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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觉得你们就是瞎操心,吴三桂哪怕是到了辽东,也不会作乱。”徐梁慢悠悠道“吴三桂出卖过豪格,东虏那边儿势必容不下他,蒙古那边儿有宝日龙梅的影响力,现在满清不行了,这群蒙古首领,一个个畏畏缩缩,暂时没有雄主,他就算是到了草原,连自己也未必能养得活。”
放牧这活看起来挺简单的,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好的,那也是个辛苦活、要命活。
“至于关内,他若是敢乱来,沿途的新三师、新二师,都能就地解决了他,而且如今的吴三桂,不似之前,连大本营都没有,就是一条无根之木,断了他的粮草,不消三日,全军必散。”徐梁说道“况且,训导官的影响力,正在逐渐增强,如今他的队伍,已经不是他做一言堂的时候了。”
内阁大臣们听了徐梁的解释,总算是放心一些。他们实在是难以理解,崇祯朝的时候,崇祯皇帝一旦派出太监建军,十有八九就会出事儿,而今上这边儿,派监军都是一队队的去,甚至连个百人队,都会有监军的存在。
这种疯狂的做法,不仅仅没有引起军心动荡,反而可以让将士死心塌地的忠于圣上。
大家伙不应该都讨厌监军吗
关于这一点,徐梁其实之前也解释过的,但是思想教育和人文关怀,生活帮助,这些字眼实在是超出了内阁大臣的理解范围。
不仅仅是这些读书人出身的内阁大臣们,就算是带兵打仗的将领,他们管理属下的思路也出奇的简单,无非就是恩威并施。在王朝兴盛之时,将士们自然嗷嗷的叫,打仗也战无不胜。不过一旦处于王朝困难的时期,寡恩多威,将士们战斗力就不行了。
很多时候,士兵根本不肯卖命作战,拿到军饷就到了战场上走个过场,拿不到军饷,甚至连军营都懒得出了。
别说尊严和荣誉了,就连一丁点的职业道德都未必有。
这种情况,直到徐梁出现才开始改变,他从不担心兵将跋扈,甚至有意推动此事,因为现在大明的军伍不是跋扈多,而是尊严过于少了。
军人没有自尊心,就跟土匪一样,打家劫舍还可以,保家卫国纯粹是痴心妄想。
所以培养士兵的荣誉感和尊严,是训导官的主要职责。
“吴三桂在辽东还是拥有一定影响力的,担心他冲破他们的控制。”李邦华说道。
“你们太小觑高燕将军了。”徐梁道。
兵部调动吴三桂人马的道理,是因为他们知道,哪怕是吴三桂将兵马都都带走,也不过是两三万人,这些辽东比裹挟的壮丁确实多一些站多利,但是真正的精锐却只有三千人。
这三千人就是吴襄对崇祯说过的他的“义子”,吴三桂的“兄弟”他和吴三桂身穿布衣,这三千人却身穿绫罗;他和吴三桂吃糠咽菜,这三千人却是大鱼大肉。
只要制服了这三千铁军,其他人马要么一触即溃,要么闻风而动动到上风口。
现在高燕手底下又有多少战兵呢
今年八月,师部暂时设置在宁远的新军一师,已经正式扩编为新军第一军,辖下三个整编师,每个师都有一万六千余名战兵,故尔全军战斗单位已经达到了五万人的规模,加上军直属团、高级军官的卫队,军属炮兵团,新军一军的战斗单位已经逼近五万五千人。
在国朝的拥军政策之下,各个部队的燧发枪配发率越来越过,现在已经接近百分之五十,新一师、新二师的普及率已经高达百分之六十。
吴三桂得多逆天,才能扛过高燕的能量。
“吴军门看看我军的军势如何”高燕高燕坐在阅兵台上,身边儿做的是曾经封王,而如今身份和地位越发尴尬的吴三桂。
吴三桂讷讷许久,不能言,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阅兵场上,一队队刚刚列装了新式军装的精锐战士依据旗号布阵行进,口中没有任何呼喊,却杀意逼人。
在此之前,吴三桂已经观看了火铳实弹演习,亲眼看到作为靶子的假人,被打的浑身布满了弹孔。
也看过了火炮实射,陈旧而无用的土堡,被火炮一一轰碎。
高燕甚至还给他看了步兵操典,让他知道,这些炮兵真的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在吴三桂看来,只要有这样一支强军在手,任何将领都可以去横行天下了,然而让吴三桂惊恐和不解的,这个女人并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野心。
高燕对于徐梁、对于大明,忠诚到了变态的地步。
直到狗头军师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这支军队固然恐怖,然而真正恐怖的,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造出这支强军的皇帝。
须知,在高燕之前,新一师的真正带队之人,可是徐梁。
这是一支在居庸关与李自成鏖战数月,威震天下的配军营强军。
这句话也是吴三桂的狗头军师杨坤投靠朝廷的宣言,在说完这话之后,杨坤就默默的将吴三桂的事情跟高燕和盘托出,兵因为获得了一个中校参谋的头衔,参与宁远的军屯事宜。
十月的辽东,已经是寒冬猎猎,吴三桂的心,就跟外面滴水成冰的田地一样。
到达宁远之后的短短半月里,他就从座上宾,成为一个众叛亲离、被人软禁的败将。原本他以为,到了辽东打仗,谁都不得不借用他们物价的力量。
然而高燕给他展现出新一军的战斗力之后,他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辽东不在需要他们吴家,这天下也不需要他们吴家了。
