是直捣黄龙,直趋汴京。战争来得仓促,一触即发。周牧禹不得不马上随诏挂帅出征,和若干将领一道,领军河北,共同抵御外敌入侵。
这是他作为一个皇子的使命,作为朝廷肱骨的用武之地,朝廷,可当真没什么可用之才了
正所谓家国天下,没有国,哪有家,战争迫于眉睫,周牧禹这一趟北去,也就意味着,他和顾峥刚复婚不久,便要马上分离。
这一别,又到底会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甚至更漫长的很久很久总之,不可能只是短短数月。
兵犹火也,不戢将后来,又据说,在周牧禹在北上伐祁之后,战事轰轰烈烈,发生了一场又一场,很多朝堂猛将在那场战事里阵亡牺牲,甚至,九死一生、险些一脚踏入鬼门的,也包括他顾峥的丈夫,周牧禹;也还包括关承宣。关承宣是为救他们夫妇而被乱箭射死。那时,顾峥也去了前线,她要在周牧禹九死一生、即将踏入鬼门关时去看他最后一眼。那时的顾峥,青衫落拓,鹑衣鹄面,又把自己扮成个男儿身。她把男人的手紧握着,眼泪珠儿滴滴答答,成串成串如果,早知道
早知道咱们会有今天,想当初,那些什么别扭啊,斗气啊,闹分离啊就统统都不存在。
在战争和死亡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渺小,所有的情爱纠葛,如微尘芥末,不值得一提。
顾峥睡觉之时喜欢裹铺盖,有脚承春,外面春雪在慢慢消融,偏西的阳光洒照在描金缂丝的山水花鸟屏风。
这是元正二十一年的初春,距离战事爆发还有相当漫长一段时间,战乱死亡的气息、还未曾有嗅进到整个汴京人的耳鼻里。
整个汴京城,依旧是歌舞升平,一副纸醉金迷繁华假相。
顾峥和周牧禹这对小夫妻,也还可以好好享受这段温情小时光,时不时两口子拌拌嘴,吵吵架,分分合合,再作一作,闹闹别扭。
顾峥裹被子的癖也不知何时起的头,第二天早晨醒来,常常看见的是,男人抱着胳膊曲着腿,冻得哆哆嗦嗦,又因睡得太沉,没有被冻醒。
“呀”她很过意不去“殿下,你都没有盖被子,怎么都不开声腔啊”
赶紧给男人把棉被盖上。一边盖,一边给他抱着用身体驱寒。
周牧禹睡得迷迷糊糊地,仍旧没好气回嘴“我是想要盖的,这不,你全裹你那儿去了”
“还有”他很不满,又道“你的那腿,把我肚子里的肠子都快要压出来了”
顾峥顿时一瞧,这才很不好意思,自己一条腿正搁在男人的肚子上,她最近长了些肉,王府伙食开得实在太好,她现在这重量
顾峥想了想“其实,我倒有个主意办法,咱们可以分房睡”
男人怪眉怪眼盯着她“嗯”
顾峥“这样,我即使裹了被子,也不会冻着你了呀要不然,我睡着了,哪知道会发生什么”
男人把她翻身猛地往身子下一压“原来,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用这招来对付我”
他眯起黑眸,嘴往她的嘴越凑越近。顾峥推他道“你胡说,我才不是故意呢”
“反正,你就算要裹被子,我也不准分房”他霸道又严厉的口吻。
顾峥“”这人,还真二五眼
紧接着,男人又开始吻他。一股暖流渐渐流入彼此胸口。床上的被子一会儿掉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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