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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关大学来了不少人, 他们住空置研究生宿舍，两人间，上床下桌。
对面和隔壁都有其他学校学生, 鹿行吟领到了自己学生卡和信息表。宿舍号也是按照省排名来，顾放为和第二名男生被分到一间, 他和李琦分到一间。就在隔壁。
顾放为一开始想找李琦换个房间，鹿行吟轻轻说“你换过来我就换过去。”顾放为也就不敢动了。
他很殷勤地过来帮鹿行吟搬东西，鹿行吟却眼疾手快地把所有东西都放了出来整理好, 不让他插手。顾放为无事可做，又不回他自己宿舍，于是就站在门边眼巴巴看着。
李琦都笑“你俩是亲兄弟虽然长得不像，但是你哥真紧张你啊，生怕你什么都不会似。”
鹿行吟随口说“是他什么都不会。”
顾放为“”
鹿行吟把衣服折好放进消毒后柜子, 再将生活用品摆上阳台。他衣服洗了，挂上衣架准备晾干, 顾放为伸手说“我帮你晾。”
他们宿舍阳台上灰尘多，鹿行吟拿着一堆衣架, 熟练地无视了顾放为, 往走廊尽头看了看那里阳台还没有人用，他带上了宿舍里刚买抹布，准备出去。
对门宿舍开了，里边走出一个肤色稍深, 眉目聪颖少年，他出门看到他，愣了一下“鹿行吟”
程恪。
q省攻玉一中, 毫无意外省队。
比起上次在z大集训时候, 程恪没什么变化, 只是仿佛高了一点，稍微憔悴了一点。他五官不算特别俊俏，但是属于耐看那个类型，只是由于嘴角微微下垂，随时随地显得神情严肃冷静。端肃逼人。
“你去晾衣服吗我刚好洗了一桶，一起吧。”
程恪看了他一眼，又注意到他身边顾放为顾放为上次没有跟队集训，他对这个男生没有印象，但是属于同类间敏感直觉，让他注意到了顾放为看自己视线带着微微敌意。
那是一刹那就激发起来情绪，不需要任何理由。第二眼他才注意到这个男生漂亮得接近让人窒息，他和鹿行吟一前一后站在那里，就是最亮眼一道风景。
程恪看了看四下无人，笑着对着鹿行吟比了一个无声口型“男朋友”
顾放为也看懂了这个口型。
鹿行吟摇摇头“不是。我先去了，在那边先给你腾位置吧。”
顾放为愣在原地，神情有些僵。
“那是分手了”这句话他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追着鹿行吟背影走了几步，“你还记得当初我说什么吗”
如果分手，记得告诉他。
顾放为脸色黑得已经没法看了。
程恪笑了笑，觉得很有意思似挑起浓眉，慢悠悠地回宿舍拎自己洗衣桶。这一边，李琦跑了过来“顾神这有个福山题你看看是不是答案给错了你有时间吗”
他刚走到门口，就见到顾放为直接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甩了一句“等一会儿，现在忙。”
他看到顾放为床铺边挂着一大堆名牌衣服，都是崭新，有连吊牌都还没剪。他没有亲手洗过衣服，在出租屋时有一个洗烘两用机，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顾放为找了一个新买塑料桶，接了半盆水，随后把两件干干净净新衣服塞了进去泡好。
顾放为提起水桶“我现在去晾衣服。”
李琦“”
同宿舍省队第二五中成员康勤“”
天台上，鹿行吟擦干净自己面前帖子，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挂上去，正在整理时候，却突然见到顾放为冒了出来，伸手就拿起他桶里放好衣物，往上挂。
鹿行吟瞅他，顾放为眼睛都不眨，笑得很灿烂“正好我也刚洗完衣服，一起啊。”
鹿行吟“”
程恪姗姗来迟，他洗了一大桶东西，正打算过来时，却见到这么大个顾放为插了过来，非要和鹿行吟挤着用同一根铁丝网。
程恪也有点迷惑“你也洗了衣服”
“是啊。”顾放为气定神闲。“我还能洗好多次呢。”
