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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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陆粥粥先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溜到浴室洗澡。

    雾气弥漫的镜子前,她看到脖子上有好多好多红红的小草莓, 触目惊心。

    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至少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 但是也有一些别的事情发生了。

    陆粥粥看着小手巴掌, 轻轻握了握,脸颊微微泛红。

    她以为自己懂很多, 但事实证明,跟男孩子比起来,她还是太“浅薄”了

    浴室外, 景绪似乎也起床了, 在厨房准备早餐。

    陆粥粥躲在浴室里,羞得不敢出去。

    乌漆麻黑做的事情历历在目,她压根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景绪走过来敲了敲浴室门“女朋友, 你在里面呆了快四十分钟了, 出来吃早饭。”

    陆粥粥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

    景绪穿着白衬衣, 戴着围裙在开放式厨房边忙碌着。

    陆粥粥看着他穿着她的小碎花围裙,不知道为什么, 莫名想到了爷爷。

    爷爷穿围裙做饭的背影,可以说是陆粥粥童年记忆里最深刻的画面。像她爷爷这样的事业型男人,洗手做羹汤的样子, 别提多酷了

    景绪烤了吐司,温了热牛奶, 还蒸了鸡蛋,煎了饺子满满一桌, 香喷喷地摆在她面前。

    陆粥粥笑着说“男朋友手艺不错啊,这么丰盛。”

    景绪解开围裙, 坐到她对面,似笑非笑道“女朋友手艺更好,犒劳犒劳。”

    陆粥粥

    这猝不及防的车,让她恨不得脑袋埋进面包里。

    “你够了。”

    景绪知道小姑娘面皮薄,不再跟她开玩笑。天知道,昨天晚上他有多幸福。甚至私心里希求着第二天的黎明永远无法到来,沉浸在那样深的夜里。

    “吃饭吧。”他撕了一片面包,递到陆粥粥嘴里,又给她温了牛奶。

    陆粥粥嚼着烤脆的面包片,漫不经心问“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景绪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陆粥粥来忙跳下椅子,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慢点吃呀。”

    景绪呛红了脸,喝了一口水,不解地望向她“结婚”

    “对呀。”陆粥粥理所当然地点头,小声说“昨晚你都对我这样那样了,不负责吗”

    景绪严肃地说“我觉得是你对我这样那样更多一点”

    陆粥粥笑嘻嘻地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包“先说好哦,结婚的话,哥哥是要入赘我们陆家哦。”

    “这没什么。”

    他没有特别温馨的原生家庭,而他也知道,陆粥粥离不开她爷爷。

    等等,怎么就开始讨论结婚的事了

    “陆粥粥,你才几岁你就想着结婚”

    “成年啦。”

    “成年了也还早,早得不得了。”他又塞了一块面包在她嘴里“这么想嫁给我”

    “错,我想快点把哥哥娶回家成为一家人,你、我、爷爷一家人在一起。”

    这样他在这个世界上,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俩人吃过早饭,一起出门,景绪蹲下身给陆粥粥系了鞋带。抬头看到玄关处,放着一颗棕色木质纽扣。

    他捡起纽扣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哪来的”

    陆粥粥接过纽扣看了眼,耸耸肩“不知道,从包里摸出来的,随手搁那儿了。挺久了,不是我的,是哥哥的扣子吗”

    “不是。”

    不是他的纽扣,但是他认得那枚纽扣。

    赵思嘉会在兄弟俩的每件衣角内侧,都系一枚平安扣,寓意平平安安。

    这枚扣子,是景哲的。

    出租车上,景绪望着飞速流过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这枚纽扣。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明月宾馆的门前,今天前台当值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趴在柜台边玩手机,见景绪进来,漆黑的眼眸落在他身上便有些抽不回来了。

    好英俊的哥哥。

    “要开房吗。”声音娇滴滴,带着些许媚意。

    景绪漫不经心道“209号房,开三个小时。”

    前台小姑娘耸耸肩,又问道“带身份证了吗”

    “没有,需要吗。”

    她笑了笑,说道“没带身份证,再多交50块房费吧,一共一百。”

