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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三年的秋日,皇后有孕。
这一胎来得晚是因为赵翊林有意识地避孕,就算是昔日里认识的同龄人都已经有了麟儿,他其实也喜欢软软糯糯的小公主,但是他克制自己对孩子的渴望。
晚一些要孩子对皇后的身体好,最重要的是明德帝看出了明衍对生孩子有些怕。
有些妇人不懂生孩子的苦楚,稀里糊涂就生了孩子,等到生了之后才知道生产有多痛,当时有多凶险,不过生了一个以后,第二胎容易很多,加上或许是想给孩子做个伴,或许是想要儿女双全,她们往往还会继续生孩子。
而魏昭不同,她跟着孙峥学医,知道女子生产的痛,也知道过鬼门关的风险,一想到要生孩子,她心中是有些怕的。
赵翊林看在眼中,和母后说了莫要催促孩子,自己喝上了避子汤,对魏昭只字不提孩子的事情。
一直告诉自己,就算是没有孩子又何妨从皇兄皇弟那里抱养来麟儿就是,这皇位到底是诱人的,只怕除了醉心佛法的三皇兄,其他皇兄都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魏昭至今还记得当她发现赵翊林在喝避子汤的心情。
是甜蜜,是愧疚,是心虚,到了最后心尖儿都满溢出来蜜意浓情,烫得她的眼都红了。
他怎的那么好。
他那般心悦她,她亦是如此,若是有两人的孩子,若是男孩儿是不是小小的他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孩子一般是生得像夫妻,可能眉眼像自己,性情像珉珣,孩子身上可以找到他们两人的影子。
这种情充溢在她的心间,加上想要他们两人共同的血脉,魏昭忽然就不怕生孩子了,岑夫子与孙大夫不就生过两个孩子吗自己还懂得医术,定然可以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有了生孩子的勇气,魏昭就开始行动。她写信给了孙峥,得到了他写得满满当当的方法后就与赵翊林开始准备要孩子,三个月以后入秋那一天,魏昭的脉象可以诊断出浅浅的滑脉。
太医署的御医也反复诊脉,慎重地批下了脉象,皇后有孕。
在知道了皇后有孕,赵翊林头一个动作就是把人抱了起来,随即意识到她的肚子里有了孩子,又连忙把人放下,轻轻地揽住了她。
魏昭感觉到了了他的欢喜,眼睛弯起露出了面上的两点梨涡,梨涡里都是甜滋滋的笑意,声音也是轻快“你想要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当然是女孩子
赵翊林心中想着,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是掷地有声,“男孩子女孩子都好”
后来第一胎是小皇子,第二胎也是小皇子,报喜的内侍是喜滋滋的,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但是赵翊林有些后悔,当时是不是当年求老天爷给他一个女孩子,就会有一儿一女,而不是两个儿子
此时的明德帝尚且不知道自己注定与软糯的女儿无缘,他在知道妻子怀孕以后,每日里陪着魏昭散步,看着皇后的肚子刚开始还是平坦,慢慢隆起,到了后来还有了动静。
在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时候,赵翊林盯着魏昭的肚子,像是遇到了不解的难题,眉头皱起表情更是惊异,“刚刚这是动了为什么会动”
“孩子刚开始还是小小一团,现在生了小手小脚,就开始活动了。他是在和爹爹招呼呢。”
赵翊林干笑着,假装赞同魏昭的话。实则想着不可能是打招呼,这孩子隔着肚皮什么都看不到,怎么会招呼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魏昭是对的,自己是错的。这孩子确实是在他招呼,每当他把手放在魏昭的肚子上,肚子里的孩子就会碰碰他的手,在他对着说话,肚皮里的孩子也会给他回应。
感觉到了与腹中胎儿生命的缔联,这一对夫妻都悄然发生着变化,跟着长辈去学如何为人父母。
太后沈岚看着面色红润,没有一丁点孕吐的魏昭,陷入到了回忆里“这孩子还真是像当年的翊林,很是省心。”
元安公主也想起当年自己生孩子的事情,笑着说道“昭昭当年也很省心,我怀孕的时候一丁点的苦都没有吃。”
所以这个安静、体贴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魏昭与赵翊林不知道,一直等到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乖巧的孩子是男孩儿。