对于冬令营国家决赛难度，众口不一。有人认为决赛题目难度和初赛相当，只是对于部分省市来说，多出了实验部分而已，也有人认为国家决赛之于初赛难度，相当于国家初赛之于普通高考。
鹿行吟自从考完初赛之后，就一直在做决赛和决赛类型题，然而无论时初赛卷还是决赛卷，他都正好卡在78，79分左右，死活上不去80分和更高分数。
他为此进度停滞了一段时间，将重心转移到实验上来。
除去生物、化学等专业学生正常上课需求，北关大学元素有机化学实验室对他们全天开放，但是全国二十多个省代表队，加上高一高二即前来报名集训散装竞赛生，实验室非常不够用。起初，是每个省派人抢占实验室位置，后面所有人起得越来越早，情况越来越乱，于是被叫停。
为此，北关大学集训时也产生了一个不成文规定所有测试，仿照国家决赛进度，先通过笔试选拔，笔试排名靠前先进实验室操作，不分省市，只看个人。每人限制五个小时，二十四小时无休，有学生如果排位不凑巧，也需要半夜定闹钟，爬起来赶往实验室做实验，因为这样级别实验课程，错过一次少一次，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并且，熬夜做完实验后，第二天课依然得照常上。
各省差距如同悬钟，依然无时无刻悬在众人头顶。提醒着他们虽然是各省各地万里挑一优秀学生，但这里依然是强手如林。
鹿行吟曾在z市二中连过一段时间实验，但是只有短短五天时间。
“排到凌晨三点了，妈，有谁和我一轮”李琦挥舞着纸片跑了s市省队，“我上次测验理论79。”
康勤耸肩“82，比你早两个小时，不过我不想去了。我没办法凌晨两点去做实验，我生物钟一旦打乱，后续学习效率都会很差。”
“好吧，鹿行吟呢”李琦找了找，终于在床上发现了裹成一团认真改错鹿行吟，“小帅哥，你几点”
“74分，和你一个时段。”鹿行吟合上书，突然问“康勤，你如果不去话，我可以借用你实验时间吗”
“没问题啊，我又不去。”康勤说。
顾放为也从另一边冒了出来“我也是凌晨三点。”
“顾神，你在放屁，你理论95这次第二，怎么可能是凌晨。”李琦奇道。
“我找人换了。”顾放为说，“早十点换成凌晨三点。”
他笑得一脸坦然，所有人面面相觑现在化学岛都在求y交易，从凌晨时间换到早上，期望着某些不用去做实验大佬能垂怜自己，顾放为主动从黄金时段换到凌晨，这人不会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凌晨两点五十，鹿行吟和李琦一行人到达了实验室外，后面还跟了一个精神百倍顾放为。
“困不困，喝点咖啡”顾放为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递给鹿行吟，鹿行吟摇了摇头，他却伸手硬塞了过来，视线转向了别处。
顾放为最近像个百宝箱，什么东西都能掏出来。
实验室里有大概十几个人，肉眼可见比平常少，大多数人都熬不动，有直接没起成床，有起床成功却无法集中注意力，困得直接趴在实验台上睡着了。
鹿行吟用视线数了数，空置实验台大约还有七八个。
他轻声说“好像有很多人没来。”
李琦注意到他神情像是有些蠢蠢欲动，猜到他或许想要干什么，提醒他“一场实验本来就四个半小时了，虽然有人没来，但你一晚上还能刷几次实验”
鹿行吟想了想，也有道理，暂时放弃了。
实验室在一楼，紧挨着外边灌木丛，夜里总是散发出一种有些难闻草木味道。整个实验大楼热排风系统也在这一片，温度比其他地方高，神不知鬼不觉地养出了一大批蚊子。
时间过半，天边泛起鱼肚白，除了顾放为这个被香水腌入味没被叮，其他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被毒蚊子咬出了好几个红润凸起疙瘩。
李琦咨询顾放为“哥们，你喷什么驱蚊水哪款六神”
顾放为忍了“这不是驱蚊水，这是香水。”
他已经做完实验了。