    景绪交了房费,径直上楼,进入了房间里。

    小旅馆陈设简陋,面积狭窄,一张白色的大床几乎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一,床对面是老式的电视柜和电视机。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余的装饰摆设。

    景绪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指尖依旧玩着那枚纽扣。

    纽扣应该是陆粥粥无意识间从景哲身上扯下来的,所以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

    景绪本来就在怀疑他,这枚纽扣证实了他的猜测。

    一切都是景哲在捣鬼。

    兄弟俩的宿怨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便悄然滋生了。

    一个天资聪颖而性格内向、而另一个平平无常却世故圆滑,注定了他们没有办法像普通兄弟那样和睦相处。

    景哲嫉妒景绪的聪慧头脑,而景绪心里也不满于父母的偏私。

    小时候的矛盾摩擦出零星的小火花,而父母每一次的公断,却总是偏向处于若弱势地位的景哲――

    “哥哥不是故意的。”

    “哥哥不会做这样的事。”

    “景绪,你为什么要咄咄逼人”

    好像弱的那么一方,天生就更能让人同情;而强的那一个,让着他也是天经地义。

    这样的陷害,其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每一次父母的偏私和包庇,便更助长了景哲的行为。

    景绪其实不在乎他是不是要陷害自己,让他愤怒的是景哲利用了陆粥粥,将她置于危险和尴尬的处境。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景绪垂眸,看着手中的纽扣。

    一枚纽扣自然定不了他的罪,但景绪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据。

    旅馆的209房间在出事之后,又有不少人入住,已然找不到任何关于那晚的痕迹了。

    景绪过去接私活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一些境外服务器的网站,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有颜色的网站,网站上有各个国家的片儿,其中有一个分类就是――偷拍。

    偷拍一般都发生在酒店宾馆,尤其是像这样一些不正规的小旅馆里面。

    不是每个旅馆、每个房间都会有这样的偷拍设备,所以他今天过来,完全是碰碰运气。

    像明月宾馆这种不需要身份登记的非法旅店,非法交易居多,被偷拍视频的机率高于其他正规酒店。

    景绪关掉了房间里的所有灯,让房间处于黑暗当中,按照之前网络上教你如何辨别房间是否有摄像头的方法,寻找发光点。

    不过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任何发光源。

    景绪其实有心理准备,他知道,能找到摄像头是属于瞎猫撞上死耗子,找不到才是正常的。

    他重新打开了灯,坐在床边,看着正对面的电视机。

    如果没有证据,这件事就跟过去无数次景哲耍小聪明一样,不了了之了。

    他望着电视机,在电视机左侧发现几个插座孔,而插座孔正对的方向,正好是床的方向。

    这样的插电孔,正好是犯罪分子选择安装针孔摄像头最为隐蔽的场所,因为不是所有酒店的插电孔,都能恰好正对着大床。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景绪用热水壶的插梢,挨个试了试每一个插座,前两个插座都能够进去,但是试到第三个插座的时候,便遇到了阻碍。

    他立刻从书包里抽出螺丝刀,将第三个插座拆解了下来,果不其然,插座背面恰好有一个小型摄像头

    除此之外,下方还有一张sd储存卡,用于储存摄像头所拍摄到的“和谐”画面。

    景绪取下了摄像头和储存卡,重新将插座安装之后,离开了酒店。

    回到宿舍,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储存卡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储存了大量的“和谐”视频,景绪根据事发的时间,找到了那天晚上的视频画面,眼睁睁看着景哲和谢力强两人,将昏迷的陆粥粥抬进了房间里。

    点开这段视频的时候,其实景绪的指尖都在颤抖,他害怕看到其他的一些画面,他害怕陆粥粥在昏迷的状态下是否会遭受“欺负”而不自知。

    好在整段视频播完,景哲都没有对她做任何越轨的事情。

    一则他还没那个胆子,二则,景哲心思缜密,他会尽可能控制自己,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景绪拇指死死按着那枚木质纽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一段视频,足以让景哲受到应有的惩罚。