辽东需要的是两万五千余青壮壮丁,用以开垦广袤的土地、修筑堡垒、转运物资。这在寻常人看来如同苦役,对苦于奔波的关辽兵卒而言却是解脱。
他们终于免去了饥一餐饱一餐,为人奴仆,打仗送死的命运。现在,他们之中表现好的军官、战士都分到了土地,喝了头汤。那些反应慢胆子小的人,也有了自己的活计,能种田的成了佃农,不会种田的可以出卖体力。
真正有心靠军功出身的精壮,觉得自己除了打仗杀人什么都不会干、也不想干的,还可以接受训练,加入新军第一军继续当兵吃粮。而且这里的军饷和待遇远比吴家给的高,也不用改姓“吴”,给人家当家丁、义子。
整支两万五千人的军队,就如同寒冰遇到了烈日,转而融化得干干净净。
吴三桂却没有因此得到解脱,五军督查司的军官们和顺天府来的警察,轮番前来“问候”,要从他嘴里将辽西将门经营数十年所吞蚀的财富压榨出来。
这也是吴三桂目前还能活着的缘故
辽东的人丁缺口却不是区区两万五千人能够满足的,从吴氏大军消融的实例上,徐梁也得到了鼓舞。看来无论哪个时代,一旦人心散了,队伍都不好带。
接下来就是写杂牌了。
这些剩下的杂牌,大多数都是左良玉、刘良佐等人的部下,徐梁要调动他们并不容易,因为这些部队只是明面上投靠大明,而朝廷并未派有精干的训导官,而且山地师还在湖广剿灭左镇乱兵,江淮一带是朝廷的力量真空区,却又是国家税收、转运的关键节点。如果这些部队作乱,国家损失定然不小。
根据参谋部统计的数据,这些残兵余部号称二三十万人,虽然吃空额的数目巨大,但是万战力还是有的。这些人若说要充实东北,无论新一军和辽东师都会抢着要。
徐梁的手段很简单,先给那些杂牌军的首领一个不过的职务,让他入京受职。然后将他们留在京中,再派出训导官和参谋官,缓缓分化他的部众,最终将他们架空,把部队拉去辽东或是旅顺,在那里安家落户,巩固边防。
事实证明,大明这些在乱世之中苟活下来,还能保存实力的杂牌军首领,都是些懂得见风使舵的人物。
这些杂牌军的首领,入京之后,发现朝廷给他们的高官,大多数都是空头职务,根本就没有具体的职权,瞬间就知道了陛下的意思。
但是大势在徐梁,他们可以闹,但是终究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与其折腾一场,身死人手,最后什么都落不下,倒不如见好就收,配合朝廷的整编,皇帝不是瞎子,配合他老人家,说不准还有意外的惊喜。
随着满清逃出京师,天下的局势越发的明朗,摆在这些将军面前的道路也就越发的清晰和简单了。
要么投靠皇帝陛下,穿新军装,听朝廷的号令,将来甚至有个不错的发展。
只是这条路开头最难走,非但要清点兵额,听说日后所有的好处都没了。还要受监军、赞画和军法官的掣肘。
第二条路,就是直接上书朝廷,要求解甲归田。如今天下经过动荡,有很多无人区,那些田地只要经过耕种,肯定是可以得到不少零食的。
这些年在军中都攒下不小的积蓄,归乡之后,买个上千亩地不成问题。下半辈子安安稳稳当个地主,比什么都好。只是如此一来,一身戎马也就到头了,以后再没有呼风唤雨的机会,最多也就是个乡绅,虽然安稳,但总有些落魄的感觉。
第三条路就是条险路了。索性上书朝廷,带着兵马去辽东,既遂了上意,也能保住实力。哪怕日后在辽东垦荒,那一大块地方仍旧是自己的地盘,说不定还真能就此光大家业,成为地方一霸
性格决定命运,不同的人选不同的路。
真心想留在军中出人头地的少之又少,愿意领兵去辽东的也是凤毛麟角,想就地安置的却占了绝大多数。这些军将多是山陕人氏,相比自家的苦寒、干旱、贫瘠,长江沿岸就像是天府仙境一般,自然不愿再回去受穷。
李岩对这个结果也是满意,在做好一应准备之后,以兵部名义上了奏疏,顺利通过了内阁的票拟,送到徐梁面前。
徐梁正为内政的事日夜费神,见到了这份奏疏之后,飞快写下“善。继续。”
发兵科给事中。
兵科归籍之后,自然有副本发回部里,交由职官办理。每过五日,兵科给事中就要将本科的案卷送到内阁备案,同时还要监督部务办理进度。等项目彻底完成之后,所有案卷都应该留在内阁,给事中手里的那一份则要在核查后焚毁注销。
如今六科廊就像是被恶婆婆压制的小媳妇,再没有当年的嚣张跋扈,对部里虽然还是横眉冷对,但终究收敛了许多。这是祖宗给他们留下的“科参”职权,却也没说不能革除。
在山东时候,徐梁为了避免扯皮和口水官司,将六科的权限限制在涉及“钱粮”的事项,而且只能对其中合法性进行审查,不能审查合理性。如此一来,六科几乎无事可干,权限大大缩减。
如今回到北京,国家重上正轨,徐梁也就渐渐放开了六科脖子上的枷锁,允许他们再次履行科参之职,监督本部工作进度包括官吏迟到早退等工作纪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允许六科对本部事项、决策的“合理性”进行质询,写成报告提交通政司。
至于最重要的“封驳”之权,徐梁不愿意放手,六科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讨要。
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被一帮激进的小年轻反复顶回来,自己还只能干瞪眼这种皇帝谁要当
从这点上来说,徐梁可以算是再度加强了皇权,将大明的君权专制推进到了一个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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