鹿行吟以前没有见过顾放为做实验，只有这一次见到了。
顾放为熟悉这些器材、流程，如同他熟悉自己物质，他连器皿都有一套自己固定、熟悉摆放方式，取用顺畅自然，甚至不需要任何思考。
他曾经几分钟做完滴定实验，无非是靠投机与运气，而顾放为却是真正将一切实验刻进了心里，别人做实验是试错、磨熟练度，顾放为是本能。
“顾神你做完了，产率多少”李琦忙了半天，满头大汗，“理论上产量应该有5克，但是我做出来一克都没有卧槽”
说完这句话下一秒，他那一小片产物垂直掉进了冰水浴中，引发了他一声惨叫。
“5克。”顾放为说。
李琦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顾神强还是强。”
顾放为将视线放到鹿行吟身上。
鹿行吟嘴唇紧抿，神情认真，额头上带着薄薄汗水。
这个实验是1999年ho中国国家奥林匹克竞赛决赛实验题，合成3呋喃基丙烯酸并进行含量测定。这是所有竞赛老师都已经讲过一个标准实验，用无水碳酸钠制造碱性环境，随后让原料进行erk反应得到粗成品，随后进行纯化、干燥和测定。
反应条件中，本来就含有高温催化，实验室里温度比其他地方高，鹿行吟耳垂被不知道哪里来蚊子咬了一口，裸露出来手臂也有好几个疙瘩，并且有些过敏发红，冒着细小血点。
“我不行了，我得回去睡一会儿，先溜了，顾神一起走吗”李琦彻底放弃，开始收拾实验器材。
顾放为说“你先回去吧，我等他。”
鹿行吟专注着手里实验，没听见他这句话，否则按照他最近步调，应该会让顾放为赶紧走顾放为这么想着，挪着凳子搬到了鹿行吟身边，围观他做实验。
鹿行吟产物重量称出来了，不足一克，显而易见失败了。
他轻轻提走表面皿，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音很轻，但是顾放为听见了。
他咳嗽了一声。
鹿行吟乌溜溜眼睛看向他。
“我可以说话吗”顾放为有点谨慎地咨询他。
鹿行吟收回视线，默默地开始清洗仪器。
“3呋喃基丙烯酸。”顾放为说，“医药工业上一般用来合成血吸虫病药物。”
“嗯。”
“它要求碱性环境，是因为老师这么教，反应方程式也能写出来。但是实验这个东西，更多时候是试错甚至开脑洞。”顾放为伸出手，比了一个自以为帅气姿势食指伸出，比成枪口，在自己额前点了点。
“看到第一排那个脸颊有高原红男生没这次理论考试是995分，第一，比哥哥高。”顾放为说，“跟我同宿舍康勤喜欢讲八卦，他跟我说这个男生小学起就在做实验，他偶像是化学岛天才铝神，为了和偶像一样得到一个有关化学元素称号，他喝过硫酸铜溶液，被队友掐着灌了八包牛奶。”
“他一战成名，不过没有成为硫酸铜神，而是被大家叫成奶神。”顾放为轻声说，“你看，搞化学这帮人都神棍。”
“你把它当成一个游戏来玩一玩吧。”顾放为轻声说，“就像你在仿真经营课上做那样，你就是最伟大化学家，医疗人员，中世纪炼金术师，是最棒鹿行吟。”
“你是炼金术师，我不是。”长达几个小时时间里，鹿行吟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不是，我是那个炼金术师家门外不敢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饭女孩。”顾放为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比喻不恰当，他歪过头问他，桃花眼底写满了期待，“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鹿行吟低下头，洗干净最后一个表面皿。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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