    收到景绪消息的时候,景哲正在上课。

    景绪主动给他发消息,这倒是非常反常。

    景哲戳开了微信,发现景绪给他发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枚纽扣。

    那晚之后,他便发现了妈妈给他缝制的平安扣不见了,惴惴不安了好长时间,生怕留下任何证据。

    后来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景哲也渐渐地放心了。

    却没想到还是留下了证据。

    他抓起手机,颤抖地给景绪回了短信“这枚扣子,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也许是你从我身上扯下来的,别忘了那天小树林的事”

    景绪“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景哲不打自招,胀红了脸,不再回复他了。

    他没有景绪聪明,多说多错,反而留下证据。

    很快,景绪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景哲慌慌张张地回复“我不会来的”

    景绪“随你。”

    一整节课,景哲听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他胸口仿佛也积压了一片阴云。

    他给谢力强打了电话,再复地向他询问,到底有没有把事情说出去。

    “我又不是傻我能说吗”谢力强语气非常不耐烦“你能不能别疑神疑鬼。”

    景哲走到僻静的角落,压着嗓子道“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是你自己作贼心虚,跟老子无关,你别把老子扯进来就行了。”

    “别忘了,事情是我们一起做的。”

    “是你做的我后面走了跟我没关系”

    “药是你放的,你以为你摘得干净吗。”景哲冷声道“想要安然无恙,就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

    威胁完谢力强,景哲回了宿舍,躺在床上睡午觉,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

    他烦躁地坐起身,摸出手机又看了看景绪发给他的地址。

    与其这样惴惴不安,不如找到他把这件事解决干净,反正只要他没有直接证据,仅凭一枚纽扣,根本定不了他的罪。

    景哲搭乘出租车,来到了景绪给他发的地址。

    这里是一间废弃的仓库,仓库荒无人迹,但是里面的房间里似乎有动静。

    景哲深呼吸,循着声音,走到了二楼的一间小屋里。

    房间正中间的椅子上搁着一台电脑,电脑上播放的视频,正是那日他和谢力强俩人“作案”的画面。

    景哲全身冰凉,赶紧扑过去想要删掉视频,可是电脑似乎被设置过,屏幕锁定了,他没有办法删掉视频。

    这时,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景哲连忙起身开门,却发现仓库的门从外面被人反锁了。

    他用力拍着门板,大声喊道“景绪你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这时,更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他嗅到了外面传来的刺鼻的浓烟味道。

    景绪在放火

    景哲死命地拍打着门板,大声骂道“景绪,你你放我出去你要当杀人犯吗你要杀了你的亲哥哥吗”

    门外,景绪用燃烧的麦秸杆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平静地说“当年,你害怕我告诉父母,你画了那些诅咒我伤残的水彩画,所以趁着父母不在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焚烧它们,结果引燃了窗帘,把房子烧了起来。”

    “是我把你从着火的房间里拖出来,你欠我一条命,现在该还给我了。”

    景哲抱着脑袋,极端的恐惧令他近乎崩溃了“我不欠你,我什么都不欠你就算你聪明,就算你样样都比我强,那又怎么样,是妈妈选择了我,妈妈更爱我她不要你了承认吧,你就是嫉妒我,就是嫉妒爸爸妈妈更爱我多一些”

    景绪狠狠按灭了烟头,哑着嗓音道“景哲,我有过不平、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一次也没有。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

    “你疯了,你早就疯了你的心理评估是有问题的”景哲用力拍着门板,大声喊道“你杀了我,你就什么都没有了陆怀柔不会让一个杀人犯跟陆粥粥在一起你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景绪看着浓烟弥漫的房间门,说道“景哲,你有手机,为什么不试着报警看看呢。”

    他一句话提醒了景哲,他慌慌张张地摸出了手机,按下了110,然而就在电话拨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手指顿住了。

    回头,望了望那段循环播放的视频画面。

    一旦报警,他什么都完了

    景绪就是看准了自己不敢报警,所以才能这般肆无忌惮

    “你看,我当年没有选择,要么葬身火海,要么跳楼。”景绪咧开嘴,微微一笑“现在我给你选择,趁着火势还没有蔓延开来,一切都还来得及,要不要报警,随你。”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仓库。