大皇子是在炎炎夏日里生出来的,这孩子在腹中就很是乖巧,出生的时候也并不折腾魏昭,生下来以后,这孩子只有难受了才会哼哼唧唧
几句,其他时候见人就笑,长开之后融合了两人的长处,得了魏昭的一双乌溜溜的杏眼,五官肖肖似赵翊林,无论是谁见着都觉得他生得很好。
怀孕没有遭罪,生孩子的时候没有遭罪,包括养育孩子,魏昭也同样觉得如此,于是在孩子两岁的时候,想要再要一个孩子的心情日渐浓厚,两人又孕育了一个孩子。
这一胎怀孕与第一胎浑然不一样,在结束了前三个月剧烈孕吐之后,魏昭后来每日都会吐一次,吃饭的时候她的口味刁钻得厉害,前一刻想要吃火锅,等到送过来就不要了,又想要吃阳春面,在吃了阳春面之后,可能又觉得阳春面不是自己想要的味道,可以一边吃面一边红眼嚎啕哭起来。
等到哭了一刻钟,揪着赵翊林的衣服把他的衣襟都哭得湿润了,她通红着鼻头,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我是不是太”她想说自己烦人,又怕真的被厌了,委屈地红了眼眶。
要说起来与她通信的时候,赵翊林就觉得魏昭个懂事到极点的乖巧小姑娘,现在为了口吃的哭成这样,赵翊林非但不觉得她烦人,一开始是觉得新鲜有趣,到现在只会充满怜惜,哪儿会嫌她事多。
把人抱在膝上,赵翊林说道“这不是你想吃,是肚子里的那个在闹人,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
魏昭带着鼻音问道“你嫌弃他了”
这又是一个危险的问题,倘若是回答的不好,她得哭得更厉害。
现在的魏昭对气息太过于敏感,赵翊林甚至不敢吻她,免得本来胃口不好的她吐出来。
魏昭盯着明德帝,似乎在评判他说的是真还是假,最后揉了揉眼睛,“那天宝儿和我说,这一胎肯定是个小子,她当年生长子的时候就是这样。这孩子怎么不像嘉嘉那样呢真是折腾人。”说完之后,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
嘉嘉是大皇子的乳名,按照太后的说法,赵清嘉和以前的赵翊林性情简直一模一样,从小就体贴,他在玩耍见到了魏昭,都会放缓步子,免得冲撞了母后,而魏昭胎动之后,大皇子日日都会贴在魏昭的肚子上说话。
“我来。”赵翊林捏着魏昭的腰身,“没想到到钱夫人怀孕也是这般。我还以为像是怀嘉嘉一样才是常态。”
虽然阳春面不是她想要的味道,但是多少吃了一些,魏昭这会儿舒服了不少,窝在赵翊林的怀中和他说着话,说到了钱宝儿的第二胎上,钱宝儿第一胎反应很大,生了一个儿子,第二胎则是没什么反应,生了一个女儿。
魏昭也想要个女儿,不过她觉得自己肚子里的不大可能是女孩子,应当就是个淘气的男孩子,是个与嘉嘉性情不同的男孩子。
魏昭被抱着被哄着,忽然有觉得有些倦了,打了一个哈欠就窝在赵翊林怀中睡着了。
这一胎和头一胎完全不一样,从把脉出来的第一日就开始折磨人,似乎是要魏昭把先前没有吃过的苦全补了回来。
在怀孕未满三个月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吐,面颊都瘦得脱了相,就算是现在已经六个月了,她现在还是瘦得肚子不显形,抚着背部也是嶙峋的骨头。
明明很馋很想吃,却又吃不下去所以才会委屈的哭,情绪起伏很大,最重要的是这孩子从四个月可以胎动的时候就动的一日比一日厉害,夜里还会把魏昭给踹醒了。
赵翊林一下又一下地抚着魏昭,心中想着这淘气的孩子八成就是小子了,心中有些可惜,毕竟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要一个女儿。
把人抱在怀中,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午后,赵翊林忽然想到了孩童时候的誓愿,当年被拘在长宁宫里,他发誓不做第二个父皇,而他真的做到了。
本来他以为他的婚姻会是盲婚哑嫁,他的太子妃端庄得体贤惠大方,他却与她不相识,他们会慢慢生出感情,就算是没有爱情也没关系,他会给她所有的尊重和体面,他们两人携手走到最后。
赵翊林没想到事情与他想得截然不同。少年时候他就与昭昭笔上相交,多年来往来书信不断,一起情窦初开,她陪着他去地动之处,两人星空下青涩的相拥接吻。
明德帝笑了笑,含着无限柔情亲了亲他的明衍,他的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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