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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过去心里那道畏惧的坎之后, 姜呦呦宛如新生, 不再害怕和姜秀婷撞上, 甚至在姜秀婷还想凑过来做戏的时候也狠狠地怼了回去,用言语和行动表达了自己确实是跟姜秀婷绝交了。
姜秀婷当众被戳了好几次短,心里怄气得要命, 可是到底拿姜呦呦没办法,她如今是软硬不吃, 不管在什么场合她敢凑上去她就敢怼她,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好拿捏,而夏收又要到了, 忙起来真没空,姜秀婷只好暂且歇停了。
她歇停下来,姜呦呦便觉得轻松了,同时也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那股诡异的力量姜秀婷是无法随时随地使用的,或许只有在某些特定场合或者满足一定条件才能达到, 不然她估计早栽在姜秀婷手上了。
这样一来她的心理负担也少了许多, 能活着没人想死, 姜呦呦打算接下去要想法子弄清楚姜秀婷那诡异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怎么操作, 否则身边就跟埋了一颗一样,没办法安安心心生活。
不过眼下她也没时间没机会弄明白, 因为夏收时节到了。
竹溪生产队地理环境好, 水稻一年两熟, 眼下到了七月末八月初,便是收割早稻和抢播晚稻的时节,也是俗称的双抢,既要一边割稻子又要一边插秧,还得抢天时,因为南方多雨,若是赶不及在下雨之前收割好晒干入仓,成熟的稻穗就会泡在水里,第二天就能长出芽来,这样的稻谷是不合格的。
姜呦呦作为知青的一员,也逃不开这个双抢时节,并且还不能跟平时一样干点轻省的活,毕竟是一年最重要的时节之一,只要不是不能动弹和吃奶娃娃,整个生产队就没有偷懒的,她即使想像平时那样拿捡低工分的活干都不给,干不好还得挨骂。
可以说,这双抢真的再次刷新姜呦呦对农民辛苦的界限了,以为平日下工够累了,可到了双抢才知道什么叫争分夺秒,每天早上不仅要提前一个小时上工,晚上还要干到天擦黑,实在看不清了才能下工,除了小孩子,往常再摸鱼的人到这种时候都不敢偷懒,干活就跟打仗似的。
而且这双抢时节干活还按认领制的,也就是每人认领多少地,按时割完并打好稻穗就能获得多少工分,这是一年最容易获得高工分的时候,壮劳力多的家庭很占优势,他们一家子通常都组成一个小组,然后认领一块每人加起来能达到最高工分的地比如成年男壮劳力最高工分记十分,女人最高工分记八分,一家三个成年壮劳力和两个成年女人的话,他们最高工分是四十六工分,便能认领一块值这么多工分的地,只要在今天之内完成任务,那每个人都能拿最高工分,而不像平时那样很难拿到满分。
所以说,在农忙时节,劳动力多的家庭是很能赚工分很吃香的,而势单力薄的家庭,特别是基本没啥男劳动的家庭,跟别人家庭组队都没人要,或许在某个方面来说,这也是农村人追求多子多福的原因吧。
很不幸,一群在村民眼里干不了重活的弱鸡知青,在这种时候特别容易被排斥,基本都没有家庭会把知青纳入自己小队,往年都是队长把他们分成两个小队的,男女数量差不多这种,不然要全是女知青,那女知青肯定要饿肚子了。
知青们不是本地人,又自诩是念过书有文化的,即使心里想不带女知青一块,这面子上也过不去,也不利于知青内部的团结,自然不会拒绝队长的安排。
当然,队长只是要求男女数量要差不多,至于具体分配,通常是知青的外交官黎强跟大家商量好结果后报上给队长的。
今年也是如此,哪怕再不愿带上姜呦呦,这种时候还是要把她纳入知青这一组来。
不过,似乎是那天姜呦呦开撕姜秀婷的话引起了他们的深思,不少知青心里都多少改变了对姜呦呦的看法,而且何换娣那事说真的也怪不上姜呦呦,换做是自己也不能接受和一个偷东西的人共处一屋檐,再加上目前没有对他们造成实际利益损害,所以才能渐渐放下一些成见。
谈对姜呦呦好说不上毕竟干脆利落把人送进劳改农场也有点不近人情,但说再针对说些捕风捉影的话也不至于,只有偶尔一两个成见深或者不喜姜呦呦的才会说些嘲讽的话。
对这些姜呦呦也不像以前那样沉默,该怼就怼,她发现自己怼了之后,随便冲她瞎比比的人才会学乖。