    景哲想尽了一切办法,撞门,撬门锁,甚至站在窗边疯狂呼救,可是废弃仓库周围荒无人烟,没人来救他。

    除了报警,别无他法。

    他知道,景绪根本就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真的会杀了他

    浓烟透过门缝渗入了房间里,熏的他眼泪直流,他站在窗户边,朝楼下望了望。

    二楼的高度与当年景绪跳窗的高度一样,跳下去可能会重伤,也可能会死。

    景哲用力咽了口唾沫,咬着牙,准备着要往下跳了。

    然而求生的本能却在不断地阻止他。他双腿发软,最终还是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知道此刻,景哲才总算明白,当初景绪站在窗户边的绝望。

    正如他所说,他有选择,可是当年的景绪却没有选择

    最终,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他颤抖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很快,警车和消防车呼啦呼啦地开到了现场,将景哲救了出来。

    然而当景哲走出房间之后,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熊熊火势,只有一捆焚烧殆尽的麦秸杆子,正对着他的房间门。

    而从溢入门缝那些黑烟,正是焚烧麦秸杆散发的烟雾。

    他根本没放火,而且房间周围也没有任何可燃物,不可能把空荡荡的仓库烧起来。

    其实这些都是很容易想到的,只是他太过惊恐,才没有想到

    他以为景绪会放火杀了他。

    然而,正如景绪所说的那样,从小到大,景哲背地里搞了那么多小手段,可是景绪却从来没有一次真的伤害过他。

    景哲和谢力强两人被行政拘留,无可避免,陆怀柔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愤怒是必然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心悸和后怕。

    为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他将陆粥粥狠狠地责骂了一顿,却没说景绪一个字。

    景绪知道,这件事百分之九十错都在自己,但是陆怀柔没有骂他。

    因为他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的,他竟然为了一己私心,企图瞒天过海,这是陆怀柔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一旦再出现任何意外,后果也不堪设想。

    其实,景绪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承担全部后果的准备。

    他和粥粥已经得不到陆怀柔的祝福了。

    而要让陆粥粥在他和爷爷之间选一个,无论选谁,都是切肤之痛。

    但是无论结果怎么样,景绪觉得自己还欠陆怀柔一个道歉。

    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以及一份辞呈。

    景绪在公司楼下等陆怀柔,等了一整天,陆怀柔都没有见他。

    陆怀柔开过了高层董事会议,回到办公室,问艾伦道“他还在”

    “还在,等了一整天了,说您要是愿意见他了,他随叫随到。”

    陆怀柔悠哉悠哉地给自己泡茶“他爱等就等,随便”

    很快,陆粥粥闻讯赶来,看到了坐在横椅边的景绪,以及他手里的辞呈。

    小姑娘眼泪一下子收不住,带着哭腔问“哥哥要离开我了吗”

    “陆粥”

    “哥哥是不是要离开我了”陆粥粥双肩轻轻颤抖“就为了这点事,你就要放弃”

    “我没有放弃。”景绪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哄道“别哭,好不好。”

    陆粥粥甩开他的手,抱着膝盖蹲在他脚边,难受得要命。

    “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如果这么容易就放弃,那你也不是我喜欢的景绪了”

    景绪索性也坐到了她身边,柔声道“我没有放弃,也不会离开陆粥,就算你爷爷拿棍子赶我,我也死死抓着你。”

    小姑娘泪眼惺忪地望了望他手里的辞呈“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绪用手背给陆粥粥轻轻擦掉了泪痕,解释道“爷爷是为了你,才用这份合约给我铺路。但是经历了这件事,我想着就趁着认错的机会,把他给我的都还给他,我想靠自己做出成绩来。”

    他清楚,站在陆怀柔的肩膀上所得到的一切荣耀,都不能使他真正认可他。

    只有靠自己闯出一番崭新的天地,他才有资格得到他的认可。

    “意思是你不会走,对吗”

    景绪唇角浅浅地弯了起来“我的路无论怎么走,陆粥永远是我的终点。”

    陆怀柔正在练习室指导新进的艺人舞蹈细节的动作。

    这些年,无论公司规模如何扩大。陆怀柔只要有时间,总会去练习室,亲身指导这些年轻的艺人,给他们一点点抠动作,教他们表情管理和控场

    没一会儿,艾伦匆匆走了进来,说道“怀爷,粥粥也过来了,在楼下说要一起等您,您要是不见,就一直等。”

    “还威胁上了。”陆怀柔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道“随便他们,爱等多久等多久。”

    “哎,是”

    艾伦应了声,正要退出去。陆怀柔望了望窗外暮沉的天色,忽然叫住他“那什么给他们叫个外卖。”

    艾伦打量着陆怀柔,终究还是心软,他笑着说“行,我这就去。”

    “别说是我。”

    “行,我去。”

    夜深,公司里的员工基本上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前台值夜班的小姐姐。

    景绪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把灯光调暗。

    陆粥粥趴在他的腿边,睡得很香甜,柔顺的头发丝垂落在他的手边。

    他将她的发丝缠绕在了食指上,一圈又一圈,乐此不疲地把玩着。

    柔和的灯光下,她明艳的五官宛如收束的花骨朵一般,安安静静。

    景绪情不自禁地俯身,薄唇在她脸蛋上轻触了触,怕打扰她的美梦,迅速地移开。

    抬头的时候,却看到陆怀柔站在大厅正对面的落地窗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景绪仿佛做了坏事被抓包,脸颊有些泛红。

    他将陆粥粥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脱下了运动衫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陆怀柔转身离开,景绪立刻跟了上去,跟着他来到了会客厅。

    前台的小姐姐立刻给他们跑了两杯茶。

    东窗事发都快半个月了,这是陆怀柔第一次见他,景绪知道陆怀柔对他有多愤怒。

    “爷爷,对不起。”

    “景绪,你快二十岁了。”陆怀柔坐在松软的皮质沙发上,双腿敞开,很有威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拿下了最佳新人奖,也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可是你呢,聪明、有才华也有天赋,但你却把心思却用在筹谋着怎么骗我”

    陆怀柔隔了这么多天才见他,本来就是想先把怒气平复了,再和他心平气和好好谈,没想到提起这茬,他还是抑制不住怒意。

    “你以为自己把事情解决干净了,我就不追究了这是没出事。”陆怀柔站起身,愤声道“真要出了事,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在警局看到陆粥粥被迷晕带到宾馆的视频,陆怀柔差点心脏病都给吓出来,他这辈子没做过噩梦,但是那天之后,几乎天天都在做噩梦。更可气的是,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居然还想瞒着他,自己去找凶手

    陆怀柔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喝了一口茶水,平静心绪。

    年纪大了,轻易不能动怒。

    “爷爷,正如您所说,我的心思,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景绪态度很虔诚“我不敢跟您说,我曾经答应过您,只要您开口让我离开她,我没有二话。”

    “所以”

    景绪攥了拳头,嗓音很用力“可是我做不到。”

    “出尔反尔你还挺有理。”

    景绪曾经答应过陆怀柔,只要陆粥粥有更好的幸福,他一定会放手。

    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什么喜欢是占有,爱是成全

    狗屁成全。

    陆粥粥是他的宝贝,他只想紧紧抓着她,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景绪将辞呈递到了陆怀柔的手边,然后当着他的面,撕掉了那份占股一半的合约。

    陆怀柔没想到他会来这出,微微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陆总让我签这份明显是我占了便宜的合约,是为了粥粥。”景绪平静地回答“谢谢您的好意,但是请您相信我,我会靠自己闯出一番成就,给粥粥更加体面的生活和未来。”

    陆怀柔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景绪,骂他几句,这事儿就算完了。毕竟过去陆粥粥也做了不少气得他吐血的事儿,他还能真的计较吗。

    但是景绪居然当着他的面撕合同,还说什么要靠自己

    陆怀柔心头又梗了一口血。

    靠,现在的年轻人真讨厌。

    真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让他清醒点。

    他真以为成功这么容易,他要多少年才能闯出一番新局面,难道让他孙女跟着他吃苦不成

    陆怀柔按捺着怒意,对景绪道“好啊,我还没让你滚,你倒是先让我滚了,合同一撕,直接改口叫陆总了”