在这种地方没人护着,还是要自己强大才行。这是姜呦呦怼了包括姜秀婷在内几个知青后的感想,像现在,耳边就少了时不时来一下的冷嘲热讽,她表示很满意
只是,不得不说双抢真的很累,使镰刀她使不好,若不是早有先见之明翻出了女配留下的手套,自己的手估计会被划出一大道口子,甚至还差点割到脚,只是一天下来,自己的手套和裤子都破了洞,每晚忙完之后还得找针线打着手电筒缝起来,缝的歪歪扭扭蜈蚣爬似的,村里刚学女工的小姑娘补的估计都比她好。
而最气人最尴尬的还不是这,明明花了大力气去缝了,第二天割着割着竟然给她掉链子,缝好的线竟然松了,镰刀没使好一下去,立刻见红。
疼痛让没休息好的姜呦呦瞬间清醒,看到手指上见血那刻,第一反应不是要消毒处理,而是想着如果伤口不深的话那就暂且别管继续干活吧
意识到这点的姜呦呦瞬间僵住了,她那么快就要被同化成一个地道的小农民了吗
不,第三天姜呦呦就知道,她距离地道的小农民还有十万八千里远,最起码,地道的农民见到水蛭不会尖叫。
竹溪生产队的水稻田粗略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旱地改成水田,不灌水的话就很容易干的,另一种则是天然的水田地,本身就有水的,这样的水田结出来的稻谷品质会更好些,亩产量也会有一定的增加。
前两天姜呦呦他们是到第一种水稻田去收割稻苗,这种时候水稻田已经不需要水了,基本都是干的,姜呦呦没发现水稻田里的玄机,暂且没反应,而这一天,他们是到天然水稻田这块来,即使放掉一部分水,里面也依旧是湿润带着浅浅的水层的,她学其他人那样脱了鞋子挽了裤腿下去,割了没一会觉得小腿处有点儿怪,低头一看,一条紫红色的软体动物正趴在她小腿上,身体还一股一股的,颜色有变深趋势。
那一瞬,姜呦呦就跟上次被黑蛇大哥吓到一样,整个人都尖叫跳了起来,害怕的泪水控制不住,吓得浑身发凉,偏偏这水田地里泥土很软,脚陷进去,她想跑还跑不起来,反而重重地摔到在水田里,泥土溅了一身。
其他人听到尖叫声都看过来,没等离得最近的知青反应过来,就看见姜呦呦已经怕得失去理智,用手里的镰刀要去削自己的小腿把水蛭弄走了,眼尖的瞅见这一幕伸手要拦,但动作都没另一个身影快,不仅一下子跳进水田里抓住她拿着镰刀扬起来的那只手,还迅速地把水蛭从她腿上掐走丢到岸上去了。
“别怕,拿掉了。”
姜呦呦泪眼朦胧看过去,便对上一双沉着又带着安抚意味的眸子,低头看去,那软趴趴的虫子果然不见了,这才放松下来,可腿上被爬过的地方黏腻感依旧还在,她恶心得头皮发麻浑身发痒,眼泪掉的更厉害了,“耿束”
艹
小姑娘害怕又依赖的眼神看得耿束色令智昏,竟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凭空捏造,“走,徐大队长找你有事。”
徐大队长
这锅我不背可以吗
回去路上,姜呦呦一边掉眼泪一边擦,努力迈着步子跟在耿束后面的样子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引得路旁边的人都从百忙之中抽空瞅两眼再议论两句,这耿队长又训人啦哎别提两人这样瞅着还挺搭的
当然,也只是随口说一说,忙着呢不好闲聊,话题自然热议不起来。
不知道旁人揣测的姜呦呦此时十分伤心,不止是为刚刚那条水蛭,而是为农忙结束前所有的水蛭,旱地的稻田少,天然水田的多,还有插秧时候是要在水下环境,泥泞湿漉的水田里不知还藏着多少条,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坚持不下去。
而其他活,譬如把打好的稻谷遇到晒谷场这活她没力气,晒稻子是老人家干,重活干不来,轻活轮不到,想换岗都不知往哪换才给批。
一想到这,眼泪是真的怎么擦都擦不掉。
她平生还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软趴趴的,爬上人的脚会吸血,吸血后还会变成紫红紫红的,没骨头的肉身一动动的,能恶心得她一天吃不下饭。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她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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