    “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怀柔冷冷道“景绪,我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不想受制于我,要自己出来闯事业。这样就算我逼你离开陆粥粥,你也有底气拒绝,是吗。”

    景绪抿着唇,没有回答,但这就是他心里的想法。

    陆粥粥是他是他前路的终点。

    他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向她奔跑而去。

    陆怀柔稍稍平静了下来,虽然心里也有气,但是他也为景绪的决心所动容。

    现在的年轻人,几个能有这份志气,放弃繁花似锦的通途大道,去走那条很可能被割得遍体鳞伤的荆棘之路。

    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才敢撕掉这份合约。

    “行,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陆怀柔翻开了辞呈,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合约撕了,这算是你违约,考虑到你现在一无所有,违约金我给你减个零,90万。”

    景绪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违约是一定会有赔偿的。

    “爷爷您这是算准了我这一年来的所有比赛奖金和积蓄,90万,正好赔光老婆本。”

    陆怀柔知道他有底气离开,也是因为小有积蓄,他笑着说“既然要自力更生,那就一切从零开始。不过如果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不后悔,谢谢爷爷成全。”

    陆怀柔知道,景绪的选择是正确的,但他还是有些不太服气“你既想要尊严,又要女朋友,没问题,前提是你要养得起。我们家姑娘娇生惯养,毛病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信用卡我已经停了,从这一刻开始,她爸妈也不会再给予她任何金钱方面的支持。”

    陆怀柔倒要看看,没了家庭经济的支持,他们俩能走到哪一步。

    景绪望着他,漆黑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加重了语气,重复道“谢谢爷爷成全。”

    景绪从电梯里走出来,陆粥粥也恰好醒了过来,衣衫滑落半臂。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问景绪道“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景绪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给她重新系好了鞋带,柔声说“尘埃落定,回家了。”

    陆粥粥看她这么轻松的模样,猜测他和陆怀柔肯定聊得很好。

    她满心愉悦地伸出手“哥哥背我。”

    “你多大人了”

    “不管,哥哥背我。”

    景绪转过身,让陆粥粥跳上了背,背着她走出了公司的大楼。

    今晚月色清明,街上车辆不多,夜风清爽,他索性就背着她步行回家。

    “陆粥,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了。”

    陆粥粥不明所以,望着他“这是什么意思呀。”

    “意思就是说,以后你爷爷、包括爸爸妈妈,不会再给你一分钱的生活费了。”

    陆粥粥

    “开心吗。”

    “我我开心个头啊”

    陆粥粥都懵了“我没钱了,我穷了,那我想吃肯德基怎么办我人生赚的第一桶金,还是从陆方便手里挣来的啊。”

    本来豪言壮语说要自食其力,后来跟着蒋清霖去兼职打工半天之后,差点累吐血,根本干不了。最后还是很没出息地去找了陆怀柔,给她重新开了卡。

    没了她爷爷,她压根就是废粥一碗。

    景绪回头望了陆粥粥一眼,本来他挺有自信,这会儿也有些忐忑“你别说后悔了”

    陆粥粥咽了口唾沫“别说,我还真有点后悔。”

    “”

    景绪放下了小姑娘,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陆粥粥,你有没有良心,之前哭着闹着不让我走,这会儿我合同都撕了,你给我说你后悔了能不能意志坚定点”

    陆粥粥忐忑地说“哥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是没跟我爷爷决裂过,而且决裂好多次,每次我都想着要坚定不移地抗争到底,但是从来没成功过。你不知道我爷爷有多狠。”

    景绪终于开始明白,陆怀柔最后那句话,真不是威胁他。

    陆粥粥这小姑娘从小跟在他身边,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他现在一无所有的处境,还真不一定养得起这位小姑奶奶。

    “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样回去跟你爷爷认错,才不会太过丢脸。”

    “哇,你比我还没出息”

    至少她还抗争过呢。

    景绪牵起了小姑娘的手,和她走在空寂无人的马路上,柔声说道“行了,不用担心太多,以后哥哥养你,一定把你培养成陆科学家。”

    陆粥粥依偎在他怀中,笑着说“那我就仰仗哥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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